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离开(1 / 2)
岑望看着秦黛黛阖上双眼,身子不受控地朝池底坠落,几乎立刻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极冰。
岑望眉头轻蹙,莫名想起先魔之力发作时,她身上源源不断的温热,他的手不觉一紧,目光落在她通红的眼眶下。
那滴泪珠随着她的晕倒流出,化作一滴水珠,消失在无尽的莲池之中。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蹭了蹭她的眼下那一点湿润,就像方才碰到她唇瓣的感觉,柔软,冰凉。
下刻岑望倏地回过神来,眼中一沉。
他收回手,看了眼那两瓶莲池之水,暗嗤一声自己怕是疯了,牵着她便要朝出口而去。
眼前前方已能望见亮光,岑望一挥衣袖,便要加速,身后却陡然有激流涌动。
岑望眉梢微动,回眸看去,却见一条深碧色的藤蔓周遭裹挟着磅礴的绿色灵力,自漆黑的莲池深处以极快的速度向二人袭来。
而原本漆黑的莲池深处,有一束白光若隐若现,隐约能望见那是一株有着六片花瓣的雪白莲花,此刻并未绽放,只有一片花瓣徐徐张开。
而藤蔓正来自于那束莲花根部。
六瓣莲。
但并未全然绽放,便还有机会。
岑望眯了眯眼睛,讥诮一笑,抬手间金色灵力化作无水结界,抵住藤蔓的攻击。
然出手的瞬间,岑望神色微凝。
境界仍被压制着,灵力也不过金丹境罢了。
藤蔓被阻挡也毫不退缩,反而愈发强劲地攻击着金色结界。
眼见结界壁愈发薄弱,岑望看向身侧仍紧闭双眸的女子,自己倒是无妨,只怕她这弱不禁风的身板……
岑望无奈地闭了闭眼:“你真该庆幸,是本少君陪你下来。”
可笑她竟还选了旁人。
岑望冷笑一声,将体内压制先魔的金丹之力微微收敛,刹那间他的眉心一道血色红线嵌在如白玉的眉间,赤色的先魔之力与金色灵力融合着乍然涌现,竟真的将藤蔓震了回去。
莲池之水随之剧烈摇晃了下。
眼见六瓣莲竟有徐徐绽放开来的架势,岑望并非逗留,揽紧秦黛黛的腰身,径自飞向出口处。
身后更为粗壮的藤蔓破开金赤色的灵力再次袭来,在将要裹住二人的瞬间,岑望破开水面,抱着怀中的女子飞身而出。
远处的亭台之中,花辞青慵懒地坐在石椅上,遥遥看向莲池处。
少年柿红的缎袍与少女藕荷的裙摆相互勾缠着,在空中漾起精纯的光雾,恍得人双眼半眯。
花辞青的眼神不由恍惚了下,许久垂下眼帘喃喃道:“倒是有点本事。”
岑望翩翩然落地,怀中女子的身躯仍冻得冰凉,没有过多迟疑,便要朝玉京楼而去。
然而才走几步,他的眼前蓦地多了一道白影。
闻人敛不知何时被放了出来,站在他的面前,目光带着丝谨慎地望着他的眉间。
岑望脚步微顿,他能明显感觉到眉间那道象征先魔之力的红线仍在泛着灼热。
“岑兄身体恐有不适,我来吧。”闻人敛安静地走上前,便要接过他怀中的女子。
岑望一时没有动,只是在闻人敛将要接过秦黛黛时,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些。
闻人敛看向他:“岑兄?”
岑望怔了怔,徐徐垂眸看向怀中女子的面颊,目光触及到她苍白的唇瓣,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扬了扬眉梢,扯唇一笑:“怎么?怕我这只魔物害她?”
闻人敛微凝。
岑望没等他回应,啧了一声,飞快撤开了抱着秦黛黛的手。
闻人敛深深地看他一眼,微微颔首,抱着秦黛黛朝玉京楼飞去。
岑望仍立在原地,看着那一男一女消失在云雾之间。
此时才发觉,闻人敛和秦黛黛的灵力,都是澄净的蓝。
许久他低下头望向手中的琉璃瓶。
莲池之水仍幽幽散着浅蓝光芒,正在小小的瓶内轻轻晃动着。
这本就是他来此处的目的。
婚约早已退,升境之劫也已渡过,他曾变成那个痴傻阿望的过去也无几人知晓。
只要再洗去敕血咒印记,一切便可以回到过去,只当过去半年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岑望回忆起之前的种种。
听闻秦黛黛承认与闻人敛有联姻可能的烦躁;
对“闻人”与“玉麟少君”这大相径庭的称谓的计较;
对傻子阿望的不屑;
为自己过去那些刻薄得言语而懊恼……
还有方才,他清楚地感觉到,闻人敛想要接过秦黛黛时,心中的恼怒。
不是那个傻子残留的意识作祟,而是……
他。
岑望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仿佛要融入周遭浓郁的冷雾之中,眉眼显现出几分慌乱。
他豁然转身,朝玉京楼相反处飞去。
四周景色飞快后退,岑望眼前却浮现出一张艳绝悲悯的面颊。
被镇压在神玄宫主峰下的宫殿中,手脚被锁链生生刺穿困住的女子,天地而生,却沦落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生生以己之血肉,滋养着那片囚困着她的土地。
而这一切,只因……那所谓的爱。
甚至,还在那名为爱的哄骗之下诞下了他。
自出生之日,脐带未曾剪断便被放血剜肉,到后来被当做困住先魔的容器,这是他亲生所历。
而他,万不能再重蹈覆辙。
现在抽离还来得及。
身后有灵力涌动,岑望没有回头,侧眸一记金赤色的灵力朝后打去。
来人身姿灵巧地避开这道灵力,“唔”了一声,一旁的灵木之上多了一道绯色艳影,花辞青懒散地立于枝头:“竟真是先魔之力。”
“我说方才那个闻人小子怎会生了戒备之意,敢情是怕你疯起来六亲不认啊。”
岑望眼眸一暗,转头看向他:“镇灵珠对先魔无用,你若活够了大可试试。”
“脾气倒是不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花辞青眯着眼睛打量他,“要离开?”
岑望挑眉:“怎么?”
“无事,只是还是那句话,”花辞青分明还是那副戏谑的模样,眼眸却沉了下来,“往后可不要后悔。”
岑望冷笑:“我也说过,我行事绝不后悔。”
花辞青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许久扬声笑开,再未多言,只飞身而去。
少年长身独立,眉间逐渐消散的先魔印记若隐若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