第一百六十五章(1 / 1)
南城自西向东,依水而建,如点缀在南江上的一块宝石,亭台楼阁,古色古香。引支流活水入城,两条青石主街沿河铺就,自西向东,如一条龙骨,构架起了南北两边的林立商铺。龙骨之上,百步之内设一跨桥,桥跨水,路傍桥,铺子挂路边,风景这边独好!街上的商铺有的是二层楼,有的是三层,却很少看到有一层的,这是区别于秦阳城很鲜明的一个特色,更反应了此城商业经济较其他城市的发展水平。商铺种类繁多,有字画孝雕刻间、绸缎庄、茶酒楼、胭脂铺、成衣店……每家的门口皆悬挂着自家铺子最吸引眼球的物品,整条街,一眼望去,琳琅满目,望不到头儿,昭示着百年之城所积淀的丰富多彩的民俗风情与深厚的文化底蕴。
主街宽阔,铺子外,沿着河还有人依次摆着各色吃、手艺摊儿,有卖糖饶、有卖首饰的、有卖年糕的、有卖甜酒的、有卖毛皮的、还有卖各种山货野味的……更多的是叫不出名字的一些东西。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看不到的。傍晚的街上人头攒动,比白渐渐多了起来。有穿着华丽的贵人三三两两在酒楼吃着河鲜,喝着酒;有上了年纪的,坐在茶楼眯着眼睛听曲;有妇人牵着孩子蹲在摊边仔细挑拣东西;有一家三口慢悠悠踩大街溜娃……辛苦了一的人们正闲下时间享受一时的饱腹与惬意,老板们、儿们则才开始他们的主场、忙的不亦乐乎。
桥覆流水,青石连瓦巷。欧阳玥静静走过每一间铺子,每一个摊位,每一块青石,看着每一个人脸上的烦恼与欢乐。怎么也想象不到将如此繁华热闹的城市与那个刺杀当朝太子的冯子烨联系在一起。可,事实就是如此,冯子烨确实是将这座城管理的井井有条!最起码在她看来,沿途很少看到乞儿,这一点,就要比都城秦阳好上许多。她想不通是什么能让一个会打仗又能经营好民生的人物出尔反尔,反水北秦。也许冯子烨看到北秦战后的满目疮痍,觉得配不上自己多年经营下繁华的南城;也许他看到秦之炎的作为与决心,不甘心被其同化、失去自己现有的一切;也许,他的内心始终是骄傲的、唯我独尊的、不可一世的!也可能,是所有的一切因素的集合,才导致他做出了那个连自己的誓言都可以背叛的决定。但不论如何,欧阳玥都觉得,冯子烨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看错了北秦未来的掌权者。如果继昊帝之后,不是一个铁血手腕的继承者,那么,他有很大可能会成功将自己、将南城摘离出来,脱离被控制的命运。但,他偏偏遇上的就是秦之炎!秦之炎是何性子、是何做事风格,谁又能不清楚呢?所以,冯子烨栽到秦之炎手里,时也!运也!命也!
“哇,好美!还美!玥姐-哥哥,你看,那些鸟儿好像活的一般啊!谁的手如此之巧啊?哇哇,玥哥哥,还有那儿,那是什么?”秦之燕自打一出了静贤街,便如鱼儿终于游回了大海、鸟儿终于飞向了空,无需多言、自有色彩。看到路边吃的玩的涂的抹的,且都是没见过的新鲜物什,终于舍得挣脱欧阳玥的胳膊,边赞叹边跑向前边卖彩人儿的摊儿,活像一只山里出来的黑土鸭,见什么都稀奇,见什么都要凑上前去瞧一瞧,买一买。
彩人摊儿老板见一面色泛黑、脸上还不干净的哥儿欢欢喜喜向自己跑来,立马堆起千年不变待客之笑热情道:“祖家手艺,能看能吃,看着精巧,口味香甜。这位俊哥儿,想要哪几个啊?的帮您包起来。”秦之燕被老板的热情感染,不好拒绝,随手挑了几样,一看最边上一个将军模样的面人手提长枪,气势武威,好奇道:“咦?那个是老板随手捏的吗?看起来英姿勃发啊。”老板经她所指看过去,一脸自得的哈哈一笑道:“这位俊哥儿,想必您是外城来的吧?这是咱南城人人敬仰的最厉害的守护神-冯大将军啊!您将它买回去,定能佑您家门平安、子孙满堂!”悠悠赶来的欧阳玥“扑哧”一笑,子孙满堂?想起冯子烨被囚、冯绍被断了子孙根,笑了笑,顺手帮秦之燕付了钱。
姑娘拿了东西,跟着欧阳玥走开,若有所思,突然,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随手将那冯子烨的面人儿丢进了垃圾堆。凑近欧阳玥耳边道:“玥姐姐,虽然你们做的事都属机密,但我也猜得出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你你们要对付的人怎么会是一个让老百姓都爱戴的大将军呢?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呢?”这妮子还是关系她的二皇兄,关心他的国家的,欧阳玥笑笑,揽过她的肩,凑近她,悄悄道:“有些人、有些事情,是不能仅凭对错来衡量的。我们做事,也需要站在大局与长远上来考量。”秦之燕不笨,虽然没有多少信息量,但稍微猜一猜,她便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她也不知怎得,忽然对逛街就失去了兴致,重新搂起欧阳玥的胳膊,也不管众人怪异的眼神,轻声道:“时候,炎哥哥很努力,也很可怜。所有的皇子,他最大,当大家都在玩的年纪时,他一个人已经在认真读书了;等到大家到了读书的年纪,他却已经一个人在悄悄练剑防身;等到三哥四哥他们开始练剑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学习掌政、后来自己悄悄参军、在战火中用一身大大、深深浅浅的伤疤换来了一身军功,堵住了朝中那些,想要废掉他太子之位的悠悠众口!”欧阳玥静静听着,心想是不是冯子烨的名字唤起了她的伤心往事。可她怎么好端端聊起了秦之炎?
“时候,我一直好奇,为什么炎哥哥要那么刻苦,从来都不和我们一起玩。那时候,我们还住在靠北一带的羌山一带,哦,就与你之前住的上原郡不远。那时候,寒冬腊月的雪里,是很冷很冷的,我们坐在烧着炭火旺盛的屋子里,还得穿着大棉袄。可他,宁可将自己的身子冻得大片大片的青紫伤疤,也要光着身子悄悄在雪地里练剑、蹲马步、走桩子。他冻得全身颤抖,像个濒临死亡的男孩,母妃看不下去,掉着眼泪去劝他、拉他,可都没用,他还不知了什么,把母妃气得扇了他一巴掌了。我和四哥不敢出去,只敢偷偷隔着窗子看着外面那一大一在雪中对峙。母妃拗不过他,只答应,在不损害身体的情况下,每只能练多长时间。”她的声音低沉,似是飘去了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有阴谋、有黑暗、有坚强、有执着,是一个少年成长里最苦涩最无助的一段时光。
“直到有一,他被自己身边的侍卫推进了附近的一个冰湖里,差点死掉。等到有人路过,将他救上来时,他已经在冰湖里泡了将近半个时辰。谁也想不到,他是用身上藏着的一把匕首、一条腰带和他耐冻的身体救了自己。那时,所有的大夫都他没救了,是秦大叔托人找到帘时游云的一名江湖圣手,用银针吊了整整半个月,才将他从鬼门关拖回来。后来,那名侍卫也莫名死了,母妃就不再管着他了。”欧阳玥听着,心,仿佛被一针一针,扎在了自己的心口,疼的有些压抑。“渐渐的,我才知道,为什么他养的动物会一个接一个死去,为什么他身边的侍卫一直换着新面孔,为什么他的身上总有新新旧旧不断的伤痕,为什么他不走寻常路,性子越来越冷淡,表情越来越严肃。母妃,他是未来的王,需要承受更多更重的东西,当他需要时,我和四哥一定要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