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钻空子(1 / 2)
“这些人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太子爷的声音缓缓自易杰胸中发出。
“连你也不知道,那我怎么会知道。”易杰苦笑回答。
他跪在一处奇妙的道场角落,里头挤满了人,所有人跪在地上,额头轻贴地。
全场只有一个人站着,是个模样斯文、眉宇间看来充满智慧的中年人,大家都叫他“上师”。
上师站在一处稍高的台上,双手张扬、如神如佛,不时开口吐几句如珠妙语,逗得底下所有人嘶吼大哭赞美。
上师究竟讲了什么,易杰半个字也没听进耳,他懒得听、也听不清楚,四周老少男女的哭声、赞叹声吵得他心烦想吐,迫不及待想开工动手,然后回家吃晚餐。
他一早收下签纸赶来准备揍这上师,刚出门就被太子爷降驾附身。
太子爷要他按兵不动,说想瞧瞧这些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还能玩什么把戏呀,就骗人呀??”他无奈地说。
“人真那么好骗?”太子爷问。
“你看过的人,比我看过的人还多千百倍。”易杰说:“人好不好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就是不清楚才问你呀。”
“??”易杰被前头大婶激动之下放出的屁熏得头昏眼花,低声说:“你好不容易弄到一份妈祖婆盖印的公文,专程下来看这家伙用嘴巴放屁,不觉得太浪费了吗?”
“谁想看他了,我是来看看这些人。”
“这些人有什么好看的?”
“他们之中,也有些读过不少书,怎书上没教他们何时该用脑子?”
“人的脑子很复杂的,再精明的人也会有脆弱跟空虚的时候。人一旦脆弱,脑子也停下不会转了;人一旦空虚,就会急着想抱些什么,哪怕是一坨屎也好??”
“空虚?嗯??这些人看起来是很空虚没错呀??所以随手捡到什么粪便都往心中塞,塞满就不空虚了?”
“是呀,就像人掉进河里,抓到根浮木,除了相信浮木能带他上岸外,还能相信什么?”
“所以这些趁着人心空虚溺水时,狗屎扮黄金,图己私利之人,该当何罪呀?”
“不知道,我又不是法官??啧,其实我想说的是,这种烂狗屎,让我收拾刚刚好,你是不是该挑在更合适的时候下来?”
“什么时候是更合适的时候?”
“例如第六天魔王蠢蠢欲动的时候,或是他那些爪牙偷溜上来作怪的时候??”
“就是你打架打不赢的时候对吧。”
“老大呀,你给我的是副人肉藕身,不是铜皮铁骨神仙金身,如果对手是地底魔头,或是快成魔的准魔头,我当然打不过??”
“你别一直拐弯抹角地埋怨我,啰哩叭唆!”太子爷不耐地说:“我下来透透气不行?你好大胆敢教我怎么做事。”
“我哪敢教你做事??”易杰无奈摇头。“你继续透气吧??”
接下来两小时,上师又讲了许多话,还走下高台,走入信徒堆中,拍拍信徒的脸、摸摸他们的头。
信徒们号啕大哭,迫不及待从口袋掏出金饰和钞票,放入上师身边随从捧着的金色箱子里。
上师有时摸摸胸口,有时朝掌上吹气,有时虚抓几把,再将抓着的“福”,放进信徒刚刚放开金饰和钞票的双手上。
信徒捧着那团摸不着也看不见的“福”,像捧着一颗即将缝进身体里的活心肝般,哭着又亲又吻感谢上师赐福。
一个金箱子装满了,就会立刻换上另一个。
装满的箱子一箱箱往道场办公室里送,空的箱子一箱箱从办公室运出;上师用嘴巴呼出来赐给信徒的“福”,像是空头支票一样永远也发不完。
易杰十分后悔自己窝在道场的最角落,以致于上师花了好多时间终于领着随从围到他身旁时,他跪得双脚发麻,连站起身都有些吃力。
上师朝手掌吹了口气,往易杰胸口轻轻按去,送他一个大大的福。
易杰神情有点狰狞,心中的压抑似已到达极限。
他挤出笑容、鼓起嘴巴,也对缓缓握起的拳头呼出口气。
准备报答上师赐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