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 咕噜咕噜 所以,他成了投手。(1 / 2)
理久是敌人!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 与那原飞快垂下目光,掩去眼里此时的情绪。
沉默了一秒,或者是一分钟, 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与那原自己也不清楚。他的身体突然动了起来, 大步逼近川澄……突然!不小心撞到桌角产生得尖锐疼痛令他清醒过来, 脚步一顿,停下,直接坐在最近的长桌上。
与那原斜坐在桌上,宽肩, 窄腰, 一双大长腿自然伸出,姿态闲适又紧绷, 右手上抬, 手指分开插在柔顺光泽的银发里将刘海往后撩起,眼睛没有遮挡的和川澄对上视线。
那双浅金琥珀色的眼睛,无比美丽也无比淡漠, 脸上像是被冰冻住般没有表情。
“与那原前辈?”川澄慢了半拍开口, 他对同宿舍前辈突然间不加掩饰的露/骨敌意, 感到茫然。
与那原想对后辈露出一个笑容,但脸上的肌肉僵得笑不出来,尝试几次后放弃了这个打算。沉默片刻,他开口:“你们过夜了?”声音沙哑, 语气平缓。
“是的。”川澄回答。
“……”与那原再次陷入沉默。
“这个问题不是刚刚问过,我也回答了吗?”川澄不明白为何对方要特意再问一遍。
“我的意思是,过夜……具体……你们都做了什么。”这句话与那原说得很艰难,声线紧绷, 还有点苦涩。他颇为狼狈地移开视线,不敢去看川澄,抬起得右手放下用力撑在桌面上,银色碎发刘海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垂下,遮掩了他此时的表情。
“具体做了什么?”川澄一愣。
“嗯。”与那原很轻却很坚定地应了一声,但依旧低着头。
“这个问题……因为是与那原前辈你问,我才回答得。”川澄虽然和悟、与那原前辈都说过与喜欢之人相遇得事情,因为他喜于和亲近之人谈及自己遇见喜欢之人的那一天,不过都只是大概说明,却羞于谈及具体细节和自己的感受。不然那些多到都要吐出来的喜欢,会藏不住……
“嗯。”
川澄走到与那原面前停下,整理了一下思绪,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看着旁边:“我和花笼、还是称呼‘花’吧。我和花一起看了去年和前年的春甲、夏甲比赛,还看了去年的锦标赛。我问了很多关于棒球的白痴问题,比如得分方式、进攻方式、比赛人数之类的问题,但是,花都一一回答了我。”
平日里冷淡疏远的声音,此刻像是积雪融化成温暖的涓涓细流,鲜活,轻盈,上扬。
“没有一点不耐烦,花的表情像是放着光辉,半睁的猫眼在闪闪发光。谈起棒球时,花的话都多了起来,特别说到投手的时候,花总是紧紧盯着投手们,专注到眼里再也没有其他存在。有好几次我都有种‘下一秒,花会钻进电脑屏幕去触碰投手们’的错觉,那时候我很羡慕那些投手。”
所以,他成了投手。
“现在想想,花那是想上场吧,只不过他渴望的位置是本垒板后面的捕手区。”
川澄笑了起来,眼睛盛满星光灿烂,突然,他察觉到对面投来的视线,看过去:“与那原前辈,怎么了?”
“没什么。”与那原视线停在川澄染红的耳根上,停了还没一秒就移开视线。他知道对方是强忍着不适应和羞涩讲给自己听,即使如此……理久,抱歉,“继续。”听得心里又酸又涩又难受的与那原强迫自己听下去,哪怕听下去,可能会听到令他心碎的答案。
“嗯。”川澄再次移开视线,他的脸上有些热,喉咙也有些干,但语气笃定柔和的毫不犹豫说道,“我喜欢花谈起棒球的表情、眼神、声音以及所有的一切,花慢悠悠打哈欠的模样,除了‘可爱’一词我想不到其他形容词。越看越喜欢,越喜欢越想和花在一起,这种渴望越发强烈……抱歉。”
川澄及时回神,将话题带回来:“我和花一起吃着橘子看着比赛,一起看帐篷外面的湖水、谈论湖面上的天鹅船,一起吃着外卖喝着草莓牛奶。”他不再谈及自己的感受,而是尽量客观简洁陈述事实。
“天慢慢黑了,气温降低,但是帐篷里有电暖器、有抱枕、有厚实柔软的毛毯,一点不冷。”不如说,他当时因为过于兴奋激动反而热得厉害,“大概是九点二十分的时候,花和我轮流去公园的水龙头处洗漱,回来后就睡了。”
川澄突然感觉到与那原前辈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凛冽锋利起来,他顿了顿,还是看着旁边继续说道:“第二天凌晨的时候,花还想偷溜,被我逮住后,气呼呼的样子也非常可爱,然后,我们一起收拾帐篷,分别去洗漱,一起还了租借的物品,一起吃早餐。”告别的时候,花收下了那束玫瑰,“然后,分开了。”
总算说完了,川澄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抬手扇了扇,等脸上和耳朵的热度降了一些,转回头看向与那原前辈:“就是这些了。”
“还有呢?”与那原沉默几秒问道。理久说了半天,但完美避开了他想知道得内容啊,难道要把话说透。
“嗯?”川澄茫然。
“我是说……”与那原和川澄对上视线,宝石般美丽冷硬的浅金眼睛涌现着平静的压抑,目光渐渐深邃,渐渐迫切,声音沙哑得厉害,“过夜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花虽然打哈欠但是不打呼噜……”川澄的话戛然而止,在与那原的目光下突然明白了什么,整张脸蓦然涨红,内勾外翘的丹凤眼瞪圆,耳廓也染上绮丽的薄红,唇瓣张张合合说不出一个音节出来,最后用力抿住,停了许久,发紧的嗓音微颤着说道,“我和花使用不同的睡袋。”
“我知道了。”与那原眉目终于舒展,压在心口上的巨石消失不见,那股自从知道理久喜欢之人也是泉水时,胸口就挥之不去的烦躁感也开始消散。
然后,沉默在俩人之间蔓延。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
气温似乎有点高。
“理久,你、你对泉水是那种喜欢?”与那原突然开口。
“是的。”川澄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
“好巧,我也是。”
“……”
“……”
沉默继续蔓延,室内温度不知为何越来越高,僵住的俩人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脸上可疑的红晕也渐渐蔓延。还是与那原实在尴尬得不行,率先移开视线,站起来走到讲台上拿起遥控打开空调,走到出风口停住吹了会冷风,等脸上的热度降下来后,走回川澄身边。
“理久,要喝水吗?”与那原顺手从讲台上拿了两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要,谢谢与那原前辈。”川澄平静道谢,平静接过来,平静喝水。如果不是微颤的指尖和耳尖上残留的薄红,那他看起来是真的挺平静的。
与那原也喝水。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一时之间,会议室只有喝水的声音。直到俩人先后分别将一瓶水喝光,冰凉的液/体不断顺着喉咙而下,平息身体里的躁动和心脏的乱跳,与那原和川澄才勉强冷静下来。
“理久,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了,现在轮到你问我问题。”与那原开口。所谓的谈话当然要有来有往,不能只是他探听理久和泉水的隐私,他做好回答后辈任何问题的心理准备,哪怕是……那方面的问题。
但是川澄的发言完全出乎与那原的预料。
“与那原前辈,我没有问题要问你。”川澄找回平时的沉静,小弧度摇了摇头。
“……你不想知道我和泉水是怎么相识得?不想知道我和泉水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喜欢上泉水的?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直接叫泉水名字?而且,我称呼泉水名字,泉水称呼我什么,这些,你不想知道?”除了最后两个问题,前面几个问题,与那原可是对于“理久和泉水版本”知之甚详。
“不想。”川澄认真思忖片刻后回答。
“……只有我单方面知道你和泉水发生了什么,不觉得不公平吗?”
“不会。”川澄澄澈的眼里有些惊讶,不知道对方为何会问出这个奇怪的问题。
奇怪?读懂后辈眼里情绪的与那原沉默,很快又开口,语气没有起伏地说:“那你想和我说什么?”让他退出竞争?让他放弃泉水?还是发表争夺泉水的宣言?与那原漫无边际思考着。
“与那原前辈,我找花了!”川澄眼睛弯了弯,丹凤眼里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明快轻盈笑意,整个人散发着喜悦和鲜活的气息。
“???”与那原疑惑。
“我、找、到、花、了。”川澄一字一顿再说了一遍。他的声音淡淡,却难掩兴奋,“我想和你说得话就是这个,谢谢你帮我寻找花。”
与那原愣住,随即心头一颤。所以,你和我谈话只是单纯想报告这件事?只是单纯想感谢我?哪怕前一刻,我还对你咄咄逼人?对你进行强行逼问?是啊,理久的眼神和笑容证明了这点……如同文化祭时,听到黑田君对泉水的纯粹之言而感到羞愧一般,此刻,他再次体会到了同样的复杂情绪。
与那原郁人,你真是个没出息的差劲男人,而且更差劲的是你留理久下来谈话的目的,是为了说服对方放弃泉水!
你比不过黑田君,更比不过理久。
你,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就算这样子、就算这样子……还是想和泉水在一起!只想让泉水属于他一个人!身为捕手的泉水、身为男人的泉水,他都要!而且要定了!与那原微微恍惚和挣扎的眼神重新坚定起来,直接开口询问川澄可以不可以放弃花笼。
川澄回答不可以。
与那原请川澄务必放弃花笼。
川澄拒绝。
与那原不死心再次拜托,放弃自尊和身段弯腰行礼拜托后辈。
川澄依旧拒绝。
谈话到此僵住也到此结束,接着他们没事人似的走出会议室,如往常般一起行动,一起到食堂用餐,一起回宿舍,一起审问大地。
“我对天发誓!我也是到帝西进行练习赛那天、对,就是你吃了优子(大地妹妹)做得便当住院那天。”大地对川澄解释了一句,继续说道,“那天才与花笼君重逢!之前我完全不知道花笼君的信息!至于为什么瞒下来……”
大地犹豫片刻,在与那原前辈和好兄弟理久的双重威压视线下,坦白道:“我觉得花笼君性格糟糕透顶配不上理久,理久应该有更好的对象。”
“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