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雪·降临1（2 / 2）

是因为，一团无光的黑暗，将它完全吞噬。

这片“黑暗”像是有生命的，是当太阳落下，时间进入深夜，月光被云层掩盖，大地陷入伸手不见五指之时??

这片黑暗，就算什么都看不到，你还是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缓缓地，呼吸着。

强大、混浊、暴力、尊贵，某种张嘴会露出獠牙的粗暴生物，正在这片黑暗中，静静地蛰伏着。

就是它的声音，打断了生命之音，就是它所统领的黑暗，宰制着这最后的声音。

而这片黑暗的存在之地，是听歌的人们聚集之处，是阴魂畅饮美酒之地，更是包括巨门星天缺、甲级天钺星独饮、红楼天姚、海帮龙池与凤阁等人聚集之所！

而阻拦生命的那虚无黑暗之音，是如此发声的??

低柔，绵长，专属黑暗的一声。

──“喵”。

............

鼠音、马啸、牛吼、兔鸣、羊啼、蛇嘶、猪吼、猴嘎、狗啸，龙吟，以及最后的一声喵??

咦？怎么数都只有十一只？

传说中的阴兽不是有十二只吗？究竟少了谁？

究竟，少了谁？

............

阳世。

小静双手紧紧握着麦克风，深深地闭着眼，任凭歌声，从声带，从记忆，从灵魂深处，一字一字地唱出来。

这一刹那，她的确忘记了满座的听众，忘记了刚刚阿皮精采的〈松鼠〉演唱，忘记了一路照顾她的蓉蓉，忘记了她曾拥有的一切，担忧的一切，梦想中的一切，现在的她，仿佛独自端坐在城市中某座老旧高楼的小房间内。

房间很小，四周的照片，照片上的自己纵然笑得灿烂，却没办法让她此刻开心起来，因为她失恋了，带着满满的思念，藏身在城市的小小角落中，城市很热闹，灯火很通明，但却没有一点可以让她容身的角落。

悲伤与思念，思念与悲伤。

寂寞与孤单，孤单，以及寂寞。

她想哭，却流不出眼泪，只剩下那一直深植在内心深处，快要将她完全吞噬的，黑暗。

黑暗中，却有什么正一丝丝飘落下来了。

晶莹的、碧蓝的、优雅的，在窗外一丝一丝地落下了。

好美。

好美。

关于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就要在此刻结束，结束在这个最美的瞬间呢？

............

当〈夜雪〉唱起的时刻，那些正走向衣架，准备拿外套要去夜市的人，动作都变慢了。

不若松鼠开唱时，所有人像是被雷打到一样，因为惊艳于阿皮的歌曲与歌声，而直接停下自己的动作。

此时小静的〈夜雪〉既柔又缓，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像是黑夜里天空降下的细雪，慢慢渗入听众的心灵。

拿外套的人动作慢了，像是被歌曲牵引着，手里抓着外套，又坐到了电视机前，歪着头，继续听歌??

而原本计算机屏幕前观看在线直播的人，正要打开购物网页的手指，也因为歌曲的旋律而变得缓慢，最后，购物网页没开，页面继续停在直播画面，听起了小静的歌。

最多的，是用手机开直播聆听的人们，他们耳中还挂着耳机，小静的〈夜雪〉，丝丝渗入了他们的心中，急迈的脚步减慢了，愈来愈慢??最后，停了下来。

这一分这一秒，这城市每个角落，都响起了小静〈夜雪〉悲伤而脆弱的歌声。

刚刚被阿皮〈松鼠〉灌满的阳光，满满的热力，像是被一大片蓝色冰云笼罩，进入了微寒的冬夜。

冬夜的阴影下，这座城市甚至停止了运作。

等红灯的汽车，就算灯号已变，也忘记踩下油门往前冲刺，因为车子里的广播，正唱着〈夜雪〉。

而他们后面的卡车，也罕见的没有按下喇叭，因为他们的车上，也盘旋着完全一样的旋律。

热闹翻腾的夜市中，热炒摊揽客的小贩们，停下了手中的铲子，停止奔跑式的端菜，微微抬起头，聆听着老旧收音机里传来的〈夜雪〉。

跳舞的人们，热情呼喊的人们，即将踏出家门旅行的人们，等待公交车的人们，所有阳世的人们，所有刚刚因为阿皮的〈松鼠〉而活力满满的人们，此刻都安静下来了。

〈夜雪〉。

深蓝夜空中，飘下丝丝的晶亮细雪，美，美到让人心碎。

然后，每个人心中都浮现同一个念头??

这么悲伤，何不在这么美丽的此刻，结束自己这个耗尽全力也无法前进半分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