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四十章 黄桃罐头(2 / 2)
这么一想,苏曼心里稍松。
“来,你吃这碗。”手里多了一碗面条,是徐启峰端过来的,那碗的肉臊子明显要比另一碗瘦一点。
面条和肉臊子还热乎着,散发出迷人的麦香、肉香、葱芫荽的香味,苏曼却一点胃口都没有,神情蔫蔫说:“我还没洗脸刷牙,不想吃。”
徐启峰夹面的手一顿,默默站起身,把手中的面条放在靠墙的榆木四方柜子上,转头拿着郑玉珍昨天去镇上供销社新置办的鸳鸯戏水搪瓷盆子,出去给她打了一盆热乎乎的洗脸水进来让她洗脸,还给她挤好牙膏牙刷,让她把刷牙的水吐在洗脸盆里。
“吐在洗脸盆里多脏呀,那可是洗脸的盆子!”苏曼嘟哝:“你把痰盂拿来,我吐里面才差不多。”
.......事多!
徐启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到底看她状态不好,没有说啥,端着洗脸盆出去,换了一个痰盂进来。
他们屋里没有备痰盂,大概是郑玉珍想着他们年轻,暂时用不上。
徐启峰拿进来的痰盂是二房给老小的儿子当尿桶用的,就搁在茅厕那里,徐启峰看着它比较小,也没多想,提到苏曼面前。
苏曼一打开盖儿,那痰盂里面不知道有多久没刷了,散发出一股浓烈的尿臭味,熏得苏曼一个憋不住,对着痰盂一阵呕吐。
徐启峰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伸手拍她后背,“怎么了,吃坏东西了,还是闻不住这味儿?”
“咋拉老三媳妇?”过来叫老三两口子早点吃完东西,准备穿戴今天的新郎新娘衣服,等着全福嫂子过来开脸,出去迎接宾客的郑玉珍,一进来就看到苏曼吐得稀里哗啦,忙走到苏曼身边,给她递上一张干净的手帕擦嘴。
面对这母子二人的询问,苏曼默然心虚,她拿手绢擦拭着嘴唇说:“应该是水土不服,胃里不大舒服,我从下火车开始就一直有些想吐。”
“那老三媳妇你先歇着,晚点起来也没事,妈一会儿给你弄点药回来吃吃。”郑玉珍说完这话,给自家儿子使了一个眼色。
徐启峰拎起痰盂走出房门,郑玉珍跟着他走到院子的茅屋,问他:“老三,老三媳妇有多久没来葵水了?”
“葵水?”徐启峰不明所以。
“就是女人每个月都要来的那玩意!”郑玉珍叨叨。
徐启峰恍然大悟,蹙着长眉道:“这个我不大清楚。”
“你可长点心吧你!”郑玉珍伸手掐他身上硬邦邦的肉,“我问你,你跟老三媳妇圆房多久了?万一她不知事儿,把怀孕当成水土不服,胡乱吃了药,你们那孩子还要不要!”
“!!!”徐启峰大为震撼,心中只觉得荒谬。
他跟苏曼的想法一样,两人就在下药的那天做了一次,哪可能那么巧,一次就怀孕。
可要是真的......
内心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跟喜悦,徐启峰咳嗽一声道:“妈,放心吧,苏曼那么大一个人了,她的身体她最清楚。我也会注意她的身体,她要真怀孕了,我们会告诉您的。”
“你们心里有数就好。”郑玉珍心里有些失望老三媳妇可能真没怀上,对着徐启峰一番耳提命面,无外乎就是成家了,早点跟苏曼生个孩子,到时候她帮着带孩子等话头。
而在三房屋里,苏曼在徐启峰母子出去之后,内心惴惴不安。
她是觉得自己不可能会怀孕,可她莫名其妙穿进书中世界,已经是极度荒谬,超出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万一,书中世界因她这个西伯利亚的蝴蝶产生了蝴蝶效应,发生了剧情改变,她要真怀孕了,那她该怎么办?
她始终没忘记原书中,原主最终会跟男主决裂离婚,最后被原女主,也就是宋云箐弄死在乡下的剧情。
如果此世界因为她这个穿书者发生剧情改变,那么她在此刻怀孕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问题是,剧情发生改变后,原书剧情会不会自动纠正剧情,也是一个未知数。
苏曼原本打算在未来十年时间里,依附徐启峰的职业背景,大家相互利用,各取所需,只走肾不走心,十年一到,直接离婚,潇洒走人,独自美丽。
可现在,事情已经超出她的控制,她的心已经沉沦,无法轻易离开徐启峰。
一旦有了孩子,到时候她更舍不得离开孩子,离开徐启峰。
更重要的是,她还没有做好一个当母亲的准备。
她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孩子,思想没有多成熟 ,又在现代看了很多关于生孩子有多么恐怖的视频,以及想到生完孩子后,将要面对的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是又怕又怂,压根不想生!
心里压着事儿,吃东西没有任何滋味,她想去镇上的卫生所查查自己怀孕没有,又怕贸贸然离开,引起徐家人怀疑,到时候真查出怀孕了,她生与不生,就不是她自己能说得算了。
想来想去,她决定回到磐市,自己偷偷摸摸的去检查,如果检查出怀孕......
到时候再说吧。
徐启峰再次进屋的时候,苏曼已经梳好头发,站在床边叠被子。
徐启峰无声望着她,她的侧影很美,穿着一件淡蓝色春长裙,曲线玲珑凹凸有致,一头黑亮的头发随意梳成两个麻花辫垂在后肩,衬得一身皮肤白得像是冬雪,腰身纤细平坦,怎么看都好看,怎么看也都不像是怀孕的样子。
徐启峰不禁怀疑,或许,苏曼真的只是水土不服。
“怎么了?”感受到他的视线,苏曼偏头看他。
没事,就是觉得你的被子没叠好。”徐启峰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迈着大长腿走到她身边,把她刚才叠好的被子重新抖开。
他按照部队的内务,把被子快速叠成四四方方有棱有角的豆腐块,枕头也摆得整整齐齐,包括苏曼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随手放的电筒、梳子、头绳、鞋袜之类的东西,全都给她摆好,分毫不差。
当然,脏衣服他拿出去洗了。
苏曼:.......
这该死的强迫症!叠个被子都有这么多事。
彭笑萍在灶房里烧了半天的火,一张脸都烧得干脱了皮,刚站在灶房门口喝了半碗水休息一下,就看见人高马大的小叔子抱着一堆脏衣服出来,蹲在院子水井旁边洗衣服,里面明显有女人的衣服。
彭笑萍:.......
心里好酸,酸得像掉进醋缸里,这就是别人的老公!
完全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大老爷们儿给女人洗衣服倒霉一辈子,姓苏的有点脏衣服都帮着洗。
再看看自家那口子,别说让他帮忙洗衣服了,就是让他端洗脸水这种事儿,他都不乐意。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咋这么大咧?
气死个人!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那位圆脸全福婶子来了,进院就说了一堆吉祥话,在郑玉珍的带领下,进到三房的屋子,把徐启峰早前叠好的被子抖散重新铺好,在被子底下撒了一堆干桂圆跟花生,接着让苏曼坐在床边,手持一根细毛线,给她开脸。
苏曼头一次被开脸,疼得嘶嘶直抽气。
全福婶子听见,在一旁说:“新娘子稍微忍一忍,这是我们乡下的习俗,开脸享大福。”
苏曼不信这些传统陋习,但在婆家,她得按婆家的规矩来,也就忍着脸上的痛,水润的眸子里泪水汪汪的。
徐启峰洗完衣服晒好衣服回来,看到苏曼那副模样,还有自己叠好的被子被弄成一团糟,额头的青筋突突跳个不停。
郑玉珍把他推出房门:“从现在起,到晚上开席,你都不能再进新房了,这是咱们这儿的规矩。新娘娘家人不在,她就得在新房等你。”
徐启峰隔着他妈的手臂望向苏曼,苏曼感受到他的目光,忍痛露齿一笑,对他轻声说她没事,他这才离开。
快到中午的时候,来帮忙做饭打杂的邻居婶子、年轻小伙儿都陆陆续续的来到徐家院子里,另起两个简易大锅炉,方便下午炒菜蒸菜点豆花等等事情,其他人则洗碗洗盘子筷子,擦桌子,摆椅子.....各种忙个不停。
徐启峰作为新郎官,被郑玉珍要求穿上部队的军官制服,胸口别一朵剪纸红花,跟门神一样站在门口,跟他爸两个人,皮笑肉不笑的欢迎所有前来吃酒的亲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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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那个大有出息的三儿子今天结婚的事情,方圆几个村都知道。
有那些提早收到徐家请帖的亲朋,一大早就穿戴一新,掐算着时候,拿上随份子的钱或新人礼,三五成群地结伴往徐家村走。
宋云箐坐在宋家院子里,有跟宋老蔫两口子不对付的人,时不时从宋家门口经过,故意大声说起徐家今天要摆多少桌席面儿,听说徐老三为了办好席,还专门进了一趟深山,弄了两三百的野猪肉回来,足够今天去参加宴席的亲朋吃个够......
宋云箐捏紧了衣服,脸色难看至极。
宋招娣看她脸色不好,小心翼翼的问:“姐,爹跟娘把家里的鸡跟粮食卖的差不多了,也只凑出三十块钱来,你再怎么逼他们也没用,我们还有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啊,你就不能行行好,放过他们?”
屋里传来曹大菊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死要活的声音,间夹杂着这几天被宋云箐折腾得半死不活,躺在床上哼唧的宋老蔫声音。
宋云箐冷冷看宋招娣一眼。
直看得宋招娣心里发憷,不知道这个继姐下一秒会发什么疯的时候,听见她说:“你陪我去隔壁双安村走一趟。”
宋招娣今年十六岁了,虽然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长大,性子也唯唯诺诺十分胆子,但她不傻,一下就明白宋云箐的意思,小声劝道:“大姐,人家今天大喜的日子,你何必到人家家里,给人家添堵呢。”
“啪!”宋云箐将身边一个装得玉米粥的饭碗,狠狠扔到宋招娣的面前,发出碗裂的破碎声,声音尖利道:“我添什么堵了?!他们徐家不是要我还钱还东西?我今天还给他们,有什么错?!”
宋招娣被滚烫的玉米粥烫到脚背,也不敢出声,缩着脖子,默默看着宋云箐像魔怔了一样,冲进她住得屋里,拎出一小个口袋出来,大眼瞪她:“还不跟上!”
宋招娣怕她这个继姐怕得要命。
打,打不过她,疯,也不够她疯,连宋招娣那对在村子里出了名的泼妇娘和混账爹都不是她的对手,她一喊,宋招娣只能认命的乖乖跟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