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章(1 / 2)
五更的更声刚响,清风园内就已经有了动静。
秦嬷嬷一边给自家主子梳发(),一边道:今日的交流会要到巳时才正式开始?[((),这才刚寅时,还有二个时辰呢,公主您要不再多睡会儿?”
大长公主闭着眼睛端坐着,声音里却没有丝毫的困倦,“这叫本宫如何睡得着。园子里都布置上了吗?”
秦嬷嬷赶紧道:“子时刚过便开始了。”
交流会要在清风园举办,但清风园内除了几株腊梅外,便再无景致可赏。于是大长公主便令人将冬日里的枯枝上,扎上各色布头做的小花,至少让园子里热闹起来,不至于太过冷清。
而这交流会在清风园办,还是大长公主主动求来的。
此前的学子交流会都在十四公主的芙蓉园举办,而十四公主的驸马,便是国子监祭酒卫兴怀的嫡孙,也是二年前的探花。
卫兴怀被捕入狱后,十四公主的驸马也受到了牵连。
十四公主本就对太子殿下不满,如今驸马又被撤了官职满头官司,她一气之下便不愿再将园子借出。
大长公主听到消息,当天就去找了太子殿下,表示她的清风园虽不如芙蓉园景致好,但若太子看得起清风园愿意承办此次学子交流会,并且交流会的一切庶务花费均由公主府负责。
大长公主虽是承安帝的姐姐,但毕竟不是一母同胞,关系自小也就一般,更别提大长公主出嫁多年,嫁的还是一名武将。
如今老侯爷过世多年,公主膝下只有一子,虽降封承袭了爵位,但为人木讷不善经营,一辈子都只能呆在清水衙门,当一个无甚实权的伯爵,日后的情景可想而知。
好在她的孙儿孙女还算争气,一个继承了老侯爷的才学,一个继承了老侯爷的武艺。这本是极好的事,一个投身军中,一个凭借才学相貌嫁个好人家,也算都有个好的归处。
只是两人仿佛生错了性别,孙女一身武艺不输男儿,哪个男子都看不上。孙儿虽才学上佳,却对为官无甚兴趣,更是看透了官场,一心扑在各种小玩意上。
大长公主头疼之际,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孙儿孙女做些打算。
秦嬷嬷暗地叹口气,今日各地才子聚集,那么多人总能有一个入得了小小姐的眼吧。
而且今日太子殿下会亲临,到时少爷也能在殿下面前露露脸,至少有个展示的机会,也不枉费公主的一番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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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学子交流会是巳时正式开始,但辰时刚过,便陆续有学子结伴前往。
大家都想着难得各地学子齐聚,自然要早些到,好结交一番,于是一群人便在清风园外遇上了。
既然遇上,自然要好一番介绍。以至于前一波还未介绍完,后一波便来了,少不得又得再介绍一遍。
清风园外一时热闹非凡。
而清风园外早有仆从等候,见门口学子越聚越多,他们赶紧上前,邀请大家先入园。这些仆从训练有素,无论对
() 面的学子衣着如何,均热情接待,同时将对方带来的文章放在信封中封好口。
有人不解其意,侍从贴心解释道:
“诸位的文章,小人会先送至批阅室妥善放好,免得遗失。待各书院的先生们到了后,会随机抽取文章进行批阅。
巳时后的交流会上,先生们还会将好文章拿出来与大家分享。
待到散会后,批阅好的文章,会发到各位手中,请大家放心。”
学子们一听这相当于阅卷,顿时不再担心,将自己的姓名籍贯写好后,纷纷交给侍从。
待他们入内,还在讨论着。
“这大长公主府的侍从,可比十四公主府的侍从好说话多了,上次我去十四公主府参加交流会,门房那眼珠子都长在头顶上,我问句话,他都只哼哼两声。我花了钱去,还受了一肚子气。”
“十四公主可是皇后所出,自然不是其他公主可以比的。”
“要知道十四公主的芙蓉园,当初可是大长公主的。十四公主及笄时,陛下将这芙蓉园收回,赐给了十四公主,算是十四公主及笄礼的一部分。”
“这,这么大手笔啊。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太子殿下行十五,与十四公主同岁,殿下去往西州之前,应当已经成年,我怎么好似没听人说起过太子殿下的冠礼如何?”
其他人闻言,一言难尽地看着那人。
那人一脸莫名,“怎么了,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有人小声道:“虽然那时太子殿下已经成年,但是陛下并未为其举办冠礼。”
“什么?没办?这可是人生大事,怎会没办呢?”
这事他们如何敢说啊。
几人渐行渐远,并未留意到一墙之隔的云舒他们。
虽然时间尚早,但云舒已经陪着李老太傅过来了,身边还有作陪的大长公主,以及随云舒一起来的萧谨行。
等到对方听不到声音后,李老太傅才叹息道:“老臣倒也忘了殿下并未举行冠礼了。”
云舒倒是不在意。
虽然在古人看来,冠礼与及笄礼是男女一生中的大事,但对于云舒来说,不过一个有些特殊的生日罢了。
况且他也收到了成年礼物,至于其他无关紧要的人送的并非出自真心的礼物,有没有也无甚差别。
他侧头看了眼身旁的萧谨行,露出两人才懂的笑,随后道:
“贫寒之家,整日里所思所想不过一顿温饱,哪有心思想什么冠礼,能在当日吃上一顿面条便满足了。与百姓相比,本王有何不满足的。况且百姓尚未解决温饱,本王有何理由铺张浪费。”
李老太傅闻言,郑重朝云舒行了一礼,道:“殿下一心为民,是百姓之福。”
他虽一直呆在家中,但也听说了夏王降了百姓赋税,并将西州农具的制作方法教给了工部的事。有了这些农具,百姓们就可以耕种更多的地,种的地越多,那粮食自然就更多了。
甚至京都小报上,还登
了几篇关于化肥为何物的报道,说是西州的粮食,用了化肥之后,产量提高了好几成。
如今李老太傅每日最为关心的,便是京都小报今日有没有发新的。甚至于对他来说,京都小报上的内容,比今日这什么学子交流会更让他感兴趣。
李老太傅一边与云舒一起往批阅室走,一边问道:“殿下,您说这京都小报今日怎么没有发新的?”
云舒不动声色道:“不清楚,或许在忙吧。”
李老太傅见云舒并不直接承认京都小报出自他手,于是又道:“殿下,您说这化肥真的有用吗?老臣听说京郊好似要开一个,什么化肥厂,也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云舒自然知晓李老太傅是在打探消息,但他既然让京都小报将化肥一事做了报道,自然就是打算借其推广的。
化肥是个好东西,但是对于未曾见过的京都百姓来说,定会观望一阵。只是种地不同于其他,若是要等化肥发挥作用得到认可,那就得等到下一季了。这中间一耽搁,便是一年的时间。
于是因贪官污吏一事,让百姓们分外信任的京都小报,就成了最好的信息传播工具。
等百姓们接受了化肥,刚好化肥厂也开业了,并不耽搁春种。
“枳句来巢,空穴来风。既然李老听到了风声,想来此事并不是毫无根据。”
李老太傅可不相信,这西州的化肥和化肥厂跟云舒没有一点关系。如今听到云舒承认了的确有化肥厂,他便安心了。
看来今年的粮食,有保障了。
几人还未走两步,就听到门外传来喧哗声。
大长公主正要令人去查看,生怕是有什么不开眼的,在今日闹事,让她一番心血白费。
但李老太傅却道:“殿下,外边这么热闹,不如我们也去瞧瞧?”
云舒知道自己偏科严重,根本批阅不了学子们的文章,这才找来了李老太傅来,希望对方能够把把关。
只是没想到李老太傅一生做学问,临到老了,却对那些花团锦簇的文章没了什么兴趣,更是玩心甚重,什么热闹都爱往前凑。
左右批阅室里的那些先生们水平也不差,批阅学子们的文章足够,于是云舒点头道:“那便去看看。”
几人刚到门口,便知道众人为何惊叫了。
此次来清风园的学子,大多是步行过来的,也有一部分坐了马车,但是出行如此奇怪的,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只见一行数十人,有男有女、有大有小,俱都穿着古怪的骑装,骑着更为古怪的两轮车。
更更古怪的是,这两轮车居然不会倒,还跑得飞快。
甚至比旁边的马车,跑得还快!
一开始的惊叫声,来自于路边的行人,当云舒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惊呼声就变成了还未来得及入园的学子。
云舒看着眼前的一行人,满脸黑线。
只见以余子安为首的二十人,穿着改良的骑装,风驰电掣地冲到了
门口,在快要撞到门口呆愣住的学子时,一个急刹车单脚撑地车尾甩出去半截。
车子只差半尺就撞到别人,吓得人家拍着胸口,连声惊呼。
余子安将脸上的墨镜拉下,挂在鼻尖,露出墨镜后的一双眼睛,笑着道歉:“对不住啊兄台,我们以为快迟到了,跑得急了些。”
说着就利落地下了车,将车子停在门侧摆好。其他人有样学样。门口一直有人守着,倒也不怕丢。
随后一行人摘了墨镜,挂在领口,然后抱拳大大方方地同门外目瞪口呆的学子们介绍道:“我们是来自西州学院的学生,诸位幸会幸会。”
众人愣了愣,这才俯首回揖礼。
余子安一见自己又行错了礼,赶紧改拳为掌,生怕一会儿又被院长教训。
然而他的正经根本坚持不了一会儿,一抬头便看到正在门口站着的云舒和萧谨行,当即挥手喊道:
“殿下,萧将军,我们来啦!”
云舒的脸都僵了。
你们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你们这是鹤立鸡群,亮眼得仿佛开了屏的孔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纨绔子弟炸街了呢。
还是李老太傅笑呵呵道:“西州的学子们果然与众不同啊。”
云舒:“……,边院长呢?”
“殿下,我在这里。”
只见人群后面,一人还在呼哧呼哧踩着车,穿着与余子安他们一模一样的骑装,甚至脸上也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
待到近前,下了车,摘了墨镜,赫然就是已经六十多岁的边实。
云舒:“!!!”
这么潮的装扮,边实是如何被这群小子说服的?
这就是他们说的“西州天团”吗?
边实一边停车,一边冲着余子安他们吼道:“别在门口杵着了,赶紧将东西交了。”
余子安等人这才想起来,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的“文章”,交给了门房,甚至边静姝也将自己的那份交了上去。
在他们交作业的时候,边实冲着云舒、李老太傅等人行礼。
李老太傅捋着胡须,笑眯眯看着边实道:“你这身衣裳倒是有趣得紧。”
边实:“这是殿下改良的骑装,不论是骑马还是骑车都很是方便。”
来都来了,穿都穿了,云舒见李老太傅感兴趣,于是道:“李老要是喜欢的话,明日让余子安他们送一套到您府上。”
顺便也让李老太傅指导指导他们的课业。
李老太傅笑得更开心了,“那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一行人便往里面走去。
李老太傅与边实也是旧相识,两人一路说着话,云舒则是往萧谨行那边靠了靠,小声道:“余子安他们都是跟谁学的,这么浮夸?”
萧谨行淡淡看了他一眼,云舒立即会意,反驳道:“我何时这样过了?在长安的时候,我也没骑过车。”
萧谨行无奈,“在长安的时候,你是
没骑过车,但之前你开过车。”
见云舒还是没想起来,萧谨行继续提醒道:“墨明尘的车子做出来后,有一次你开车带我,说是要表演一下漂……”
“别说了,”云舒赶紧打断,“我想起来了。”
那时候他许久未开车,就想着试试漂移过把瘾,结果就是漂得车轮都飞出去了一只,差点车毁人亡。好在当时速度不算太快,萧谨行在车子翻之前,将他拎了出去。
没想到余子安他们好的不学,尽捡着他丢人的黑历史学。
云舒轻咳一声,道:“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萧谨行点头,“嗯,你现在是成熟稳重的太子殿下了。”
云舒侧头,总觉得这话像是在骂他。
他们相携入园的时候,余子安他们也与其他学子一同去了专门给学子们准备的场地。
随着余子安等人入内,听到动静的各地学子,纷纷二五成群围在一起,指着与众不同那一群人,叽叽喳喳道:
“那便是西州学院的学子吗?传闻中那个由殿下一手创办的西州学院?”
“据说边太傅就是这西州学院的院长,刚刚他们看到边太傅随殿下和李老太傅进去了,想来是他们没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