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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第 12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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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伯拿了套小礼服过来,给陈文港在身上比了半天,换上了,把他带到郑秉义面前。

陈文港臂上还别着黑纱,郑秉义把他叫到跟前,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林伯自己也在看,还是觉得昂贵的礼服和这服丧的身份不搭:“小孩子么,要不然,就穿学校制服可以了。”

郑秉义摸了摸陈文港的头:“到时候你跟在玉成后面。”

林伯又牵着陈文港出了门:“你不用紧张,见了人嘴勤一点,多喊叔叔阿姨。”这是陈文港来到郑家三个月的时候,恰逢年中,第一次遇到家宴。当天来了很多人。

陈家人口稀疏,即便逢年过节,父亲带他到大伯一家,两家人一起吃个饭,仅此而已。

这样宾客如云高朋满座的场面,陈文港过去还从没见过,郑秉义下楼的时候把他带在自己身后,然后才是三个子女和外甥,他的肩膀被按着,被带到众人的视野里。

林伯带着他跟男女宾客打招呼。

"郑叔现在是怎么样,真收养了?""以后打不打算改姓?"“他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议论纷纷里,郑玉成拉着他跟在自己身边,但很快被熟悉的姑姑和叔叔叫走了。林伯也没空一直带着他,大厅有吃有喝,让他自己随便活动。

陈文港在四面八方探究的目光中节节败退,他拘谨地站在墙边,像想多余的装饰物。他低着头,面前高跟鞋和皮鞋来往不停。有人在旁边嫌他挡路:"让一让。"

陈文港又往后退了退,身后突然一软,他一惊,扭头看见撞到一个年轻人。对方个子很高,和所有男士一样身着黑白,洒下的阴影几乎把陈文港盖住。他低头看了陈文港一眼,自带笑意的桃花眼,里面总有淡淡的讥诮意味。陈文港像被定了身,一时束手无策地看着他,不知道歉。

霍念生扯了扯勒人的领结,郑秉义劫后余生,是姑母霍美洁邀请他参加。他那个的父亲霍凤来生性不羁,生前跟这个妹妹关系却还凑合,霍念生闲着也是闲着便真的过来了。

听说姑父最近坐的车被人故意撞击,造成翻车事故,司机冒死把他拖出来护送到平安地带,后来自己却因为伤势过重去世。姑父听说他家里还有个孩子,成了孤儿,就接到家里来了。

和到场每个人的反应一样,霍念生往陈文港手臂上的

黑纱瞥了一眼。

刚刚有人往他手里塞了块草莓慕斯,陈文港盯着霍念生,视线下意识挪到蛋糕上——到底是小孩

子。这时霍美洁走过来,霍念生脸上没什么病情,顺手把骨瓷的碟子递给他。

陈文港才反应过来,把碟子抱在怀里。

霍念生已经去一边和霍美洁说话了。"姑父身体没有大碍?"

"这次算是福大命大。”霍美洁说,“老天保佑,可真要吓死我了。"“那个小不点打算怎么办,搁家里一直养着?”霍念生又朝身后看了一眼。

“就养着吧,有什么办法。”她说,"你姑父非要自己教育,也不是养不起,算了。"陈文港从碟子里拿起银质的小叉子,狐疑地盯着霍念生的背影,小心往嘴里送了一口。

软滑的奶油顺着舌尖融化,上层铺满酸甜的果酱,蛋糕坯甜而不腻——但突然郑玉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过来,拉住陈文港往一边走,嫌恶地看了眼继母和她的侄子。

“那是郑茂勋的表哥,你别去理他。”

郑玉成不喜欢继母,也不喜欢同父异母的弟弟,陈文港能够理解。他从小母亲过世,这些年来不是没有人给父亲做媒,劝他再娶,说“这样孩子也有人照顾”,但父亲总是拒绝。

父亲都觉得不是亲生的终究照顾不好,而后妈在别人的嘴里,描述起来犹如妖魔鬼怪。但宴会过半,郑玉成再次被郑秉义叫走了。

陈文港又变成一个人待着,他有点困了,还不知这宴会什么时候能结束。摸摸裤兜,兜里装着一截硬物,是父亲生前给他买的钢笔。只是兜身太浅,露出一个笔帽脑袋在外面。

他现在四年级,在学校刚开始用钢笔练字,但平时做作业大部分时候还用自动铅笔。

这钢笔因为是父亲殉职前不久买的,因而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陈文港走到哪都贴身带着。他知道参加宴会是不用带文具的,只是不太想放在文具盒里,分开一晚上也是分开。

旁边一个胖胖的男孩看到,突然问:“你兜里那是什么?”对方不容辩驳地伸出手:“你给我看看。”陈文港抿着嘴,其实不大情愿。

首先他不认识这个陌生的孩子,何况对方说话的语气也不招人喜欢。但这毕竟是在郑家,宴会前林伯叮嘱,在这种

重要的场合不应该有不妥举止,给他现在的义父丢脸。

他不想因为小气显得不够礼貌,还是磨磨蹭蹭把钢笔掏出来,递给对方。那个又高又胖的孩子看了,只觉得简陋,没什么稀罕的:“就这啊。”陈文港紧张地盯着他的手:"能还给我了吗?"

小胖子把钢笔攥在手里:"这破笔有什么好的,我去把它扔了。"陈文港急了:"为什么?"

因为小孩子大都是坏的,一个越在意一个就越起劲,胖子完全没有还给他的意思,陈文港也不会跟人动粗——如果发小卢晨龙在,卢晨龙会不管不顾先把人揍了再说。他只会跟在人家后面,支支吾吾地试图跟对方讲理。

那个胖男孩一身肥肉,却灵活地躲来躲去,继而推开玻璃门,往后院跑去。后院有个紫藤花架,已经有一个人站在那,小胖子却没看路,一头撞个正着。霍念生正要点烟,扬扬眉,把打火机装回去:“你干什么。”

小胖子喊了声“跟你没关系”,要绕开他跑路,被揪住领子一把拎起来。霍念生这才看清他手里的东西:“你拿的是什么?”

像个肉球似的小胖子用力挣扎,不料霍念生手臂极其有力,牢牢地拎着他不放,小胖子被勒得呼吸不畅,舌头往外吐着,忽然一挥手,就要把钢笔往远处扔。

霍念生动作敏捷,松手扔下他,另一只手往前一捞。

两个动作先后在瞬间完成,小胖子噗通摔到花盆里,傻了眼:“你敢摔我!你死了!”

霍念生根本不认识这是谁家孩子,他也不在乎,把同时掉到地上的烟弯腰捡起。"皮痒了?”滤嘴脏了,霍念生啧了一声,把烟整根扔进烟灰缸,“站起来。"

他眼神冷淡,那孩子还在地上撒泼打滚,霍念生漠然看他一眼:"让你站起来没听见?"他抬起一只脚,小胖子吓了一跳,以为要挨踢,好汉不吃眼前亏,连滚带爬地跑了。那只脚踩到石桌边缘,霍念生掸了掸鞋上的花粉,抬头才发现跟在后面的还有一个。陈文港一惊,进退不得,只好走上前,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人。

此时的霍念生正处于由少年向青年转变的过渡期,说话时嗓音低沉,身形已经开始有了成年人的身量,肩宽腰窄,对陈文港这个年龄和身高的孩子来说,是拥有绝对力量的象征。

霍念生想起来看看手里东西。

就是支平价钢笔而已。

陈文港不敢造次,霍念生垂下视线,这次更仔细打量他一阵——小号白衬衫,海军蓝背带裤,胸口和裤袋边缘绣着学校标志,小腿袜箍到膝盖,这是郑玉成他们那个小学的制服。

如果不是郑秉义把他带回来,一个司机的儿子,这辈子都没机会就读这种贵族学校。霍念生突然想,他在这个家庭里以后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把钢笔塞进胸口的口袋,招了招手:“你过来。”陈文港想走又不敢走,郑玉成不在身边,没有撑腰的小伙伴,他只好乖乖近前。霍念生却绝口不提刚刚没收的战利品:"你在新学校还习惯吗?"

陈文港谨慎地点点头,盯着他的胸口目不转睛。

霍念生似笑非笑:“在这个新家呢?”

陈文港想了想,欲言又止。

霍念生说:“你可以偷偷说实话,我又不是郑家人,又不会跟谁去告状。”陈文港有些赧然,但还是看着钢笔不说话。

霍念生蹲在他面前给了两个选项:“是以前的家里好,还是住在这里好?”陈文港小声地说:“我自己家里好。”

霍念生戳破他的希望:"那回不去了,怎么办?"陈文港瞪大眼睛,震惊地看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眼中蒙起一层漾漾的雾。

霍念生微微一顿,看看他胳膊上的黑纱,终于良心发现,把手放在他头顶压了一下:“别想了,谁都只能往前看。你后面的人生会变得很不一样,不高兴就赶紧长大吧。"

陈文港似懂非懂,一个九岁的孩子吃力地消化这番话。霍念生说:“长大了至少能自由一点。”

紫藤花架下有个吊篮秋千,他懒散地往里一坐,吊篮随之往下一坠。陈文港胆战心惊地站在旁边——好在还没塌下来。他不知如何开口,用很小的声音说:“那个钢笔是我的。”

霍念生装没听见,拍拍旁边的位置:“你站得不累?坐吗?”陈文港只好坐上去,感觉对方脚猛地一蹬,吊篮摇晃起来。

陈文港两只脚吊在半空,连地面都够不着,他还没看出霍念生是故意的,只顾紧紧抓着座位边缘,觉得自己随时要被甩出去。过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

再次开口:“你能还给我吗?”

吊篮终于停下。

霍念生拿出笔:"这个?这是我刚刚从别人手里拿的。"陈文港解释:"那是他把我的东西抢走了……"

霍念生刁难:“你怎么证明是你的?上面刻你名字了?”陈文港已经肠子都悔青了,他想不到带一支笔下来也要经历这么多波折。

他脸上写着低落两个大字,霍念生不耐烦他又要哭,还是把钢笔塞回原主人手里:“行了,拿去吧,这次让你长个记性,以后喜欢的东西自己看好,别给不认识的人随便看。"

陈文港如获至宝地点点头。霍念生哂笑一声,起身回了客厅。又过了个把小时,宴会结束,宾客告别,陈文港回到大厅的时候没再看到霍念生。

郑秉义重新把他叫到身边,跟一些人告别,然后郑玉成拽着陈文港回去二楼卧室。

陈文港有些心虚,郑玉成让他别理继母那边的亲戚,他还是依靠霍念生拿回了自己的东西,这无疑是一种背叛。于是这一晚被他牢牢瞒着,守口如瓶,甚至试图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学校组织练书法,过了半学期,林伯给郑玉成买了高级钢笔,陈文港也有份。

在郑家的日子过得且快且慢。

在陈文港记忆里,第一次见到霍念生还是四年级,下次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六年级了。

在此之前,他有过一次和郑玉成离家出走、被家里人以为两人遭遇绑架、大张旗鼓找了半天的经历,那次,郑玉成被郑秉义罚关禁闭一整夜,陈文港在外面跟着罚站了一夜。

所以这次他瞒着所有人,连郑玉成也没告诉,自己试图回家。只要不拐带郑家少爷,消失一个下午,应该没人会注意到他。

陈文港见到霍念生是在他一个人前往江潮街的路上,郑宅所在的别墅区远离闹市,出入以车代步,他要坐公共交通,得先靠两条腿走到山脚下,才有个距离最近的公交站牌。

站在牌子底下苦等的时候,霍念生已经把车开过去,又慢慢退回来:“你不是郑家那个吗?”他摘下墨镜,胳膊搭在车窗上,“你在这干什么?”

陈文港背着书包,露出和两年前一模一样的谨慎表情,唯一的区别只是长高了一点。霍念生觉得这个孩子

很有意思:"不记得我了。"陈文港斟酌回答:“我记得,你是郑宝秋的表哥。”

霍念生不以为意地笑笑,重复问了一遍:“你自己在这个地方干什么?”

陈文港犹豫地回头看了眼公交站牌,再向路的尽头望去,安静一片,没有任何尘土飞扬。霍念生已经懂了,他轻笑出声:“你在这种地方等公交车?”

这话陈文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察觉到对方语气里嘲笑的意味,不知所措。霍念生却只说:“行了,上车吧。”

陈文港摇头:“我有公交卡,不用麻烦你了。”霍念生挑眉:“你在这里再等两个小时,都指不定能来一趟。”

这个路段公交车次稀少,虽然没他说的那么夸张,正常也要一个小时才来一趟。陈文港的确已经等了很久,他甚至开始怀疑今天会不会取消了公交车,于是慢慢吞吞走过去。

伸手刚摸到车门,霍念生又指使:“坐到后座去。”

陈文港听话地拉开后排车门。

车厢里是高级皮革和香薰混合的味道,他把书包摘下来,放在一边,并着两条腿,坐得规规矩矩,并小心翼翼观察驾驶座,隐约从记忆里调出上次见面时的印象。

霍念生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人了,他出行,可以自己想怎么开车就怎么开车。而陈文港现在连坐副驾驶的资格都还没获得——他还没满十二周岁,再过一年才能安全地坐在前排。

霍念生显然也在想这一点,不怀好意地问:“要不要去给你买个儿童座椅?”陈文港有点不满,用力瞪他后脑勺:“我才不用儿童座椅。”霍念生终于笑得开怀了一点:“你到底要去哪?”在陈文港的指引下,锃亮的汽车一路穿进老城区。

霍念生找了个位置停车,陈文港推开车门跟他道谢、告别,然后熟门熟路往巷子里钻。不料霍念生撂着车钥匙,也下了车,一路跟在他身后。

远远看到斑驳的砖墙和屋檐,是一栋很老的房子,里面住了人家,有哗啦的水声和搓衣服的动静。倏忽院门打开,一个穿睡衣女人弓着身子,把一盆带着泡沫的水泼到路面上。

门重新关了。

陈文港背着书包,躲在拐角后面探着头看。霍念生低头看他的发顶:"你家?"

陈文港吓了一跳,仰脸才发现他

在:“嗯。”

他心情低落,霍念生却还追问:“租了?还是卖了?”陈文港不吭声。

霍念生自顾自地猜:"租出去了吧,里面住的是谁?"

"不知道。""那谁放的租?"

“我大伯跟我说过了。”陈文港表情掩不住失落。霍念生没有笑意地扯了扯嘴角,却也一时没说什么。

身后有纯音乐飘过,是从冰淇淋车的大喇叭里播放的,这种冰淇淋车是前两年时兴的,走街串巷,孩子们只要听到这个动静,不管在家里还是刚放学,就知道该冲过去了。

十分钟后,陈文港坐在街边台阶上,霍念生把冰淇淋递给他一个巧克力的。陈文港舔了一口,浓郁的甜味在嘴里化开。霍念生才问:"你好好的回来干什么?"陈文港小声说:“我想看看谁在这里住。”

这个蹩脚的借口,霍念生只是可有可无地听一耳朵。天热,冰淇淋很快就融化了,但霍念生吃得更快,三下五除二连着蛋筒一起解决,惬意地伸长两条腿。

陈文港还在追着冰淇淋往下流的地方一点点舔舐,把火炬吃成了蒙古包。“租出去就租出去吧,老没人住,这种房子很快也会变成空屋、废屋。”虽然大伯也是这样说的,但连霍念生也这样说,陈文港心情好了一点。

霍念生又问:“你今天不用上学?”

陈文港点头:“月考完放一天假。”

吃了冰淇淋,他也跟霍念生讲了更多学校里的事。

上次和郑玉成离家出走,就是因为讨厌的势利眼英语老师,这次还是因为他——英文课上,老师布置作业让每人做一篇演讲,陈文港老老实实地准备了一段自我介绍。他的外语水平就这么高了,其他同学有的人讲的是去欧洲五国旅行的经历,有人讲的是莎士比亚的生平。

陈文港被老师特别叫起来,问他知不知道莎士比亚是什么人。

霍念生听完,露出满脸嘲笑:"所以呢,知道莎士比亚有什么了不起?"

陈文港低着头,当时他也这样低着头,全班一阵哄笑,令人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霍念生没有安慰他,只是问:“还要一个冰淇淋吗?”

陈文港摇摇头,他原本以为只搭个单程顺风

车,谁料霍念生又把他送回到山脚下。临走前霍念生说:“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只会受欺负。”陈文港看着他,不明白。

霍念生笑了笑,看热闹不嫌事大,丢给他几句话,之后扬长而去。从公交站牌往郑宅的路仍然是步行回去的。

陈文港被保安放进大门——郑玉成去参加高尔夫兴趣班了,郑秉义照例在公司醉心工作,霍美洁可能是去做美容,林伯也不在家里,没人知道他悄悄离开过一下午。

周末,他把英文课上被嘲笑的插曲告诉了郑秉义。

原本在陈文港心里,这是件羞耻的事,课堂上连郑玉成都没站出来帮他说话。既然霍念生建议他告诉义父试试,陈文港姑且相信这么做是可以的。过了两周的样子,班里的英文老师换了,改成一个金发碧眼的外教来上课。但那个时候陈文港没想到,仅仅几个月之后,会听到郑宝秋这个表哥的丑闻。

小门小户的孩子,成长经历跟狗仔基本绝缘,唯一一次上报纸还是父亲出事那时候。其实他对于什么是丑闻都还没有清晰的概念,只知道霍念生干了什么很不好的事。

家里不会订那种专门刊登花边绯闻的报纸,但学校门口报刊亭里总是琳琅满目。何况同学之间也会把报刊和八卦带到教室里来,陈文港从杂七杂八的消息源中抽丝剥茧,拼凑原委。

他们说霍念生猥i亵了一个女学生。

陈文港跪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翻着字典查“猥

|亵”的意思。

那个女孩子据说是霍念生某个堂兄弟的同校同学,关系听起来有点绕,是在霍家做客留宿的时候出的事。陈文港觉得吃惊,他回想霍念生跟他讲话的腔调和表情。虽然对方时不时流露出一点嘲笑和作弄他的意思,然而从个人情感上,他还是不愿相信对方会做出下|流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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