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1 / 2)
许岚是真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姣好的面容显现扯出狰狞的神色来。
崔喜军和蓝玉良叫她过去谈话的时候,许岚才刚从高铁上下来,还不知道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等到她进了校长办公室,看见崔喜军绷着的一张猪肝脸和蓝玉良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时,许岚的心就咯噔了一下。
她努力安慰自己,她才刚回学校,哪怕学校出事了,也一定和她没有关系。
等到崔喜军面如死灰地给她复述了一遍商诀前半段的检讨时,许岚的脸色直接裂开了,她深呼两口气,告诉自己,一定是这个学生在恶作剧,他只是在和校方对着干,商诀真实的语文水平一定没有这么糟糕。
就算真的这么糟糕,凭借她优越的教学能力,也一定能够力挽狂澜,将他从及格线上扯回来。
但现在,听到商诀造的句子,许岚真的绷不住了。
她额头的青筋跳了两下,直直看向站起来的商诀。
对方脸上的神色很淡,眸光黑沉,看不到丝毫的羞愧之情。商诀的脊梁挺得很直,宽阔的肩膀将校服衬衫撑开,一副自信且嚣张的模样。
估计他大概听不懂中国话,许岚深吸了一口气,只好采用曲线救国的方法,她的眸光在教室里环视了一圈,努力搜寻着对他“始乱终弃”的人。
“谁是郁绥,也站起来给我看看。”
城门失火,殃及池郁。
郁绥慢吞吞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该说不说,经过刚才一系列的丢脸事件,他的一颗心脏已经麻木了。
商诀的成语水平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那简直是一坨狗屎。
郁绥颓丧开口,精致的五官染上恹恹的困倦:“老师,我就是郁绥。”
许岚的目光扫到并肩站立的两个人身上,一个拽的二五八万,跟棍子一样杵在那儿,一个懒懒散散没个正型,没骨头似的站不直。
好一对卧龙凤雏。
许岚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可能要遇到一些前所未有的挑战,她试探性地开口:“郁绥是吧,你用正确的形容,给商诀演示一下成语到底该怎么用。”
再怎么说,郁绥都该比商诀强吧,许岚阖了下眼,给郁绥留下了充足的思考时间。
郁绥都没思索一下,利落开口:“老师,我无情无义,对商诀更是虚情假意,希望商诀同学能好好学习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别再祸害这些成语,也别再祸害我。不然,我不仅会让他知道感情破裂怎么写,还会教会他什么叫鼻青脸肿。”
得,还扯出来一段纠葛的爱恨情仇。
教室里一片哗然,对两个人被崔喜军棒打鸳鸯的事情深信不疑,连带着看他们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怜悯和怅惘。
许岚更是面色古怪地在两个人身上打量了一会儿。
上课已经超过了五分钟,恰逢周一,实验班排了两节语文大课,许岚懒得再浪费时间,将手里的卷子往讲桌上一摊,干脆使唤起这俩人来:“商诀和郁绥是吧,从今天起,你们俩就是我的语文课代表了,过来,给我把卷子发下去,今天不讲课,我们先来一次摸底考。”
教室里立刻出现了躁动,宋臣年胆子大,又和许岚关系不错,率先哼唧了声不情不愿的“啊——”
紧接着,三十多个脑袋齐刷刷晃了晃,配合着拖出一声长长的调子:“啊——”
“不想考试——”
许岚没好气地双手抱起臂来:“上周都是隔壁班的小王老师带的课,她可跟我反映了,你们这一群小兔崽子上课可不安分,还有人敢在语文课上给我抄英语课文。”
她眼风一扫,透出股凌厉劲儿来:“这次没达到合格线的人,出成绩就滚到我办公室里,给你们成立一个合作小组,互帮互助,好歹把成绩给我提上去,听到了吗?!”
众人点头,随即目光齐刷刷落到了后排的商诀和郁绥身上。
之前可从来没出现过合作小组这种东西,许岚搞这个,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偏生被“关照”的商诀并没有丝毫不适,甚至都没有异样的情绪,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走上讲台,对自己语文课代表的身份接受良好。
留下郁绥一个人站在原地,马上要尬飞了。
他扯了下嘴角,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在这个班里谋个一官半职,但也不好意思耽误大家的时间,红着耳朵走上前,拿过了另一沓卷子,分给靠右墙的众人。
试卷传到宋臣年时,对方挑了下眉,小声起哄道:“可以啊绥绥,又当语文课代表了。”
郁绥扯卷子的动作一顿,眸光暗了下,没再说什么。
等到卷子全部分发完,确认没有遗漏,他才回到了座位上,认认真真地观察起了这份卷子。
许岚嘴上说着要考察上周的学习成果,但选的这套卷子却格外简单,一眼扫过上面的题目,都是对最基本的语文基础进行考察。
想到宋臣年刚才的话,他深吸了一口气,难得没在这节课上睡觉,反而认认真真地写起卷子来。
手很生,也有很多题目不确定,古诗那部分更是飘了天窗。
郁绥烦躁地拧了下眉,转头去看身边的商诀。
对方泰然自若地写着那份卷子,正确率不知道,反正是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黑字堆满了卷子,看着还挺像回事儿。
第一节课下的时候,头顶震了下铃,商诀偏过头,看着他的眸光很淡,淬着层寒凉的光:“不是感情破裂了吗,还看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