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1 / 2)
短暂的沉默后,沈随风笑了一声:“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歇息吧。”
“随风……”
“你前几日不是说想吃红豆饼吗?我给你买过的,但带回来就软了,还是得去集市上吃才行,我们明早去吧。”
“随风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沈随风突然爆发。
冯乐真愣了愣,怔怔看着他。
“抱歉……抱歉……”沈随风指尖仍在颤抖,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我不是故意的……吓着你了?”
冯乐真没有言语,只是握紧他的手。
“你不能这样……”沈随风眼圈瞬间红了,“冯乐真,你不能这样。”
“我知道,对不起。”冯乐真低声道歉。
“那你收回刚才的话,我当没听过。”沈随风坚持。
冯乐真却不说话了。
十月的营关已经冷了,两人在门口站这么久,身上的热气一点点被带走,沈随风心里那点犟,也一点点地跟着体温离开。
“……算了,不收也没关系,谁还能不吵架呢。”沈随风勉强笑道。
他说罢,便牵着冯乐真的手要往家里走,冯乐真却始终站在原地不动。
“殿下,我们该回去了。”他声音发颤,透着一丝哀求。
冯乐真叹了声气:“随风,你知道的,我做过的决定,就不会再改。”
“怎就不会再改,怎就不能再改?”沈随风声音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冯乐真你不能这样,你是不是忘了,前些日子我兄长那样逼迫你,你都没有妥协?怎么在事情都解决之后,却来跟我说这些话,你怎么能……”
冯乐真不说话,只是悲悯地看着他。
沈随风受不了她的眼神,红着眼眶后退一步:“你怎么能……”
“随风,”冯乐真低着头,与他十指相扣,“你还记得自己从前的模样吗?”
“我从前什么模样?”她没说几句话,却快要将他逼疯了,沈随风感觉自己好像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喜怒无常,对着她发疯,另一半飘在空中,冷眼看着这一切,“殿下,我什么模样?”
“我也快忘了,你自己去找好不好?”冯乐真声音愈发低了。
沈随风笑了一声,笑容莫名悲戚:“找什么?我不想找,殿下你不能把我变成现在的样子之后,又要我去找从前的模样,你不能这么自私地做决定,不能就这么不要我……”
冯乐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沈随风深吸一口气,又重新冷静下来:“这样、这样……我知道殿下想要什么,想要我像以前一样,行万里路,观千万人,那、那我就去,我按殿下说的去做,你别……”
别什么,他突然说不下去了,只能无力地补充一句,“你别不要我,行吗?”
冯乐真想用帕子给他擦擦脸,但帕子方才已经湿了,她只能伸手抹去他脸上多余的水汽,温柔道:“你本是一只自由
的鸟儿,若是本宫不与你断个干净??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你就成了一只风筝,风筝也可以去任何地方,只是永远有一根线绊着,无法做到真正的自由,时间久了,也会疲惫,会痛苦,本宫不能这样自私。“
“你凭什么擅自决定,我是做一只鸟,还是做一只风筝。”沈随风质问,从前的潇洒与肆意全然不见。
冯乐真无声笑笑,安静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很大,也明亮,就这样看着他时,沈随风能清楚地从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脸,看到自己此刻是多么……狼狈。
这样的难看,他再辩驳,只会惹她厌烦吧。沈随风后退一步,试图让自己在她瞳孔中变小一点,难看也少一点。
马车碾压路面的声音响起,冯乐真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了他的身后,沈随风若有所觉,却始终不肯回头。
冯乐真垂下眼眸,独自回了长公主府,沈随风下意识要跟,却被快速关上的大门拒之门外。
他怔怔看着紧闭的大门,第一次发现这道门如此的坚硬,仿佛他耗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撞开半分。
许久,一只手扶在了他的肩膀上,“走吧,跟我去客栈。”
是沈随年。
沈随风僵硬回头,看到他后艰难开口:“哥,是不是你之前做的事惹她生气,她才会如此对我?”
“殿下是那种人吗?”沈随年不解释,直接反问。
是啊,她是那种人吗?当然不是。
她虽在高位,却很会爱人,她总是给予他最大的尊重,所以才会在兄长以整个营关相要挟时,也不肯妥协半分,却在事情都解决之后,同他说了再见。
她总是这样体面,连分开都不准外力掺和,她总是……这样狠心,做下的决定,便再不会更改。
“兄长,她不要我了……”沈随风终于意识到这个事实,修长的手指掩住眉眼,声音哑得厉害。
沈随年心疼得厉害,恨不得现在就替他砸开长公主府的大门,可他到底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守在他身边,直到他愿意同自己离开。
沈随风就此从长公主府里搬出去了。
说是搬出去,衣物行李却没有收拾,他原先住的厢房里,也是日日有人打扫,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送一壶新茶,然后新茶变冷茶,冷茶再换新茶。
冯乐真始终平静,白天去府衙喝茶理事,晚上回府中休息,仿佛从不认识沈随风这个人,只是长公主府内的气压都莫名低迷,每个人与她说话时都透着几分小心,对‘沈随风’三个字更是绝口不提。
接连过了四天这样的日子,沈随年终于找上门了。
相比他离开时的意气风发,今日的他胡子拉碴,眼睛也泛着红,一看就是好多天没有休息过,冯乐真看到他与沈随风有几分相似的眉眼恍惚一瞬,又很快冷静下来:“怎么突然找来了?”
沈随年苦笑:“殿下,您去看看他吧。”
冯乐真顿了顿,眉头蹙了起来。
沈随年下榻的地方,是
整个营关最昂贵的客栈,单是价格,便过滤了大半行客,所以即便是白天,客栈里也没什么人。
冯乐真随他一同进了客栈,又径直去了顶楼最后一间厢房,厢房门窗紧闭,门口却守着几个练家子,看到沈随年来了才往旁边让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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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关地处边塞,万事总是小心些为好。”沈随年解释为何会有这些人。
冯乐真扫了他一眼:“你自是舍不得限制他自由的。”言外之意是不必解释。
“多谢殿下理解,”沈随年忧心忡忡地看向房门,“殿下,他从回来便没有吃过东西,草民给他强灌了几次粥汤,都被他吐了出来,最后只能略微喂些水……”
没等他说完,冯乐真便推门进去了。
屋里窗帘都拉了起来,挡住了所有光线,冯乐真从屋里关上门的瞬间,仿佛将自己关进了一片黑夜。
她站在原地静默片刻,等视线略微适应了些,便看到一道黑乎乎的人影靠在床边。
冯乐真面色沉静地走上前去,在他面前停下的刹那,坐在脚踏上的人恍惚抬头,再开口声音如砂砾一般:“我又做梦了。”
冯乐真漂亮的指甲掐进掌心,站了许久后才淡淡开口:“沈随风,你闹什么呢。”
沈随风一顿,半晌才小心翼翼抓住她的裙角。
入手柔软,是真的。
他的指尖突然颤抖,好半天都没回过劲来。
冯乐真毫不客气地将衣角抽出来,转身便往外走,沈随风心中一惊,下意识去抓她,但因为多日没有吃饭,直接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唰——
窗帘被拉开,阳光顿时照了进来。
沈随风被刺得下意识闭了闭眼,没等完全适应便立刻去寻冯乐真的踪迹。
好在她很快便回来了,还拉了一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翘起二郎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沈随风,你现在真难看。”她看着他消瘦憔悴的脸说。
沈随风低下头,不语。
“声音也难听。”冯乐真却没打算就此罢休。
沈随风想笑,可试着动了动唇角,发现完全笑不出来。
“没好好吃饭,身上也瘦了不少吧,”冯乐真将他从头到脚挑剔一遍,“容貌不行,声音不好,身体也不再是本宫喜欢那种,沈随风,你凭什么觉得这样闹一闹,本宫便会心软?”
她放下二郎腿,略微俯身,“你现在这副样子,只会让本宫更想远离你。”
她一句比一句难听,字字如尖刀刺在要害,沈随风终于被激起一分怒意,抬眸冷冷与她对视:“没打算让你心软。”
冯乐真蹙眉直起身子:“多久没洗脸沐浴了,臭烘烘的。”
这一句,彻底点燃了沈随风所剩不多的理智。
“出去!”他哑声道。
冯乐真嘲讽:“出什么去,刚才是谁瞧见本宫来了,便如可怜虫一般抓着本宫不放的?现在说你几句你便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