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3.晋江文学城 岳母视频(1 / 2)
乔椒震两下就挂断了, 与往常联络一样,许是怕顾劲臣在忙。
容修伸手够到手机,又拿来金丝眼镜戴上, 轻车熟路点开微信, 果然看到伯母发了视频邀请。
他一手举着手机, 琢磨着, 另只手抚过顾劲臣腰窝,揉了揉。
然后他低下脸, 埋进顾劲臣头发里磨蹭, 问他要怎么回。
结果怎么揉弄也不醒, 脸在顾劲臣的头顶拱了半天, 忽然大猫亮了牙齿,照着影帝的脑袋啃一口。
顾劲臣呜了两声,摸索着搂住容修,手劲儿不小,霸道地把人带到怀里,撸猫似的摁头安抚着, 不叫容修乱动, 还梦呓着嗔怪他“真磨人”。
容-磨人大猫精-修:“……”
容修:“妈妈视频邀请了,发两下了。”
顾劲臣:“Zzzz...”
容修:“……”
丈母娘来电,是啥心情,男人都懂。
房车里,兄弟们一心二用,表面聊着天, 实际上都在八卦听墙角,被老大懵逼着急的画面逗笑。
容修瞅着怀里的顾劲臣,无奈又心疼——还嘴硬说旅行不累?
“白天”在“人多”的“车上”“他怀里”“睡午觉”, 不论哪个关键词,以前都不会发生在影帝的身上。
而且连妈妈电话也顾不上了?
怕长辈挂心,又担心有事,容修想了想,便打字回复——
……
国内,已近凌晨。
顾家庭院宁静萧瑟,积雪稍融,冬意正浓。
二楼起居室,灯光微醺。乔椒失眠心悸,叫阿姨端来一盅龙岩百合汤。
圣诞后这两天,一直没和儿子视频,容修前阵子生病,这会儿团队又自驾游,她心里牵挂,计算着时间,就打了电话。
出乎意料地,很快有了回信。
乔椒心中纳罕,怎么回的这么快?
她高兴地放下小碗,看着聊天界面惊讶了下。
——这是容修第一次用顾劲臣的微信回复长辈信息。
乔椒坐直身子,忐忑惶恐过后,难免心有疑忌。
再细看文字,对方端正问候“伯母您好”,言简意赅,说他们正在车上,劲臣睡着了。
房车卧铺上,容修也很紧张,怀里孟浪抱着人,俊脸却端正严肃,专注等着长辈回消息。
【A妈妈】你好,容修,几天没联系,就想着你们游览到了哪儿,你的病好些了吗?
不待容修想好怎么回,乔椒又追加第二条:
【A妈妈】不要紧,不用喊醒他,视频让我看你们一眼,看到你们旅行平安我就放心了。
容修愣了下。
很快寻思过味,顾妈妈该不会怀疑自己是冒牌货?
警惕一点是对的,容修暗赞了声。
转念又想,自己经常让顾劲臣帮忙回复家人消息,怎么自家老妈从不警惕?……自己果然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QAQ
他哪儿知道老妈和老婆之间互相了解而又默契,微信打字不仅有标点暗号,看语气也知道是谁了。
思绪发散了下,容修轻叹失笑,转瞬又紧绷起来。
他垂着眸子,瞧着顾劲臣的睡脸——团队出行太操心,折腾够呛,难得睡沉,着实不舍喊醒他。
要连视频吗?可眼下这个情况……
迟疑片刻,容修挪了挪,手臂轻缓移动,从顾劲臣枕下挪开了些。
然后容修指了指正玩手机的兄弟们。
看到空心拳比出9的手势,大家接收到老大信息,当即扔下手机凑过来。
二哥趴在上铺,大头朝下探出脑袋,无声询问:“有情况?”
在容修一番指示之下,崽崽快速脱鞋,三两下爬到上铺,和二哥挤在了上面。
沈起幻则坐在了下铺床尾,容修和顾劲臣的脚边。
房车中前端的丁爽、多宝、封凛和幕后们,也迅速地在沙发上咕堆一处,茶水间也站着人,显得车内拥挤又热闹。
一系列布置行动迅速而又安静。
封凛揉着额头无语,“团魂”在不上道的地方也展现得淋漓尽致。
将来兄弟们一起合伙配门子、作扣、忽悠老婆一定不会穿帮。
容修连上蓝牙耳机,发送视频邀请。
乔椒很快接通了。
视频有点昏暗,容修斜倚半靠,微笑问候“伯母好”,指了指身旁,近乎气音地小声:
“我们在房车里,大概五小时车程。臣臣太累了。”
乔椒恍然大悟,难怪容修姿态不端,她还是头一次看容修在长辈面前坐没坐相。
随后就看到自家儿子更不端……
顾劲臣贴着容修,侧卧睡着,绵软厚被子在颈下掖得严实。他睡脸微低,额头抵着容修肩头,镜头只捕捉得半边脸庞,粉润透白,气色看着不错。
亲眼看到儿子,乔椒就安了心。
紧随其来的,就是不可思议。
——乔椒第一次看到儿子与人同床。
顾劲臣幼年时都没有和父母、爷奶同睡过,长大后又说是洁癖,更是不愿与人身体接触——这些乔椒是知道的,小学集训、露营郊游,儿子都拒绝和同学一个帐篷。
可是……
如果真是“洁癖”这种病,为什么在片场那么艰苦、脏乱差的环境下,风里来雨里去,儿子都能毫不在意地一拍就是几个月?真正的洁癖不可能克服这些。
但若不是洁癖,儿子又为何拒绝与人接触——拍戏时与人搭档、工作需要不算,三十几岁了还没碰过女孩子?
印象里好像只有容修……
乔椒回过神,细瞧着视频里。
容修调整对焦,镜头移动不稳,一闪而过的画面,拍摄到了……
不仅同床。
好像还共枕。
房车卧铺单人床实在是太窄了。
顾劲臣身上盖着鹅绒被,被角另一边半遮在容修胸膛。
两人上身中间棉被隆起的形状,好像臣臣在被窝里抱着容修的胳膊……
乔椒恍神了下,却没来得及细想,镜头晃动,很快挪开到一旁,拍摄到了四周的环境。
四周竟然全是小伙子……车里全是人啊人,并不是两人床上单独相处。
男爵提供的超大型房车,内部豪华配置,且是上下铺。乔椒看到,下边的床铺上,除了儿子和容修,还有那位厉害的吉他手,京城沈家的公子。
上铺就更热闹了,白翼和两只崽在打牌,看到视频拍过来,还朝镜头对长辈挥手卖萌。
“这边是下午,刚才下雨了,外面阴沉沉的。”容修又拍摄房车前端。
果然全都是人啊,达到了载人上限。
大概是为了让臣臣好眠,后面车窗挡板全放下了,显得幽暗温馨。
再看房车中前端,灯光就明亮了许多,经纪人封先生也在。
乔椒也不晓得,刚才看到暧昧灯光里床上两人的一瞬间在胡思乱想什么……
解惑后松了口气,难以理解的是,惶惑惊急过后,竟还有一点点惆怅。
不止一次了。
上次劲臣手术住院,她有多无助,老顾只会在电话里大喇喇说“没事儿”——逢年过节顾家亲戚上百,危机时刻却没人能够分忧,她心急难过一人面对,当容修在医院里跑上跑下、忙里忙外时,她也曾有过这种感觉——
怎么看,她都觉得,容修真好。
奇怪地应了那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关键是和自家孩子合得来。
过年三十三岁了,婚配还没个着落。她亲手栽培的好大儿,当然知道儿子眼光有多高,想找到合适的,确实不容易。
当妈的不是对“不婚族”“丁克族”有偏见,但……粗俗点说,屁股决定脑袋啊,身为名门媳妇,连儿子的婚配都搞不定,多少人指摘她。
这都不重要,相对而言,她更在意的是,等将来自己不在了,儿子该怎么办?
没有人知道,当广东老家所有人都艳羡她肚子争气,为京城将门添了男丁独苗,又妒忌她栽培出了如此优秀的顾家继承人的此时此刻,她却在心里最隐秘、最不可告人的角落,暗暗地遗憾着——
如果,臣臣是女儿,就好了。
那样一来,她就能豁出一切,不顾规矩颜面,即使被同僚夫人们恨上,也定要到首长家主动登门去争取这门亲事。
可如果臣臣真是女儿,她就不会像如今这么风光,母凭子贵在世家是没错的,即使老夫人待她如亲闺女,顾家那些亲戚也会张牙舞爪。
……也好,宁愿如此,她宁愿舍弃顾家一切,只要孩子有个好姻缘,将来不至孤单辛苦。
婚事再不着急的话,说不定儿子真的要孤老一生了。
等一下……
自己为什么这样确定,如果臣臣是女儿,就一定会爱上容修?
自己登门提亲,臣臣会愿意吗?
乔椒:“……”
“伯母?”容修好听的嗓音。
乔椒猛地回过神:“??”
天啊,她刚才在想什么呀?怎么总有那种荒谬不经、逆道乱常的怪念头?
这次更不着调,居然联想到了……被窝里?
容修这一声,乔椒大惊失色,手机差点掉了。
乔椒在贵妃榻上坐直,绷紧了身子,慌里慌张,觑了屏幕一眼,又尴尬地避开视线。
过了几秒,她又忍不住看向视频。
不经意一般,观察容修是否觉察到了自己的异样,还谨慎地偷瞄了一眼起居室的房门……
好在顾长宁已经在主卧睡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害怕什么,简直是不着边际!
缓了好了一会儿,乔椒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愧自责的神色,对镜头露出和蔼的微笑。
“劲臣爸爸得了假,上星期回京了,已经到家几天了。”
乔椒之所以联系孩子,主要就是想告诉他们这个事。
不过她有点疑惑,自言自语般:“往年都是过小年时才回来……”
容修微愣,颔首会意,并不多问,乔椒也没再多说,将军回京不是两人能编排的,容修只能等老爹给他透口风。
容修想起,那天容御微信留言,问他们几号回家,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也许是顾家奶奶年纪大了,顾长宁只是提前放假回家省亲?
但顾劲臣竟也没提起他爸回京了,显然他也不知道这事儿。
提前一个月回京,为什么?
想不明白,就不再瞎想,容修使用耳机,说话声音极小,却清楚地传进话筒,对乔椒汇报旅行情况。
轻声说话时,还时不时地低头给顾劲臣掖被子,小声问他,醒了么,妈妈视频了。顾劲臣醒不过来,循声儿往他身上贴贴。
乔椒端详着画面良久,又和容修浅聊两句,忽然不愿打扰。
要是换作从前,她无论如何都会叫顾劲臣起来,她怎么可能容许十全十美、万事优秀的儿子如此邋遢不体面?
而如今,不知是上了年纪,还是受了甄姐姐的影响,她变得柔软开朗了许多,眼界儿也宽了——
两个孩子出去旅行,表面上安于享乐,报喜不报忧,可身为老板,手底下团队加起来上百员工,一定很辛苦。
拿不到奖时,两个孩子对着镜头笑着,姐姐后来告诉她,其实他们都哭了。
容修在米兰音乐厅排练时,顾劲臣在酒店与甄素素视频,听到爱人的妈妈温柔的劝慰与鼓励,顾劲臣情难自禁地落了泪,还越哭越委屈,对甄素素倾诉着键盘侠们的诋毁。
儿子要强,很早就懂事,在乔椒的印象里,读书之后顾劲臣就没有在她的面前哭过,但却在别人的妈妈面前哭了。
见儿子疲惫睡在车里,乔椒五味杂陈,心疼,也自省,儿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自己疏远的?她也说不清楚,好像从小都没有亲近过,母子俩聊得最多的就是学习和前途。
醒悟得有点晚了。
乔椒略显疲惫地笑了笑,百般叮嘱容修,别只顾着照看臣臣,也要照顾好自己。
然后她就说困倦了,放心地断开了视频。
放下手机,桌上汤水凉了,乔椒没再喝,与容修聊完舒畅不少,当然也没了汤药助眠的必要。
寂静中坐在榻上,她望着紧闭的房门。
顾长宁回来一周,也不知在忙什么,接连外出几天,整天都不露面。
只有圣诞节前两天,顾长宁临登机时,微信问她,儿子回国了没、在英国是不是还和容修在一起。
可抵达京城之后,却连提也没再提儿子一句,也不怎么留在家里。
乔椒打个哈欠,起身走出起居室,她想,明天去找甄素素,或许能从姐姐口中探听到什么消息,但愿不是什么动荡才好。
想到这,乔椒不由苦笑,自家男人的事情,她竟还要问旁人打听。
夜色中那笑容显得凄寂。
乔椒站在卧室门前,隐约听到顾长宁鼾声如雷,居然不想推门进去。
刚才视频的画面,忽又浮现在她眼前,容修低头垂眸给臣臣掖被子时的眼神……
顾长宁从来都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自己。
乔椒醒过神,好笑又自责,确定自己是更年期综合症,越发地不着边际了,怎么还拿两个男孩子的友谊来作对比?
可是,容修看着自家儿子的时候,真的宠溺又温柔啊……
要是有一天容修用那个眼神去看哪家的闺秀,想必同僚们喝容家喜酒的日子就不远了。
如果将来容修娶妻生子,忙于乐队,又要照顾家庭,无暇再陪臣臣旅行散心,那么依旧单身的臣臣该怎么办呢?
乔椒有点焦虑,盗汗又烦躁。
走廊凉意袭人,昏黄壁灯将她影子拉长,她裹紧睡袍靠在墙壁上,困意席卷,迷离惝恍,思维不自控地发散。
她忆起自己青春少女时,也曾期待生命中出现一个用那种眼神看自己的男孩子,平时酷酷的不爱理人,只有在她身边时,才会变成温柔的白马王子。
可婚事来得太突然,是退役的大伯与战友早年定下的,外加上面属意、家族成分干净种种原因,她没见过顾长宁几面,就千里迢迢远嫁京城。
三十多年了,顾长宁对她很好,她为顾家开枝散叶,相夫教子,照顾老人,他们夫妻间相敬如宾,大多时候分居两地;她从没对他撒过娇,他也没冲她发过火,他们从没闹过离婚,也从未有过贴心倾诉……
这一辈子她都是这么过来的,外人眼中泼天的主母富贵,却是哑巴吃黄连的苦,她是真心不想让儿子尝到。
*
视频切断,容修敛容屏气,直到返回微信界面,这口气才缓缓吐出来。
房车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紧张地坐直了,直勾勾瞅着容修。
仿佛集体接受了丈母娘的检阅(……)
容修扭头看身侧,影帝没心没肺睡得昏天暗地。刚才他心脏都快跳出来,从小到大也没这么紧张过,这糟心小东西理都不理……
好像体验到了什么有趣的情绪,容修倏一下笑了开。
微醺暖灯中,容修垂眸浅笑着,揉了把顾劲臣沁汗的额头,将鹅绒被往上提了提,重新把人更紧地抱在怀里。
脸埋在顾劲臣的额顶,缓了好一会儿,容修才扬起下巴,恢复淡定无波的强大气场,微微勾起唇角,对兄弟们露出“朕怕过么”的酷帅表情。
众人安静两秒,齐刷刷高举胳膊,无声咧嘴欢呼。
就连封凛都松了口气,揉了揉出汗的脑门。
这种如释重负、虎口脱险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跟着这群年轻人一起哭,一起笑,竟然还为这种事欢呼,搞得他好像也矮了一辈……
在封凛的认知里,自己这个角色应该是与两个小祖宗的爸妈同辈,以和长辈们站在同一条战线的立场阻止他们这种不正当的关系吧?
不过有一点倒是值得一提,封凛与当年香港娱乐公司的同事们聚会时,所有人都说他比几年前看上去还年轻,气质更沉稳,心态比以前好多了。
封凛心里很清楚,不只是自己,团队所有人,包括顾劲臣在内,都被“宠辱不惊”的容修潜移默化地影响着。
……其实容少校也不完全是宠辱不惊吧?
瞧瞧,老婆睡醒了之后,只是迷糊在他耳边喃喃了一句“在你怀里睡觉真舒服”,就让他整个人容光焕发。
虽然脸上没露出太多情绪,心里指不定多么美滋滋。
容少校心情愉悦,急需抒发情绪,振臂一挥:开!直!播!
兄弟们:哦嚯!
粉丝们有福了,容大猫难得有兴致,主动要求营业了。
顾劲臣起身整装,随手披上外套,扭头瞥见容修斜倚床头,正指挥丁爽的拍摄位置。
容修嫌房车太热,穿了一件低领薄衫,深V衣领一侧垂落,露着半边肩和锁骨,胸肌若隐若现,性感又不显轻佻。
顾劲臣停步凝神,忽觉一种陌生而又异样的情绪……
好像被迫要将自己的私有物公诸同好,还蛮不是滋味。
……嗯,床榻上的容修,他不太想让粉丝们看到。
不想分享。
明明舞台盛装更张扬,他还经常给容修打扮得更性感,像此时这样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独占心思。
这是我的容修。
占有欲凶猛又上头,顾劲臣定在原地,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却无法说服自己忍耐,回过神已然上前,伸手钳住了容修的手腕。
容修话被打断,仰脖瞅着顾劲臣:“?”
“去沙发坐着。”顾劲臣面无表情,“看我做什么,衣服穿好,快起来,陪我去喝杯咖啡,不愿意么?”
容修微愣,缓缓坐直,细瞧他清冷霸道的模样。
隐约觉察到什么……
容修点头起身,离开床铺时,陡然反手裹住顾劲臣的手,一把将顾劲臣带到身前。
顾劲臣撞在他的胸膛,掩饰不住不悦,露出顾少的性子:“先生自重,开直播了。”
“我不发话谁敢开?”容修揽臂一搂,倾头凑顾劲臣耳底,“顾老师,我才刚陪你睡了一觉,接下来陪什么都愿意了。”
顾劲臣屏息,后知后觉自己竟无理耍性儿,容修的低笑声搔在耳畔,又让他腮颊倏地滚烫。
他别开头不看容修,“那就过来陪我,不准坐在床上。”
停顿了下,实在没忍住,顾劲臣又伸出手,揪着容修那糟心的衣领往上提,拉着他往房车前端走,中途又捞来一件夹克塞进容修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