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 81 章 和她说说(二合一)……(1 / 2)
张丽娜和她婆婆死守在楼底口, 她们背对走廊,眼睛牢牢往向下方的楼梯,紧盯从这里上来的人。
但凡楼梯里响起一丁点脚步声, 她们就神经紧张, 屏息凝气,眼睛半分不敢挪,期盼回来的人是易霆。
家里遭遇这样大的打击,头一天张丽娜还有功夫和她婆婆吵架,此刻多少已经没力气了。
那种不知道结果的绝望和无助, 像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剑,不知何时会落下、会选择怎样的方式方式。
她们这样漫天撒海似的求人,不知是在求利剑快落, 尘埃落定,还是希望有别的转机,柳暗花明。
两个人枯站在这儿, 一言不发。
良久, 张丽娜问:“妈, 你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富贵没和你说?”
要在往常, 张丽娜用这种主人公的、带着质问的语气问话,赵老婆子直接就炸了, 跳起来和她干架。
然而, 这几天两个人一起求人, 一起为一件事奔走, 一起收获无数失望与白眼, 她们两个人不知不觉中便成了彼此的慰藉。
赵老婆子眼珠子都没转,紧盯下方,回:“没有。你和富贵天天在一块, 他也一句话没告诉你?”
张丽娜摇头。
她最近在琢磨做生意的事,又不想像许梦雪那样一口气舍掉铁饭碗,那样太没底了。看着赵大姐白天上班,下了班出摊卖吃食,深有启发,也打算学她进些衣服去卖。
上心生意的事,自然也没注意赵富贵有那些异常。
猛地,她一拍脑门,道:“这么说,我好像听见他提过一嘴,他说是厂子里有好些人赚钱了,赚大钱,别人问他去不去。”
赵老婆子急问:“那他到底答应了没?”
张丽娜摇头:“我不知道。”
赵老婆子急得拍大腿跺脚:“你咋能不知道?”
张丽娜:“我就是不知道,我知道我骗你干啥。”
说到底,她也有些后悔。之前听赵富贵说这个话的时候,她没细问。要是问问就好了,可能现在她们起码知道些啥事。
赵老婆子偏头看张丽娜,不免有些怨。他们都住在一个屋檐下,她可听见她数落富贵不挣钱,整天浑浑噩噩,不上进。
只是想想,富贵一出事,她也求爷爷告奶奶,没有一遇到事就跑,赵老婆子这怨气就稍稍散了一点点。
在这次时间里,最让她感到寒心的是她金秀。
她还找金秀来着,让她给问问她们楼里的同事有没有认识相关的人,能帮忙打听着点的,金秀找了个理由,便不露面了。
她多少有些难受。
白疼这丫头了,还让儿媳妇和她置了好久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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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煦走到赵宝来门口时,他双手扒在门框上,眼睛偷偷往外看,一看见小煦,像小兽见到天敌一样,凶巴巴问:“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来看我笑话?”
他后面这个想法都太幼稚,作为一个成熟懂礼的大人,他才不会去笑话一个小孩子,更不会去落井下石。
他把自己手上的盘子递过去:“这是我妈让我给你拿的吃的。”
盘子上有些小菜,小菜边上有半张饼,以及一个炸得金黄金黄的白糖糕。它们旁边是一个小碗,小碗里的是他们今天晚上喝的粥。
红枣花生小米粥热气氤氲,使得空气中染上一丝丝甜味,惹得人一下子便饥肠辘辘。边上的小菜清爽利落,葱花饼透着淡淡葱香,白糖糕仅从外表看便是好吃的。
赵宝来一天都没咋吃上一顿像样的饭,他本想狠狠拒绝,现实却是使劲吞咽下口水,肚子像个叛徒咕咕大叫。
他窘迫得手脚不知往哪里放,低头,不敢看小煦。
易煦肯定会笑话他吧?
小煦也听见他肚子叫,看到他窘迫得红彤彤的脸,倒觉有几分新奇。
赵宝来在班里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是个小霸王,从来都有是他欺负别人的份,像这样的不好意思,还真头回见。
他肯定不会笑话他。
笑话人是不对的。
所以,我们的小煦只是绷着脸,刚才是啥样,现在比刚才更冷淡,平淡得像个啥都没听见的聋子:“你吃不吃,不吃我端走了。”
赵宝来:“……”他直接说吃,岂不是很丢脸?
他站在原地,低头纠结,手指不停抓裤缝,难以抉择,偏偏这时候,肚子好像被饭香刺激得受不了一样,咕噜咕噜咕噜……叫个没完没了,还超大声,是那种钻进地缝都没法儿掩饰的声音!
小煦多少也明白点赵宝来的心理活动,左右看看,见到边上有个小凳子,把东西放在凳子上:“我放这里了,记得洗好送过来,要说谢谢。”
赵宝来脸红窘迫得仿佛能滴出血来,从喉咙里挤出小小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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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煦来送饭,张丽娜和她婆婆没注意到。等到她们注意到的时候,赵宝来已经快把一碗粥喝完了,白糖糕也吃完了,嘴边还沾着碎屑。
张丽娜愕然:“儿子,你从哪儿来的吃的?”
赵宝来饿惨了,狼吞虎咽,往嘴里塞吃的,边回答:“易煦给的。”
张丽娜:“?”
她刚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易煦是谁,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望向不远处的大门,她心里不免有些复杂。
她们这个处境,往日和她处得好的,都远着点她,恐怕是被连累了;往日和她处得不好的,自不必说,看那些处得好的人的反应就知道,能不落井下石就算是极好的。而关系不好的这群人里,许梦雪算是最不好的那个吧?
结果,却是她愿意给自己孩子一顿热汤饭。
她其实心里也知道,这几天对赵宝来多有疏漏,可是赵富贵虽然不争气,到底是一家顶梁柱,他倒了,就跟天塌了一样,她们顾不上其他的,只好先委屈着宝来一点。
却真没想到,许梦雪会让孩子给她家宝来送一顿热饭。
张丽娜心中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她甚至觉得,是谁都别是许梦雪啊。
可是转而一想,好像只有她,并不让人意外。
她就是这样的人吧。
看谁都像是看不上似的,可真要有谁需要的时候,也许就这种人最心软。
当天晚上,直到凌晨,她们在楼梯口等到了易霆回来。
开始还哭天抢地的,后来不知道咋说的,哭声渐渐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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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霆处理完张丽娜她们的事,回到家,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
许梦雪在看书,手边有个本子写写画画。她的书和本子下面堆着不少杂志和报纸,有些报纸被剪下来,粘贴在本子上。
只开了盏小台灯,不大亮,光是黄的。
她垂首坐在桌前,墙上映着她大大的影子,一缕秀发从耳边跑到前面,垂在她眼前。忙于学习,她无暇顾及,任由头发散着飘着。
整个人被灯光笼罩着,神情专注而认真,温和又娴静。
易霆回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样的一幅场景。
虽然和等他回家的场景有些大,但当他披星戴月归来,家中的那盏灯亮着,亦如灯塔指明方向,他心里多多少少也生出几分慰藉。
易霆关切问:“怎么还没睡,这么晚了?”
许梦雪从书中抬起头,无奈抿嘴笑:“得学习啊,更新换代那么快,一不留神就被落下了,员工跟着我喝西北风怎么办?”
易霆坚定否认她这一说法:“不会,你那么厉害,会带好他们的。”
“嗯哼。”许梦雪似笑非笑,“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易霆想想,道:“隔壁刚来找我了。”
许梦雪知道,她在屋里听见了。
易霆道:“之前不能说,基本上尘埃落定了,现在也能说了。这个事挺大,牵扯挺深,赵富贵和那些人走得很近,平常不是喝酒打牌,就是一起去歌厅舞厅啥的,任谁都会觉得他们是一起的,连赵富贵自己都认为。如果不是在审问的时候出现了对不上的,赵富贵估计折里头了。”
他自己都认的事,又有证据指向他,谁也不会说帮他去洗清冤屈。
因为他自己都不冤枉嘛。
但这个事离谱就在这儿。
和他一起的人却不承认,明摆着看不上他,本来是打算拉他入伙儿的,后来看他着实是个草包,便也放弃了这种想法,平常只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这个反转着实令人意外。
后来,再换个方向询问赵富贵,旁敲侧击之下,总算是拨开云雾见明月,他们顺利找到了真正的犯人,而赵富贵因为多次涉嫌赌博一事吧,暂时再被关两天就会放出来。
许梦雪一时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想想那个小孩,再想想他的家庭,父亲因为被嫌弃而没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说到底就是幸运的。
三天后,果然像易霆说的那样,赵富贵回来了。
不再是之前大摇大摆意气风发的模样,整个人消瘦了不少,也稳了不少,看来这次的变故对他的打击还挺大的。
他人出来了,在楼里又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
赵富贵这几天委屈得很,不是在公安局被苛待的委屈,而是那种心理上的委屈——他把他们当兄弟,他们竟然看不上他!
那早说啊,他又不是真傻子。
看不上还花他的钱,他想起来,多少有些心疼。
大家看见他,一边打听他之前为啥被带走了,到底发生啥事,一边不确定他被放出来是不是就没事了。
至于邻居们打听的,他随便回了回:
比如人家问到底咋回事,他就没好气回“我咋知道,我知道了能让让我回来?不会看看报纸?”
人家要问他,之后还有没有事,他更理直气壮回“你觉得警察都是吃干饭的?这个事我会好好跟易霆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