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作业(下)(1 / 2)
水镜下的其他人震惊之后倒是乐呵呵地看起了热闹,不少人还品出些兴趣来,苏轼甚至一时难抵心头兴味,想亲自动笔编写,既娱人也自娱。
盛唐。
看了好一番热闹的杜甫收回目光,放下酒杯轻笑着摇头:“这些后辈怎的净乱写?如此天马行空,叫人摸不着头脑。”
“天马行空有什么不好?”
李白对这些一向很包容,“我看有意思得紧!后人颇多奇思,名著亦是历久弥新。”
四部混杂,听来也是浑然天成嘛!
“太白兄倒是看得通透。”
杜甫由衷赞叹好友的接受力。
其实他们都知道,匪夷所思归匪夷所思,但一部数百年前的作品却还能受到后世人的无数追捧,甚至不断加工改造,这足以证明作品本身的生命力。
王朝远去,浪花淘尽英雄,可书中的名字历久弥新,写书的人同样永生。
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此时此刻,他们与施耐庵等人的名字一同不朽。
【还有些作业比较有意思,是来自我们的老熟人,几位皇帝陛下。】
水镜上又被几张文字塞满。
【这些内容也确实是赞歌,但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招安的意思,你们的反应还挺贴人设?】
未央宫。
刘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什么贴人设,朕就是皇帝!
“林冲本是个安分守己的人,若有清明之君为之作主,何至落草为寇?朕是在给他机会。”
咸阳宫。
嬴政也道:“肃法纪,惩奸贼,自可纳贤良。”
别说林冲,那鲁智深他也想要,问就是缺人。况且啸聚梁山终究是贼寇,如何能长久安身?
【不过大家也清楚,《水浒传》后半部分的情节本就是招安。宋江上梁山后,将聚义厅改名为忠义堂。他想为手下的弟兄们谋一个好出身,洗清贼寇之名,于是最终接受了朝廷招安的建议,一场轰轰烈烈的农□□动宣告失败。招安,并不能成为梁山好汉的出路。】
明以前的众人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结局,一时间都有些难以接受。秦皇汉武等人则是神情微顿,一时猜不到楚棠会说出什么话来。
【《水浒传》塑造的第一反派是高俅、通关等人,乱自上作的“上”,指向的也是朝堂官场,恰如宋江所说的“道君皇帝至圣至明,只被奸臣闭塞,暂时昏昧。”但书中隐藏的笔触,或者说我们心知肚明的,最大的反派其实就是那个“至圣至明”的皇帝。】
宋初。
赵匡胤听到这里就是脸色一黑,在心里把那宋徽宗又翻来覆去骂了个遍。
而李格非李清照等人却是难言的沉默,虽然此时那位道君皇帝已崩,但这话,他们也是骂不得的。
【任用奸臣的是他,荒淫无道不理朝政惹得民怨四起的也是他,北宋末年的乱局就是因为昏庸的统治阶级而起,许多好汉本就是被逼上梁山,现在又要向这个最大的反派投降,帮着去征另一路义军,这难道不荒谬吗?
未被招安前,梁山一派
红火高歌猛进()?(),
招安后反倒折损了不少弟兄()?(),
作意如何已经很好猜测了。《水浒》这部书?()??%?%??()?(),
好就好在投降。做反面教材()?(),
使人民都知道投降派。投降,不会有好下场。】
“诶。”
乡野里,有汉子支肘捅了捅身边的伙伴。
“楚姑娘的意思是不是说,那梁山好汉该跟朝廷斗到底,自己去做皇帝?”
“你可小点声!”
伙伴赶紧去捂他的嘴,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才放下来,低声道:“应该是的吧?反正我也觉得招安憋闷。”
他这些时日赶闲的时候,听了不少“说水浒”,每次一听到后面招安的内容他就着急,为这群英雄好汉可惜。
“但一辈子做土匪也不是个事儿吧!我觉得宋公明说得对,难道他们的后代也要落得个土匪的名声吗?”
另有一人加入讨论。
先前说话的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笨!他要打赢了就不是土匪了。”
民众们议论纷纷,只觉水镜的论语既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又挑战了他们的固有认知。
而朝堂之上,那些帝王就敏锐多了。
未央宫。
刘彻眼中锋芒一闪,神色似笑非笑:“怎么,还希望那群寇贼割据一方,再换个新天?”
“简直荒谬!”
不待刘彻表态,先前就对楚棠“农民起义”言论表示不满的王公大臣立即大声斥责:
“做土匪难道是个体面出身?皇恩浩荡宽恕他们的罪过,降旨招安这是他们的福分!”
“投降投降,受命朝廷这叫回归正道!”
“君就是君,上天垂统、以明正道,你竟敢污之为反派,成何体统?!”
太极宫。
李世民沉吟着没有说话,他们当年反隋,亦是称义军行义举,李卫公曾赞之为正道。君舟民水,他时刻深戒,故也能理解几分那被“官逼民反”的梁山好汉。
但楚棠的话又难免令他心生警惕,公然批判帝王,赞扬流民作乱,惋惜他们不能反抗到底,这样的话能被天下万民听了去吗?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李世民深深忧虑。
楚棠有时候讲话也太肆无忌惮了些。可,她本便不知他们这些人的存在,又有什么可忌惮?
宋朝。
赵匡胤脸色愈发黑了,虽然他也恨极了宋徽宗,但楚棠这是在支持那帮匪徒造他大宋的反!这不是谋逆吗?!
兴化,白驹场。
听完这番话的施耐庵讳莫如深,他此时竟也难得迷惑了。他将《水浒》定名为“传”而非习见的“演义”或“记”,本便有效仿史传之风,不虚美、不隐恶是良史之笔,故而乱自上作,无可讳言。
但是他的作意,在楔子的“洪太尉误走妖魔,张天师祁禳消灾”与“还道村受三卷天书,宋公明遇九天玄女”两回中也说得分明,怎的后世便解作投降派的下场呢?接受招安的好汉确实赚得功名者寥寥,但他真有这个意思吗?
施耐庵和前几课的曹操一起怀疑
人生。()?()
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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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贽支着下巴若有所思:“楚姑娘言下之意是只反高俅尚且不够,应该寻根溯源,反伐无道之君?”()?()
一听这话,旁边的耿定理没安多久的心又提了起几句吧!被有心人听到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这不只同你说吗?”李贽笑得毫不在意,复又看向水镜,用带着赞赏的语气说道:“君王当真圣明,便不会丛生小人。然因着是君,便有无数人讳莫如深为之遮掩,君王是德之贼也,诚不我欺啊!”
再次听到这句大逆不道的话,耿定理都要哭了,左右看了一眼,他的声音又急又沉:
“陈胜吴光于大泽乡揭竿而起,一呼百应,天下何人不侧目?然其滥杀旧友,苛刻臣属,数月而分崩离析,甿隶之人,何堪大任?山林草莽便好过赵宋家吗?!”
“耿兄!”
李贽不认同地看着好友,“汉朝的高祖皇帝可同样是出身微末,一样从暴秦手中取得天下。”
历代开国之君谁不曾揭竿而起讨伐无道,便要责他个以下犯上得国不正吗?
【不过这些观点也是我们对《水浒传》作出的现代诠释,经典的价值便在于它的深刻性与多义性。
其实从原书来看,施耐庵首先不能免俗的先给它披上了一层神异的外衣。
开篇写洪太尉误走妖魔,放出108八个魔星,便是正文里的水浒一百单八将。后面又有宋江得九天玄女赐予他三卷天书,说明正身,让他替天行道,为主全忠仗义,为臣辅国安民,去邪归正,如此方得功德圆满,这其实是古典小说正统而典型的逻辑。】
魔星!
不少对梁山好汉心生恶感的达官贵人顿时精神一振:“我当什么人,原来是一群妖魔,怪道能啸聚山林乖行不义!”
“魔星降世祸乱圣朝,就该招抚处置,使之洗脱邪性,回归正道。什么投降,这分明无上恩典!”
“妖魔乱世分明该杀!”
未央宫。
刘彻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这宋江倒也托赖了九天玄女。”
他此时倒不曾寻思游仙之事,只这九天玄女实在特殊。据说当年轩辕黄帝与蚩尤战于野,九天玄女授黄帝兵信神符以制蚩尤。
如此一个人物,放在书中倒有天命所归的意思,施耐庵的笔触倒真是变幻莫测。
【但这个“去邪归正”比较有意思。】
【大家第一次看《水浒》的时候可能会发现,人物的有些行为似乎根本算不上英雄好汉,不少人虽是被逼上梁山,但后来为了壮大势力,又设计赚别人上山,黑旋风李逵还有过杀小孩儿的行为。
虽说古今价值观有一定区别,但是如果我们把放在农民起义的语境里,就会发现施耐庵的另一个厉害之处了。】
厉害之处?
施耐庵缓缓打出一个:?
【借这些性格迥异的梁山好汉,施耐庵在书中真实地表明,如果没有正确的思想引导,是无法建成一支真正的革
命队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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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队伍,就是要思想明确、纪律严明,如此才能始终保持先进性与纯洁性,取得革命的最终胜利。去邪归正,是一个剪除局限性的过程。】()?()
【看到这里,大家也可以理解为什么伟人将《水浒传》视为农民起义的教科书了。】()?()
兴化,白驹场。()?()
水镜里的话音落下,施耐庵陷入久久的沉默:“我怎么越什么?”
什么局限性、先进性、纯洁性、革命队伍,都是他闻所未闻的话,他真有这么厉害吗,这是他书里的意思吗?
金圣叹也默然了,他品评水浒,见出其中史家笔法,悟得“乱自上作”之理,明了书中人物之狠,更品出书家纵横才气,却断读不出水镜里说的这些深意来啊!
农民起义、革命,后世对《水浒》的品评,未免差别太大了些!水浒何曾讲到这些东西?!
明朝。
刚刚和好友略起争执的李贽无心再辩,他被水镜里的这番话吸引到了。
水浒英雄一身豪气,全忠仗义,他体会得深刻,故欲在《水浒传》前,冠以“忠义”二字。忠义水浒,书之深旨。可如今后世却另换一途,不着目忠义而思其败亡,又得出一番豁然之旨。
他想到刚刚好友所说,陈涉吴广揭竿而起,半载败亡,是否也在于所谓的思想?
李贽沉吟:“放纵不正为邪,以明确思想与严明之纪为导引,使队伍中人去邪归正。此理非亲历不能道,我倒真想看看后世所谓的思想与纪律,到底是何物。”
能让楚棠如此笃定地说出,毫不迟疑。
李贽深觉有趣,一旁的耿定理却只叫头疼。
什么思想、纪律,叫这位好友看了去,怕不是要惹出大祸来!
宣扬这样的道理,太危险了。
唐朝。
李世民屈指清点着桌案,他可以肯定,“好就好在投降”那番话,一定出自那位伟人之口,只有他,才会有如此别具一格的见解。
“农民起义的教科书。”
调整了一下坐姿,李世民率先开口:“未尝不是一种以史为鉴。”
只不过寻常鉴的是史,那人却在话本杂说里见出真意来。
下方的孔颖达一拱手:“水浒称传,施氏野心可见一斑。魔星降世,辅国安民,洗去邪性、重归琼霄是一种作意。而所谓‘剪除局限性,建成一支真正的革命队伍’,又是后世立于一段作出的新的注解。大凡注书,则有圣贤之意与我之意,后世此解,正是以我之意为先。”
他这话说得明白,因为自己也曾为古书作注,孔颖达明白书意的生发还是赖于注解之人,而其人的期待,则必是有补于世。
换句话说,作出任何阐释注解,都是基于一定的立场。后世,自然也有后世的立场。
大家当然懂得这位大儒的意思,只李世民却还是不置可否地凝眉:“话虽如此。”
他看得更深沉些:“但这番话的识见,诸卿想必都能听出来。‘如何建设一支真正的革命队伍’
本该是不宣之秘,
在此却能堂而皇之说出,
好似寻常之语,
除那位伟人建成了这样一支队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