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人畜无害(1 / 2)
A球场。
一垒侧富丘高校使用的休息区。
“那是什么啊!”绪方真澄(二年级投手)在呆滞惊愕中忍不住喃喃。此时, 他陷在一种奇怪的思绪中,眼神凝固在亦步亦趋跟在花笼身后离开的三枝背影上,专注到全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件事一般, 连心心念念的捕手花笼都没有看上一眼。
“那是什么啊?”绪方嘴巴张张合合,再次憋出这个疑问。
前脚唯唯诺诺,后脚重拳出击?三枝看起来不是那种两面派啊, 又不是金元(富丘主力捕手, 三年级), 难道是……
“星谷!”绪方打断星谷和金元的寒暄, 眼神清醒锋利, 眼底隐隐流动着迫切与执拗的光芒,语速稍快而不耐道, “我问你!三枝是有双重人格吗?”
“没有的, 绪方君。”星谷心平气和回答, 狭长凤眼弯出弧度更大了一些, 脸上的笑显得更真诚几分。随即收敛笑意,脸色一肃,他带着歉意望着苦主绪方, “十分抱歉, 三枝君他……”
“原来如此!”绪方没有在看星谷, 得到肯定的回答的下一秒再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双耳自动屏蔽星谷“你的手现在感觉如何?需不需要去医务室?”的询问,眼神再次锁定三枝的背影!
“你们知道吗?”绪方的声音很轻很轻, 轻到像羽毛被风卷着在半空中打旋。
与之相反,他的眼神又烫又重!
仿若心底深处蛰伏的尖锐破土而出!
绪方不等别人回答就自己说道:“我讨厌‘人畜无害’这个词语,特别是有人将这个词和投手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有够荒谬!因为这个词不管看几遍, 只有第二个字才能和投手搭得上关系啊!”
“无意识抢回捕手吗?”绪方举起手,盯着三枝背影的眼神渐渐狂热,脸上淌出单纯的笑意,缓慢地舔了舔被三枝狠狠打落而刺痛泛红的手背肌肤,声音低沉而亢奋,“三枝,你终于有点投手的样子了!”
那一瞬间,一股恐怖的压迫感从绪方身上横扫而来!
空气仿佛凝结!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砰!”金元面无表情给了绪方脑袋一下。
“疼疼疼!”绪方哀嚎!顿时什么压迫感都不见了,他眼角湿润,目光充满委屈和控诉地瞪向金元,“你干嘛啊!今天第几次打我了!老实说,你是不是嫉妒我的斜刘海发型!要是我的斜刘海乱了,吸引不到可爱的女粉丝怎么办?小吹(经理)快借我小镜子,快快快!我的发型已经没有乱吧?”
说着,绪方急吼吼奔回休息区。
目睹这一切的星谷,尽管满脑袋黑线却依旧保持微笑。
被三枝打了还兴奋起来?绪方君是抖M吗?还是变态?还说“人畜无害”只有“畜”和投手搭得上关系,这是在说投手是畜生吗?绪方君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投手?上一刻言行举止像是病娇强者,下一刻就变成蠢萌二哈,这前后反差有点大啊。
投手果然不可理喻……
对了,绪方君,请你放一百个心,就算你的斜刘海没有乱也绝对吸引不到可爱的女粉丝!拥有不少女粉丝的星谷,根据自己的经验做出判断。
“让你见笑了。”金元转过来对星谷亲切微笑。眼神意味深长,能得到真澄的认可,三枝君果然不可小觑。
“哪里哪里。”星谷回以相同的微笑。至于金元前辈的眼神在示意什么?抱歉,看不懂。
“花笼君就这么走过去,没关系吗?”金元关心道,眉眼间满是担忧。这小子可是很自然就穿过比赛暂停的球场,不说这份胆量和目中无人的态度,那边可是一军使用的休息区,花笼君不是三军成员吗?
“我们社团最是友爱,对待后辈都很亲切关照。”所以一年级也不怕前辈,走进一军使用的休息区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你就不要多想了。
“是吗?”金元似笑非笑。
“是的。”星谷笑容如沐春风。
与此同时。
三垒侧青野一军使用的休息区。
“你们在做什么有趣的事情?”青野主监督乌丸监督笑意盈盈,平和阴郁的眼充满期待望着花笼和三枝,声音分外亲切,“友情提示,我不想听到无聊的内容。”
“嗖!”三枝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双脚已经自己动起来,飞快躲在花笼身后!身高181公分的他努力缩成一团,但无奈花笼只是个身高160公分的矮子,根本藏不住!
诶,他在做什么?后知后觉的三枝懵圈,抬头,看向盯着自己的视线,视线的尽头是对着自己笑的乌丸监督……一股寒意窜上脑门!三枝被吓得够呛!瑟瑟发抖,差点哭了出来!还没说话就咬到自己的舌头!好疼!
“三枝前辈。”花笼打完一个哈欠,看着、抬头看着三枝。
“在、在的!”和那双波澜不惊的半睁猫眼对上视线,三枝动摇的心不可思议平静下来,脸上也带出了笑。
“你先去继续比赛。”
“可以吗?”三枝先是眼睛一亮,接着用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去看乌丸监督的脸色,小声,“真的可以吗?”
“可以。”乌丸监督满是遗憾地点头。现在还是比赛中,不能及时玩弄(划掉)取乐(划掉)……并不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想感受愉悦的他,打了个意兴阑珊的哈欠,伸伸懒腰,“等攻守交换再说。”
“谢谢乌丸监督!”三枝露出大大的笑容,又去看花笼,见花笼对自己点头后,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欢快的气息,蹦跶着向投手丘跑去。
“啧啧,真是青春的跑法。”乌丸监督微笑,也不知道他是在嘲讽还是在夸奖。
“无论何时何地看着三枝君,都有种看着可爱小兔子的既视感啊。”虽然比起他女儿的可爱程度差多了。青野守备组负责人水口教练,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啤酒肚慈祥笑道,突然,他感受到一股异样的视线,看过去,“花笼君,怎么了?”
“没。”花笼平静收回视线。如果水口教练看到三枝前辈打绪方前辈手背的场景、知道那股狠劲,估计不会说出这种话。
“不要站在那里阻挡视线,进来吧。”似乎从花笼的表情中看出了点什么,乌丸监督眼里多了点笑意。
“哦。”花笼打了个哈欠走进去、还没走几步就被抱住了。
“呜呜呜呜,终、终于看、看到你!我我我我好想、想你啊,花笼、笼君!呜呜呜!你不、不知道乌(小声)……那、那谁有多、多过分!明明明明、明知道去、去年我被富丘打得、得多惨,今天、天好不容易、易可以报仇!报仇(咬牙切齿)!可、可是乌(小声)……那谁不允许、许我全力、力出手!”
青野一军王牌投手东地(三年级)抱着花笼、被花笼一把推开,改成蹲在地上抱着花笼的腰(或者胸膛?)哇哇大哭,宽面条般的眼泪,不断从圆润可爱的杏眼中落下。
虽然他身高192公分,88.3千克,五官粗犷,体格健壮,浑身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皮肤因常年的日晒呈现出一种漂亮的古铜色,外貌看起来就是一个再霸气不过的硬汉,但东地就是抱着一年级后辈泪如雨下。可委屈坏了!
“为、为什么!为什么、么不可以全力、力出手!呜呜呜!我、我那么期待、待,居然说、说这次练习、习赛只是试探、探,这、这种话我我我我……才不要听!还半路、路将我换、换下投手丘,投手丘是我的啊!”最后半句话少见的没有磕绊,东地说得流畅至极!气势十足!
旁边背号10号的投手西尾(三年级)听了直翻白眼,投手丘什么时候变成你一个人的东西了?白日做梦!
控诉中的东地仿佛知道有人在腹诽自己,准确无误瞪了西尾一眼,又瞪一眼,一手接过武田(三年级,一垒手,队长)递过来的纸巾,熟练糊在脸上擦掉眼泪,脑袋继续贴在花笼的腰侧(真的不是胸膛吗?),继续委委屈屈地抱怨。
“为什么、么不让我全力出手、手,明、明克服了、了对‘全力’这、这个词的厌恶,还将换、换下场,我、我我我投全场没问、问题的!可是!乌(小声)……那、那谁居然、然让我下、下场!”
“我、我不下来,还叫叫高桥将我、我从投手丘上拖、硬生生、生拖走!花笼、笼君,我、不管,我要投球!现在!立刻!马上!你、你来接我的、的球!”抱怨了一通,东地才说出自己的目的。
“东地,给,你的手套。”旁边递过来一个投手手套。
“谢谢啊。”东地放开花笼,抽抽噎噎接过来。
嗯,这个就是他的手套,谁这么温柔?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帮忙拿过了?东地戴上去再抱、抱了一个空!东地呆滞,缓慢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缓慢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茫然瞪圆湿润可爱的杏眼。然后,他看到不远处,西尾拉着他的捕手(划重点)花笼君邀请投捕。
东地:“……”
东地:“…………”
东地:“………………”
“呜呜呜呜呜!”东地猛然嚎啕大哭!谁都劝不住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悲伤!“骗子!骗、骗子!拿我的手套、套,骗我的、的捕手!”是的,他记起来了!那只给他递手套的手就是西尾这个大坏蛋啊!
“浩史(东地),不哭。”武田递纸巾的动作干脆利落——这是高桥(副队长,二垒手,三年级)平时的工作,此时高桥在场上守备就由没上场的他代替,可是他显然不擅长安慰人。
“呜呜呜。”东地哭得更大声了!
“……”周围的青野一军部员纷纷沉默,不想承认眼前这位的声泪俱下的男人,是他们的王牌投手。
“……”武田静默了一会,转头,看到西尾拿了一个捕手手套塞到花笼怀里,就要带花笼出去投球,美滋滋.JPG,而西尾那得意洋洋的模样更是刺激东地,东地哭得超级大声!
他再次静默两秒,走过去。
抓着西尾的衣领,轻轻松松将身高174公分,体重64千克的西尾拎起来,对着花笼点点头,大步走开,将人放在最角落的一条椅子的靠右位置。不等西尾反抗,又快速大步走开,将比自己高将近十公分的东地拖到角落里,放在同一条椅子的靠左位置。
然后,自己大刀阔斧坐在中间,抬手,一手按住一人的肩膀。
他的长相天生凶恶,虎目慑人,气势凌厉,加上显眼的光头造型,只要不说话就自然而然带出一种充满震慑力的气场!
不过,东地和西尾都了解武田的为人,也肯听他的话,所以此时被他按在椅子上倒没有太生气。不然你换个人试试看,这两位投手分分钟炸给你看!
武田朗声:“你们,陪我坐一会。”
“为、为什么、么选这个时、时机,花笼君、君难得回一、一军来,我还想、想叫他接我、我的球。”东地试着挣脱但没能挣脱开,便抽抽噎噎安分坐在那里。
“是接我的球!”西尾冷哼。他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大,挣不开武田宛如铁筑手掌的禁锢,就双手环胸气呼呼老实坐在那里。
“我、我的!”
“是我的!”
“我!”
“我的!”
两位三年级的投手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吵架级别堪比幼稚园小朋友抢座位,还隔着武田乱飞眼刀,武田……武田沉默,稳稳坐在那里,也不觉得东地和西尾吵,就是不能擦拭球棒这点让他有点不自在。
那边。
花笼被中村前辈(三年级,中坚手)调侃两句、被永田前辈(三年级,一垒手/二垒手)关心询问几句在三军的生活、被猫娘前辈(指福井,二年级,三垒手)远远避开,对着中川经理(三年级)和藤谷经理(一年级)点了点头。
他来到另一个角落里。
“小花笼,不愧是你!被下放到三军,还可以坦坦荡荡走进正在比赛中的一军使用休息区,太厉害了,就像是回家一样自在!”同级生日向夜斗凑了过来,一手熟练搭在花笼的肩膀上,海洋般蔚蓝漂亮的眼眸熠熠生辉,英俊脸庞上懒洋洋的笑意比他光泽顺滑的金发还要灿烂,“而且,你还真是完全不管啊!”
“是啊,两位投手前辈明明是因为小花笼争执不下,小花笼本人却置身事外。”柴崎陆(一年级,捕手)也走了过来,他显然知道日向在调侃什么,接话接得十分顺畅,“我真怀疑哪天投手们打起来了,小花笼大概会目不斜视径直路过。”
“自信点,去掉‘大概’。”
“我能不知道吗?这是给小花笼留面子故意留下来的。”柴崎推推眼镜。
“啧,你确定不是为了嘲讽小花笼才留下的?”日向斜眼。
柴崎但笑不语。
“哦。”花笼慢悠悠打了个哈欠,发出一个音节表示自己有在听,从置物架上抽出一条球棒,肩膀抬了抬,示意日向拿开手。
“你干嘛?该不会是想上场打击吧!”日向大惊失色状,一副“你居然要搞大事”的糟糕表情,几番思想激烈斗争后,他“劝阻”道,“不可以的,你不在今天的上场名单之中……下半局才轮到青野进攻,你现在拿了球棒也不能上场。”
如果不是语气太过兴奋,加上最后一句看似劝阻实则怂恿的话,暴露了日向的真心,他的话还有一点点可信度。
柴崎翻了个白眼:“我只听到你在不停变着花样怂恿小花笼,就差直接说‘快上!快上’了!”
“不不不,我只是单纯想看小花笼和乌丸监督吵架罢了。”日向笑容灿烂,只是说这话的音量略小,只有他们三人才听得到。
“……真实目的更加恶劣啊。”糟糕,他也有点想看!这该死的心动感觉啊!柴崎推了推眼镜,用动作挡住镜片后面的眼里的跃跃欲试光芒。
“哦。”花笼随意应了一声,打着哈欠,拿着球棒和一条干净柔软的布,走到武田三人面前,无视东地和西尾言语激动激烈的投捕邀请,将球棒和布递到武田面前,略显冷淡的半睁猫眼安静望着对方。
武田眼睛一亮!虎目分别看了东地和西尾一眼,等俩人重新安分下来,这才迫不及待接过球棒和布熟练的开始擦拭,心中那点不自在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顿时扯动了凶恶面容上的僵硬肌肉,笑得身边的两位投手后背发凉。
“花笼君,谢谢你。”武田简短有力道谢,视线始终牢牢黏在球棒上。
“嗯。”花笼打了个哈欠,脚步轻盈走回日向和柴崎的身边。
“啧啧啧,小花笼你真温柔啊,刚才那瞬间,我好像从你身上看到高桥前辈的身影了。”日向啧啧称奇,接着脸色一变,表情悲痛道,“这种事情你应该让我去做啊!我也想和武田前辈亲亲蜜蜜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