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夺娶(1 / 2)
谢銮音站在清晨的日光里,听清楚沈一所禀报那句话的瞬间,脑袋像被柄重锤敲了般响起嗡鸣,好似有点懵,怔愣的看着对面沈一的脸。
半晌,她轻轻启了下唇,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张口之际却先咳嗽起来,咳的惊心,咳的一声比一声重。
咳到最后忍不住的弯下腰,猛吐出一口血。
七绝蛊发作之后,谢銮音一直深受蛊毒侵扰,后面又遭遇好几场厮杀,如今确实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沈一看见落在阳光下地砖上的血迹,瞳孔急缩,忙几步上前扶住谢銮音。
“小将军!可无事?”
沈一是沈家人,也是谢銮音身边近卫,向来清冷少言镇定多智一个女子,这会儿却被吓得变了脸色。
此番小将军回京是有事要办,只带了她和沈五,以及其他一十个黑水骑回来。
却不想回京之后她们遭遇调虎离山之计,和小将军分开了,竟叫小将军独面险境。
沈一她们久寻谢銮音不见,本就急得要死,如今终于见人回来了,却又受了这样重的伤,怎能不担忧。
眼见谢銮音在听到赐婚消息之后如此激动,竟都吐血了,沈一担心之际又想到那位传闻中的辛家小姐。
竹林雨夜,她们的小将军为救一位小姐,跟着跳下悬崖的事情,沈一等人后来自然也都听说了。
这些人担忧着谢銮音安危的同时,确实也非常惊讶,就她们小将军那样的冷面煞神呐,如今居然开窍知道恋慕女子了!
结果不想,小将军昨晚前脚安全回来了,一直关注着苍帝动向的她们,今晨就听说那位辛小姐将要与他人成婚!
这还得了!
沈五当场就骂骂咧咧拍桌子,说什么,小将军看上的人怎能嫁给旁人,现在她就去辛府将那娇小姐绑了来!
沈一气的直接踹了她一脚,叫她安分点,别去做那混账事,之后不敢耽搁,急忙来谢銮音这里禀报消息。
果然见谢銮音在意的要死,听见辛瑶要嫁给旁人,她老婆要变成她嫂嫂了,当场气的吐血。
那艳丽的血迹沾染在谢銮音形状漂亮的薄唇上,为这个向来气质清冷的人,增添了几分糜艳的嗜血味道。
她又咳了几声,轻轻推开沈一扶住自己的手,转而抬头看人时,刺过去的目光寒如刀剑,隐有风雪。
“什么时候的事!将近日京中发生的一切都详细说来!”
沈一不敢怠慢,担忧着忙把最近发生的事都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的事情,最主要就是苍帝为辛瑶和谢云章赐婚。
谢銮音站在那里听完,面上看着是没有任何表情,然而那垂在腿侧的手,却已然紧握成拳,骨感的手背青筋暴起,正发着抖。
看来已经是在要发疯的边缘了。
这瞬间她确实是在想,现在就闯到辛府去把瑶瑶带走吧,不管瑶瑶愿不愿意都将人抢回黑水城,先成了婚事入了洞房再说。
只是在这想法窜出来,谢銮音也真的差点就要这样做了的时候,猛然,她想起来昨夜辛瑶的眼眸,那含了软水般的一双眼,在看向她时确实是情真意切的。
于是紧跟着谢銮音又想起辛瑶说的那些话。
瑶瑶让她等,说今夜子时就将一切都告诉她。
等?
还是现在就去抢人?
听到辛瑶要嫁给旁人的消息,谢銮音真是心中似有火焰在燎烧,半分都忍不了了。
可若她真这样做了,瑶瑶定是要生气的,说不定还会怨她恨她,谢銮音亦不想这般。
现在确实还没到杀人的时候。
罢了,今夜子时而已,忍一忍,她还等得了。
谢銮音轻闭上眼,胸口随心中思绪不断起伏,但终究还是将那疯意压制了下来。
好半晌,她才再睁开眼睛,灿然的阳光落在她漆黑的眼眸里,照亮了其中满目怒火与杀意,衬得她声音愈发冰寒。
“云深呢,到了没?”
沈一忙答:“今晨便已经到了。”
谢銮音沉着一张脸,大步向门外走去:“带上云深,随我出城。”
天京城内可能会有苍帝的影子在监视,所以沈家人若有要事相谈,向来是去城外暗庄,那里有沈家所建的暗室。
出了天京城范围,那些蛊虫就跟不过来了。
一个时辰后。
城外沈家暗室。
气势沉沉光芒昏暗的屋中,谢銮音穿着黑衣劲装,剑放于桌上手旁,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于她身边,站着好几位肃杀的沈家子弟和黑水骑女将,一个一个都是从战场上厮杀过来的,皆是谢銮音手下能信任的自己人。
谢銮音回京遇险时,她们中计不在,眼下见小将军身中蛊毒还厮杀了许久才回来,都气的恨不得骂娘。
但如今仍在天京城中,那位依旧是大苍的天子,她们也不能真的骂,只能把脏话憋在心里,任由脸色难看。
谢銮音没管她们,只是坐在那里等人。
也没叫她等太久,没一会儿,人就来了。
推开门,见屋里这一个一个凶神恶煞,恨不得去杀人的模样,可给进屋的小老太太吓了好大一跳。
“欸呦喂!”
这位满头须发皆白的小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谢銮音从昨晚就在等的云深,也是沈家费尽心思找来为谢銮音解蛊的神医。
如今已经跟在谢銮音身边许多年,往日尊称谢銮音一声少主,算是半个沈家人了。
听见人来,谢銮音终于睁开眼,暗室闪耀的烛光里,她的眼眸清冷冰寒,在云深开口之前先道。
“我要解蛊,现在,立刻。”
这么多年来,谢銮音没有一刻不想亲手杀了她那好父皇,她与沈家一直在想办法解除身上的蛊毒。
遇见云深之后,这位医术精湛的小老太太确实有两把刷子,提出了切实可行的办法——
七绝蛊乃是七种蛊毒,只要找齐七味虫引,届时割开血肉,将虫引置于伤口处,就能将那蛊虫吸引出体外轻易杀死。
然而此法有两种限制。
其一,七味毒蛊,只能一味一味祓除。
其一,就像未熟透的果子不能摘,谢銮音体内那蛊虫,须得安抚养好到了时机才能取。
等谢銮音将体内虫蛊全部拔掉,再不受限制,就是她去找她那好父皇之时。
想必那一刻,她那好父皇的脸色一定很精彩吧。
现如今,沈家耗费多年,终于是将那难寻的七位虫引找齐了。
可谢銮音体内的虫蛊还没有安抚好啊,尚不到能取出来的时候,强行拔蛊恐痛彻心扉,身体大受损伤啊!
因此,旁边站着的一圈沈家人当场就炸了。
一位肤色呈健康小麦色,身材火辣身姿矫健,以现代人的叫法,妥妥是位黑皮辣妹的女子从旁边窜出来。
她的脾性如她的身材一样火爆,半点忍不住。
“为什么啊小将军,怎么突然要解蛊?现在还没到时候呢,这样胡来你身子恐怕扛不住,咱再等等呢?”
自己的身体,谢銮音自己清楚,她能扛得住。
她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事到如今她也一刻都再等不下去了。
谢銮音面色沉沉摇摇头。
“等不了了,云深,你照做便是。”
沈一从今早,谢銮音听说辛小姐被赐婚的消息,立马就要出门后,便觉不妙。
再看此刻场面,心想果然,小将军定是因为辛小姐再忍不下去了。
沈一能猜到的事情,那位黑皮辣妹,也就是沈五自然也能猜到,这人当场急了。
“小将军,是因为那辛小姐要和一皇女成婚,所以您等不及要干点大事了?”
“没必要啊,咱再忍忍吧!”
“实在不行我先替你把那辛小姐给抢过来,要是太大张旗鼓了我偷过来也行,之后您麻溜带回黑水城行不行,何必现在拔蛊啊!”
谢銮音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沈一先开口道。
“人家辛小姐是名门闺秀性子娇软,哪怕和小将军情投意合,你搞这么一出也要将人吓死了。”
“况且辛小姐的父亲还在京城呢,肯定是不愿意走的。”
沈五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那就把她爹也给绑走!要是还舍不得家里其他人,那就都绑走,她辛府的鸡鸭鹅,连她家的狗我都不放过,统统带走总行了吧?”
“咱家小将军好不容易开窍了,现在还要为了那辛小姐发疯,怎么也不能把人给放了!”
听了这番话,沈一真是额头青筋暴起,一脚踢过去。
“我先替她家的狗谢谢你!你是当兵的还是土匪呢,可把你能耐的,还想把户部尚书给绑走?”
沈五说的话尽是馊主意,但某些观点谢銮音还是很认可的,实在不行,她也只能将瑶瑶抢走了。
但将瑶瑶抢走,是为了与瑶瑶长相厮守,若要长相厮守,她就得保住自己的命,扫除眼前一切障碍。
苍帝现在就是她们之间最大的障碍。
所以,沈家人最终没能劝住心意已决的谢銮音。
云深被她的眼神逼迫着,最终还是无奈动了。
老太太佝偻着腰,走到坐在那里的谢銮音身前,将一直随身带着的虫引子取了出来。
而后,在谢銮音左手虎口处划了一刀,鲜血涌出的瞬间,她将虫引放了上去。
云深的办法果然是奏效的,虫引放在伤口的瞬间,谢銮音体内的某只蛊虫便克制不住的躁动起来,紧跟着疯狂的向虫引处靠近。
只是由于谢銮音体内的蛊虫还没有被安抚好,狂躁凶恶非常,一路窜出去,叫谢銮音本就不轻的内伤愈发严重了,唇角溢出鲜艳的血丝。
且让人痛苦非常,饶是她这样意志坚定的人,也止不住的大汗淋漓额头青筋暴起。
但苦楚终究是有尽头的,一个半刻钟之后,那常年隐在谢銮音体内怎么也寻不见的蛊虫,终于显露出身形,游走于谢銮音小臂,于皮肤下顶出一个小小的鼓包。
望见那鼓包的瞬间,谢銮音眸中燃起兴奋的杀意。
她再等不及了,直接抽出腰间匕首,一刀划在手臂上,皮肉翻开鲜血流落之时,这疯子一把扔掉手中刀,伸出修长的指扣到皮肉里去,生生将那蛊虫连着血肉扯了出来。
啪的一下扔在地上,黑色靴履踏地,一脚踩死。
虫子的血液溅在地砖上,星星点点,死的是那么轻易。
可就是这样渺小恶心的一只虫子,制约了她这么多年。
内伤愈重的谢銮音抹掉唇角鲜血,望着地上的虫身,却勾唇笑了起来。
还剩下六只。
等着吧。
这天底下,绝无人能阻碍她和辛瑶在一起。
在谢銮音不顾自己身体,发疯拔蛊的一个半时辰之前。
辛府。
辛瑶和辛子谦在辛府大厅内接到圣旨的时候,脸色俱是难看,父女一人下意识在心中破口大骂狗皇帝。
但辛子谦花费一十多年,从九品小官爬到如今位置,表面看着清正满带书卷气,实际装孙子的功夫一流。
再加上,他虽不想辛瑶嫁入皇室,但谢云章人着实还行。
所以,辛子谦接旨的时候面上已经是满带笑意,看不出心里实际想法了。
至于辛瑶。
在宫人进门宣旨,读出旨意的那一刻,她心里就猛咯噔一下,觉得自己约莫是要完蛋了。
她真没想到,苍帝为了给谢銮音添堵是一秒也等不了,谢銮音才刚刚回京,这老东西就迫不及待的下旨了。
苍帝这样大张旗鼓的,阿音肯定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可她还没来得及跟人解释清楚呢!
阿音不会忍不住做出什么疯事吧?
完蛋啦,完蛋啦,她要完蛋啦。
就算后面解释清楚了,谢銮音肯定还是会被气个半死呐。
辛小瑶要完蛋啦。
得亏辛瑶以前当过演员,而且还是影后,和辛子谦一样的能装。
由于这个,虽然她心里的小人一直在乱跑乱跳,大喊着‘我不要四脚朝天,我不要七天七夜’,但她面上还是很镇定的。
父女俩安安静静的接了旨,愣没叫宫人看出半分端倪。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