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盘点家产(1 / 2)
“小寒啊, 你买这么多番椒做什么?这是药,不能多吃。”
因着自己女儿喜欢,李贤东在仁和堂乐呵呵掏完钱,都回到家卸货了, 才反应过来问这个问题。
“爹, 你没听仁和堂的伙计说这番椒驱寒祛湿嘛。这冬天, 可不就又湿又冷,咱们自己吃一点, 如果有效果, 我就把种子留下来,明年咱们就自己种一点, 还可以卖给仁和堂呢。”李小寒解释道。
“你说得对。”李贤东赞同道,“就是咱们家的地不太够。不过等开春了, 我在咱们家新买的山地山脚下面开一片地,好好养个几年,也能顶一小块旱地了。”
开荒这件事,李贤东以往是极熟悉的。
作为一个农民,李贤东对田地有着无比的热忱,分家给他的田地太少了,这让李贤东充满了不安全感。
即使家里卖三七、杜仲的钱存着, 现在还有了棉花梳这个进项, 依然无法抵消这种不安感。
可惜这二十多年来, 天下承平, 无主的地早被开荒了, 没有人舍得出卖立身根本的田地。
即使有那人家天灾人祸活不下去了,想要卖田卖地,也轮不到李贤东这种普通人家, 早被抢完了。
因此,李贤东已经将主意打上了新买山地下那一小片缓坡。地不嫌小,一点一点积起来,那也不错呢。像现在,开出来就可以种那番椒呢,说不定也可以卖给仁和堂。
“没事,开荒不急,咱们慢慢来,咱家的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李小寒安慰道。
“这倒是。”李贤东憨笑点头。这日子过得,可不就是越来越好吗。
王氏轻捂还没有起伏的肚子,笑眯眯的看着两父女说话,心中满足到不得了,再无其他奢望。
李小寒看着王氏的情态,心中略带恍惚,既是为这么多年执念的王氏高兴,又难以自禁的,忽的想起自己前世父母的脸庞。
终究是高兴的吧?
李小寒觉得是这样的,这样跟自己说的。
“爹、娘,今天买到了大骨头,咱们炖汤晚上喝,张大夫说了,咱们家所有人,还得继续补一补。”
“可不是。我来吧,洗干净放锅里煮上就行了吧。”李贤东马上应是。
大夫叮嘱说娃她娘不能碰冷水,要先养好双手,又怀了身孕,那肯定得听大夫的。
闺女手嫩乎着,最好也少碰冷水,这冻疮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也受罪着呢。
他一个大男人,就没所谓了,就那么点小痛忍忍就过去了。
以往炒杜仲忙不过来的时候,李贤东也做过饭,虽然不是特别美味,但是也吃得下去。再说,煲汤是最容易的,骨头洗干净放进去,放生姜去腥,烧火煮就可以了。
所以说,男人进厨房,只要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多进几次就习惯了。
“行,那我去后院菜地挑几棵菜。”李小寒应道,没再推辞。
李贤东和李小寒忙去了,王氏则把那一背篓的碎布条挑挑拣拣出来,准备糊鞋底。
“娘,你小心着些,别老弯腰,别累着了,太重就让爹帮着你。”
看,我还能提醒我娘,孕妇不应该做大动作,也不应该搬抬重物。
我大概会是一个好姐姐。李小寒对自己说。
“我知道了,还要你来说。”
王氏笑道,她再怎么说也是生育过一胎的,再说多少年来自己终于怀上了,自然会小心。就糊一糊鞋底,没费什么劲。
“哎。”李小寒应声道。
李贤东家这边和乐融融,喜气洋洋,却不料自己一家,像一颗石子一样,砸在平静的湖面上,引起一片波澜。
李贤东两个棉花梳就卖八文钱这件事,深深的震撼了当时在一旁的其他人家。甚至于这棉花梳特别好用,自己家是不是也需要一个这件事都被下意识的忽略了。
而且这玩意还畅销,一个多时辰就卖完了,早早的收拾完回家,剩下其他人家,在冷风中守着那半天就没几个人来问价的摊档,没滋没味的等候着。
甚至,还有后来人问,“哎,哎,不是说这西市里有棉花梳卖吗?在哪里?在哪里?”
一旁的李大壮李二壮兄弟就帮忙回答,“卖完了。下个集市再来。”
来问的人一拍大腿,“哎,我还是来晚了,这耽误一会的功夫,又得晚几天才能用上,耽搁了我多少事。”
其他人就心里颇不是滋味的。
守到了下午,大家不管卖出多少货物的,都挑起担子回家了。每个人心里的想法不得而知,不过回家的步伐可都不慢。
大部分人都是在家里左思右想乱踱步,一个族里的,还刚承了人家杜仲的情,多不好意思。
但这日子也难啊,都想给娃娃多吃一块肉,都想给老娘穿多一件棉衣,媳妇子的手也日日没停过,跟着自己没享几点福。
要么,自己偷偷做一对自家用了?
也有那心思多的,出门的步伐一转,就去到了族长家。
“你是说李贤东卖一种棉花梳,就是将竹签扎到鞋垫上,然后用来梳棉花,特别好用?往日需要摘一天的棉籽才能处理好的棉花,用那棉花梳差不多一个时辰就弄好了?”李族长皱着眉头,疑惑的问。
“是的,族长,我们好些人看着能。李贤东家那婆娘,一直在摊档上演示着,这一小背篓的棉花,就那样梳得干干净净的。八文钱两把,城里的人都抢着要,不够卖。”
这话听着就开始有点不对劲了。
“那是人家挣钱的手艺,谁家没点绝活,怎么的,八文钱你就眼红了。还得无偿拿出来教你?”
族长站起来,面容严肃,语气严厉斥责道,“这李贤东欠了你们的?人家教的炒杜仲,钱还没捂热了,就这么忘记了。还有那摘果子器,不也教你们了。怎么的,恩大于仇了,喂不饱你们了。”
“我们族里容不得这种风气!”
来人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结结巴巴的连连解释道,“族长……族长,我没有,我真没有。我……我,我就想着家里婆娘孩子整天摘棉籽忙活不停的,我就想自己做两个家里用。我不敢了,族长,往年都一直用手摘棉籽,今年也行。族长,族长,我走了。”
说完,来人一个转身,猛的跑了。
只是,来人虽然跑了,但是族长的脸上却没有那么轻松。
虽然他也说这是李贤东独家的发财手艺,但是,如果真的是李富贵说的那样好用,那族里所有的人家,今年摘棉籽能省多少功夫。
这样的好东西,不要去衡量人心能不能忍得住,总会有人偷偷的或光明正大的学,然后发展成去抢生意,心亏的人可能会从此避着李贤东走,心歪的人甚至可能倒打一耙。
身为一个族长,他不能让一个对族里有过贡献的人受到如此待遇,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族里的风气逐渐变歪。
“你怎么看?”
族长问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儿子李信和到
“爹,你总要早做决定,越早越好。”
李信和倒没见什么为难之色,只慢吞吞的说。
“如果族里出面,总得给够李贤东补偿才好。”李族长叹口气。
“前几日不是说张财主家儿子卖了不少地吗。爹你也分到一点份额吧。”
“……你倒是挺大方的。”族长略带不舍。
邻村朱秀才仗着城里有熟人,啃下了最大一块良田呢。里长自己也从中买了几十亩,剩下那旱地,才拿出来给他们这些村分一分。还是他眼疾手快,抢到十亩旱田,他还没想好怎么分呢。
族里没有能人啊,不然能只抢到这十亩旱田。族长撇一眼自己儿子。
“爹,贤东叔家,我琢磨着应该不差钱了,差的无非是地和儿子。这两个,你随便挑哪一个?”李信和似无所觉。
“去你的,我还能给他送个儿子不成。”
“也不是不成,到时候真万一要过继,你帮忙挑个好的呗。”
“挑儿子这事,哪是这么轻松的。你们年轻人还是不懂,这儿子养好了,就是来报恩的,养坏了,就是来报仇的。不到迫不得已的关头,还是要自己生。”
“走吧。”族长搓搓手,说道。
李信和脸色不变,跟在自己亲爹身后。
族长两人料着越早越好,却不料,有人比他们更早。
李小寒一家吃完饭没多久,王氏可能是心理作用上来了,知道怀孕之后略显困乏,加上来回一趟城里也累。
如果是往日,她撑撑就过去,如今正是靠棉花梳挣钱的好时候呢。但是今日,她想了一下,自己回炕上休息去了。
王氏休息,李贤东和李小寒便在屋檐下制棉花梳,张大夫叮嘱王氏不能过分劳累双手,李小寒便尝试着把王氏那份工作先接过来。
只是她有点高估了自己,虽然她一直做农活,但她本身年纪还小,而且往日王氏在旁,粗重功夫都抢着干了,李小寒的手劲还真不够,没办法一下子用顶针扎穿鞋垫。
终究是不咋成,没事,努一努力就成了。
“你力气不够,留着,我给你扎,你糊鞋底去。”李贤东在一旁轻轻松松的破开一截石竹,看见李小寒费了老大劲都扎不下去,憨厚的笑着说。
“成吧。爹你还会扎鞋底?”李小寒问道。
“我看看就会了,这东西就是力气大,眼巧,猛的扎下去,排列得整齐一点就行了。手上功夫,不难。”
“爹,你真厉害。”李小寒赞到。
李贤东是真手巧,无论是摘果子器还是棉花梳,李小寒说一说,李贤东就领悟到七八分。再调一调,做出来比李小寒想象中还好。
李贤东笑笑不说话,心内却很受用。
往日他做这些大大小小的功夫,亲爹总说自己是大哥,年纪比两个弟弟大,做得好是应该的。如今想想,贤南贤西两个,如今也二十多快三十了,那里算还小。不过是看不到自己。
如今分家之后,小寒也活泼了,自己好像也清明了许多。
李贤东把扎鞋底的功夫接过去了,削竹签子的活李小寒也干不了,想了一会,李小寒把药堂买回来的番椒拿出来,把那干皮撕开,把里面一粒一粒的种子挑出来。
这可是来年要播种的种子,可得好好保存了。
到时候种多一点,自己便可以放开来吃了。牛油火锅、麻辣香锅、酸菜鱼、酸汤肥牛……爸妈带着自己吃过了湘菜川菜为代表的美食。
那时候多开心啊。
怎么今日老是想起前世,都是过去的是情了,最重要的是过好今天。
李小寒摇摇头,专心挑辣椒籽,李贤东认真制棉花梳,父女二人正各自和洽的干活着,忽地大门被轻轻拍响。
“谁呀?”李贤东站起来去开门,这大白天的,谁家不是在忙活,怎么有人来拜访。
“贤东伯,是我。”门外传来闷闷的回来。
李贤东打开门一看,是隔壁的大壮,“大壮啊,什么事。”
“贤东伯……”大壮犹犹豫豫,然后鼓足勇气说道,“我看到村里有人去后山砍石竹了,你自己留意一点。”
李大壮说完,转身就走,李贤东看着他跑走的背影,叹一声,“这孩子。”
嘴角却不由的带上一丝笑意,关上门回家。
“爹,是谁啊?”
“是你大壮哥,他来跟我说村里有人去后山砍石竹了。说完就跑了。”
“大壮哥性子直,心正。”
“是呀,大壮是个好孩子。”
两人话没说完,只听见大门又被扣响。
李贤东走上前去开门,疑惑问道,“大壮啊,是不是漏了什么?”
却不料,门外是族长和李信和,“族长啊,信和,怎么有空过来了?快,快进来。”
李贤东略带拘谨,忙将二人迎了进来。
“贤东啊,我今日是厚着脸皮过来的。”族长说道,“有人说,你做出的棉花梳,梳棉花又快又方便,我可以看看不?”
三人边说话边大步走,话还没说几句,已经走到屋檐下,李小寒笑眯眯,站起来喊道,“族长,信和哥。”
“哎,哎。”族长二人应道,“这就是,在做棉花梳?”
“是的,族长,我给你看看。”
李贤东手快的从厢房里抬出一筐棉花,随手拿起两把棉花梳,将一团棉花放在梳齿上,两梳子合上,刷刷刷的将一团棉花梳了出来,又轻又白。
“族长,你看,不是什么大功夫……”李贤东说道。
“族长,你看,是不是很方便很实用,我爹是不是很厉害。”
却不料,李小寒打断李贤东的自谦,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族长,笑眯眯的好像在求赞同,又像在说这么棒的棉花梳,我们可是要卖钱的,你能开得了口。
族长被这样一双眼睛看到略带惭愧,想要再拿捏一下的心不禁就散了,“贤东啊,张地主儿子要卖地,我这里有十亩地的名额。上好的旱田,八两银一亩,只要银子,你要几亩?”
李贤东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不敢置信道,“族长……族长,我……”
“族长,你觉得我爹这棉花梳,能值得几亩?”
族长认真看着李小寒,“我拿出来说,就是你说几亩就几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