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官大案(1 / 2)
假县令被折磨怕了,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都吐出来。
“银州地处高寒,山上多有瘴气,外来者触之必然生病,轻者头晕目眩、浑身发热,过些日子就自己好了;重者七窍流血而死。
这是族兄打听到的,听闻历来赴任县令没了命的十之有一。”[1]
“小人族兄本来也要赶往儒林县赴任,谁料竟成了那十分之一,药石无医。临终之际,族兄不知哪里得知一条门路,和长史搭上了关系。
原来这些年外地前来赴任的官员太多,不少没了性命,加上那里地处偏远,十年才回京述职一次,长史便想了个卖官的法子。”
太子面上看不出表情。
大赵地方官其实三年一述职,部分地方由于地处偏远,地势险要,能在哪里任官基本很少调动,故十年一述职。
假县令无力地绑在桩子上,继续说:“那些赴任的地方官如若觉得自己命不久矣,长史便允诺他们将官转给自己的族亲,这样全族受益,全族人一起瞒天过海,谁也挑不出错来。
等十年任期一到便辞官,有那长相相似、不怕认出的也敢直接进京述职。”
“小人继承了双亲的万贯家财,也想造福一方百姓,奈何胸无墨水……
族兄找上门来,小人便散去家财,答应一半给予族兄的寡母和妻子,一半用来疏通长史,这才顶替上来。”
太子兀自看着手中铁烙,比划一番。
假县令冷汗直冒,眼睛紧张地随着那块红烙转动:“小人字字真话啊!”
太子抬手挥出两指,假县令这才被带下去。
这件事牵扯的恐怕不是区区长史。
……
接下来一段时间,朝中风云变幻。
太子将此事上报了皇帝,皇帝震怒,下令彻查。
朝中也由此迎来了一个重磅炸弹。
听闻银州刺史仗着本土瘴气,明知外地人应当如何适应环境却不言说、甚至加重,任由前去赴任的县令等众多官员受瘴气滋扰,不少人过于严重、直接药石无医。
至于原因,便是伙同门下长史行卖官之事,收受大量贿银。
现在银州共有五十余位冒名顶替的假官,不少假官不懂政事,治下民不聊生、□□苛税、造成无数冤假错案。
此案一出,震惊朝野。
刚结束战乱、正欣欣向荣的大赵还有这种乱象!
皇帝为此取消了部分偏远地区十年一述职的特赦,统统三年一次。又补充恩科,为银州重选官员。
再找当地人传授如何适应环境,去赴任的官员也必要身体强健。
银州刺史、长史、一众假官纷纷入狱。其治下定了罪的犯人,若有冤情,皆可申请重审,只待来年恩科后新赴任的官员启动重审。
仅有几名好官,在位期间倒还算兢兢业业,真心治民,因此只被发配出家,不得再出仕。
值得一提的是,儒林县县令也在其中。原来实地调查后,发现他赴任一年中倒未曾错判,也真心为民,收获一些民间拥戴。
唯一枉法的童大兰案件,听后来被捕的长史吐出,原来当初用银子贿赂不成,长史作为药房东家姐夫,握有县令冒名顶替的把柄,以此威胁。
既然是被胁迫,在位期间也没有枉法,因此他只被发配出家。不必流放也不必砍头,倒捡回一条小命。毕竟按原定轨迹,被拷打成这样再流放,熬不熬得过去还两说。
一条条诏令下来,全国上下官员纷纷闭门谢客、战战兢兢。
……
这些日子以来,太子一直盯着宣德殿,未曾错眼,却从未见过一丝金光。
他沉思一番,倒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之前童大兰的案子没有金光,倒可以解释为神人没主动参与。然而这件震惊朝野的大案,若非神人指点,他根本不可能发现。
按理,这件案子神人应当有功劳,然而他连一丝金光也没看到。
太子一边描绘丹青,一边思索。
正说明“电视”神器是一种媒,唯有通过它,才能转换金光。
这种媒在神人身上,唯有大赵天子和储君才能开启。
金光究竟是什么,为何每次都同时出现在神人身上和宣德殿。
宣德殿是大赵群臣上朝的地方,天下大事皆从此出,代表大赵国脉。
莫非……大赵国脉也是一种媒!
将案上丹青最后一笔画成,太子搁下笔。
媒……
“温左,于娘子现在何处?”
*
于清浅正坐着马车急行。
她不时撩开帘子,催促前面车夫:“快点,快呀……”
车夫叫苦道:“娘子,奴才这是马车,快不到哪儿去啊。”
她暗暗着急,后悔自己怎么没学会骑马。
“吁——”一匹黑马拦住去路。
于清浅抬头一看,只见太子坐在高高的大马上,含笑说出那句耳熟的话:“娘子这是去往何处?”
她欣喜道:“殿下,三兰被童大兰接回去了,现在估摸着快要出京。三兰在我娘跟前养了这么些天,怎能不道别?臣女正在赶去。”
这段时间之前被冤枉的童大兰无罪释放,在京城修养一段时间后,现在正要随着舅舅一家回去。
一只大手伸出:“上来,孤带你去。”
“多谢殿下!”
于清浅坐在太子怀中,却无暇顾及,只急道:“快,快到城门了。”
太子凝眉,见她如此着急,恐怕不是单纯的道别这么简单。
“娘子坐好了。”
下一秒,黑马如疾风般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