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失血过多外加情绪失控,没过多久,奚陵就疲倦地失去了意识。
晕过去的前一瞬,挡在他眼前的手终于拿开,奚陵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方才原来是白桁接住的他。
又是他。
迷迷糊糊的,奚陵想。
怎么每次碰到这人,都没啥好事发生。
眼皮已经快要没有力气睁开,不知不觉间,奚陵贴上了白桁的胸口。
这人的心跳得可真快。
这是头搭上去以后,奚陵的第一反应。
他虽然不是医修,却也知道这样杂乱的心跳绝对称不上正常——约莫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才能慌成这个德性。
非常不讲道理的,奚陵在心中恶意推测。
再要么就是跟他一样,活不长了。
第二反应就是,这人的胸还挺好摸。
在软弹的触感中沉浸式体验了一会,奚陵头一歪,彻底坠入了黑暗。
再醒来时,居然还是在白桁的怀里。
眼前的场景正在急速后移,哀嚎声响彻天际,十分有冲击力地污染着奚陵刚刚醒转的脑子,他被吵得拱了拱,迷迷瞪瞪睁了只眼,看到了他目前唯一一个没搭过话的年轻弟子,叫赵延。
“饶了我吧,怎么还有啊啊啊啊!!”
赵延嗓子已经叫干了,隔着远远的,都能感觉到他的崩溃。
于锦比他强不了多少,同样绝望地边跑边喘,痛苦回应:“别提了!我伏魔伏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早知道当年当个体修,也好过现在被累得像狗。”
他是真没遇到过这种阵仗。
从上山开始,除了短暂的打架和一晚的休息,于锦和他的师弟们几乎全都在生死时速的逃亡里。
魔蟒追完魔尸追,魔尸追完魔蟒又跟了上来,即使修士的体能经过常年累月的灵力冲刷,哪怕是最不擅长战斗的医修也都不会太差,这一路,于锦也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把累到想死的酸爽。
越想越是悲从心来,于锦手上动作更快,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我好了!贺师弟!你好了没有!”
贺永安:“快了!就差最后一点阵脚了!”
闻言,众人全都松了口气,依稀看到了一点希望。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奚陵听了他们的对话,不由得好奇地向后看了一眼。
这一看,便见到了熟悉的魔蟒成群结队跟在后面。
原本庞大的魔蟒在雪山的衬托下也变得渺小,远远看去像一大堆黑色的粗线在雪中爬行,但由于数量实在太多,乍一看也颇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帮东西怎么上山了?
疑惑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奚陵这才注意到,于锦他们几个都十分狼狈。
来时板板正正的青衫此刻五彩缤纷,黑白灰红掺杂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难民,还有个格外倒霉的赵延,直接成了件意义不明的破布,勉勉强强套在身上,动一动就露出其下伤痕累累的肌肤。
奚陵见状,不由看了一眼白桁。
和污七八糟的弟子们相比,白桁的一身黑显然占了极大的优势,粗略看过去清清爽爽,和于锦一行人对比鲜明。
不过若是细细观察,就会发现其实他身上沾满了血迹。
奚陵先是惊讶了一瞬,然后便有些尴尬地想起,这好像都是他的血。
“醒了?”
许是偷看的动作太过明显,白桁垂下眸,笑吟吟地看他。
大部分人在疾速奔跑时,都很难保证五官不会在肌肉的牵引下变得扭曲,但是白桁好像没有这个烦恼,一张深邃立体的脸依旧俊逸非凡,让人直呼造物的不公。
他长了双略微上挑的眼睛,便使得垂头看人时总有那么点玩味的意思,奚陵误以为对方是在嘲笑他方才昏迷的事情,抿着嘴不愿意吱声,白桁却笑开了,变戏法似的掏出来一块蜜饯。
他哪来这么多吃的?
奚陵满脸疑惑,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先被人塞了一嘴,腮帮子圆圆的鼓起。
这人的力气是真的大,为了方便投喂,将奚陵从横抱改为了单手托举,吓得他嘴里的蜜饯都顾不上嚼,连忙先搂住了对方的脖颈。
说起来,于锦他们都累得气都喘不上来了,这人居然还能保持声线平稳,没事人似的,甚至都听不出来多少疲倦的感觉。
估计是个体修吧。
他侧头撇了眼白桁绷紧的手臂下隐隐透出的肌肉轮廓,更加坚定了这个推测。
他俩动静不小,很快,一旁的于锦几人就都注意到了,有些惊喜地看了过来。
“奚小公子,你可终于醒了。”于锦道,“你倒下去的时候我心都凉了,还以为……幸好,能醒过来就没事了。”
于锦这还是说得含蓄的。
刚看到奚陵那鲜血淋漓的惨状之时,他几乎是笃定这人活不了了。
他不是个悲观的人,当然也希望奚陵安安稳稳地活着,可是那样密布的伤口,还有堪称恐怖的出血量,别说奚陵的身体本就千疮百孔,就是换个身体健康的年轻人,运气不好也得死在这天寒地冻的雪山里。
但白桁好像不这么认为,面不改色救人,围着奚陵忙前忙后。
没想到还真醒过来了,于锦有些惊讶。
看那模样……还没有他第一次见到奚陵,看见他被人推倒时来得虚弱。
不。确切的说,虽然精神状况比之之前萎靡了不少,但就气色而言,奚陵甚至还变好了许多。
也是怪事,第一次听说受伤还能让人脸色红润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能活着都是件好事,于锦笑着打趣道:“你晕了快三个时辰,再晚醒一会都能赶上晚饭了。”
说完,他不由悲从中来。
三个时辰,他们已经被这帮魔蟒追了整整三个时辰了。
虽然这中间他们靠布防御阵歇过两次恢复灵力,高强度的却也还是心力交瘁,丹田都隐隐作痛。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在魔蟒们的不懈追踪下,他们登山的速度大大提高,已经能看到山顶了。
奚陵对他晕了多久没什么概念,一睡不醒或许更加让他快乐。晚饭倒是有点兴趣——他想看看白桁兜里还有没有别的好吃的。
可不理于锦又不太礼貌,想了想,奚陵问出了一个他还算关心的问题:“它们怎么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