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进出两界(1 / 2)
“一个人身上的桃花焦成了灰,代表什么意思呢?”
董芊芊盘座在一朵彩云上问,她身下彩云四周飞舞着各色蝴蝶,周身旋绕着荧光花瓣。
“灰烬啊??”月老的声音从远方的云间传出,时近时远,这些日子以来,董芊芊也和许保强一样,在梦中上课。
不知怎地,董芊芊偶尔也会听见远方云间传来的不只月老的授课声,也会听见麻将打牌洗牌、叫吃喊碰的声音。
“代表那人心中对于过去某段爱恋,念念不忘,但是呢——”月老这么说:“碰!”
“碰?”董芊芊困惑问。
“没事没事。”月老说:“心中挂念着昔日旧情,但那心情矛盾纠结,难以忘怀却又无能为力,久而久之,桃枝在心里纠缠成一团乱七八糟的死结;你看到的灰烬,应该是枯死在那些人心里的枝叶,缺乏养分滋润,焦死离身的碎屑;心结若解不开,新生出来的桃枝继续打结,打了结的旧桃枝继续焦死,这灰烬,便永无止尽。”
“桃枝在心中纠缠成了死结,焦死成一片片灰烬??”董芊芊若有所思——
她回想着这阵子在铁拳馆打扫、健身时,偶尔会见到老龟公身上落下一些灰烬。
灰烬时多时少。
那些灰烬,通常一早宿醉未醒时较多——老龟公看在董芊芊会帮忙打扫的份上,给她铁门钥匙,让她能够在自己酒醉未醒时便进来帮忙整理。
董芊芊通常会在老龟公躺椅旁看见散落遍地酒瓶酒罐,和摆在他肚子上的几本相册——
那时候的老龟公,周围落着满满的灰烬。
要是相册敞着,她偶尔忍不住偷瞥几眼,会见到泛黄照片里,年轻的老龟公,意气风发地拥着一个女人。
她虽然心中好奇,却也不敢多问,反倒是老猕猴闲得发慌时,会趁老龟公指导上门顾客重训姿势时,偷偷对董芊芊说些秘密。
都是这段时间老猕猴与老龟公每晚对杯畅饮时听到的心底话。
董芊芊起初觉得这样背后道人隐私有些不礼貌,但老猕猴终究是易杰点名调派过来驻守的土地神,土地神对她说话,她总也不能无礼地塞住耳朵不听。
再加上研究各式桃花病征,进而医治,本来就是她的职责。
她片片断断、零零星星地听着听着,也渐渐听出了兴趣。
老龟公曾经娶了个老婆,两人热恋相爱,还生了对双胞胎;但老龟公年轻时心性不定,出门碰了朋友黄汤下肚什么都敢玩,玩着玩着在外头也玩上其他女人。
那几年详情老猕猴也不清楚。
董芊芊也不见得想听。
总之后来老龟公和妻子离了婚,妻子带着两个孩子和重度忧郁症,独自艰辛生活了一段时间,结识了第二春,随着两个孩子年岁渐长,再婚对象事业有成,生活越来越好。
倒是老龟公离婚之后,浑浑噩噩度过很多年,中间搂搂抱抱过许多女人,但每每在酒酣耳热、激情缠绵过后,从宿醉中醒来,却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至今他经营着一间不上不下的铁拳馆,其中大半营业额还是中介易杰担任富商沙包的抽成佣金。
月老手气似乎不错、又吃又碰,突然声调一转,又教起课:“遗憾,有时是一辈子的。”他说到这里,停了半晌,像是胡了牌在算台数,然后哗啦啦地洗起牌,继续说:“这世上很多人恐惧遗憾、害怕悲伤,心中仿佛容不下一点遗憾和悲伤;但这些东西,不会因为你恐惧它、容不下它,它就消失、就跑掉了;很多时候,人与其躲避遗憾和悲伤,不如学会与它们和平共处??”
“跟遗憾和悲伤??和平共处?”董芊芊低喃重复着月老这句话。
一个不知是谁的牌搭子突然插嘴说:“月老呀,你不是爱情大师吗?怎么突然当起心理医生啦?你对凡人心理学也有研究?”
“废话!”月老哼哼说:“爱情跟凡人心理状态息息相关、密不可分,我要研究凡人爱情,当然一并研究心理,不然怎么搞得懂这穷极复杂的鬼东西呀?”
“那你现在搞懂穷极复杂的鬼东西了吗?”另一个牌搭子问。
“似懂非懂。”月老说:“活到老,学到老嘛。”
“你已经够老了。”“怎么老也不死的老不死成天谈情讲爱,有点恶心。”牌搭子似乎因为输了牌不开心,纷纷对月老冷嘲热讽起来。
“喂喂喂,你们小声点。”月老抗议。“现在是我上课时间啊!”
“上课时间你还找我们打牌——”
董芊芊没有细听月老和牌搭子们的呛声对话,脑袋里倒是多了个难解问题。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跟遗憾与悲伤和平相处呢?”
她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