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五章:京城名妓郁朱(番外)(2 / 2)
“她”还只是自己的奴仆,事事以自己为尊,而今不过短短片刻,自己在
“她”面前,竟已变得微不足道。贝勒府的马车华丽繁复,镶金砌银,显尽了皇家气派。
“她”却不肯坐,在人人都惧怕的男人眼前使小性子,非得骑马。男人温顺和气,言听计从。
郁朱以前也做过这样的梦,有那么一个男人,无须他功名累累,无须他家世显赫,更无须他英俊清朗,只求他善良体贴,待自己百依百顺。
以前还可做做白日梦,如今却是,做梦都不曾梦见。恍恍惚惚到了贝勒府,亭台巍峨,郁朱见多识广,并未觉稀奇。
跟着十四爷的随从至一处小院门,被太监拦住廊房里不许入。芽儿端着香茶一个劲儿往窗缝中瞧,道:“小姐,你说稀奇不稀奇,里面开了许多花呢,瞧着并不像梅花。”郁朱默声立着,抬眼望去,好似在看什么,可眼睛里却是虚的,没有一点神采。
旁边当差的太监嘿嘿笑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那是蔷薇花,从宫里的御花园里烘出来的,每隔几日就要送**十盆到府上。原本是放在屋里的,可今儿福晋回府,爷高兴,命咱们搬到外头迎福晋。”芽儿听得春心荡漾,道:“搬到外头,花儿岂非很快就冻死了?”太监得意道:“死了就死了,让御花园送新的便是。再说,咱们府里的规矩,只要福晋高兴,爷就高兴。几盆子蔷薇花算什么,改明儿什么冰雕的鸟儿雀儿花儿狗儿往屋里送,两刻钟功夫就溶出一地的水来,那才叫热闹呢。凭他什么稀奇玩意儿,只要福晋喜欢就比天还大”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听得郁朱头昏脑涨,恨恨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十四爷和蔷薇终于出来,他们都换了一身衣,神情举止极为亲密,与刚才进府时大为不同。
郁朱打起精神头福身请安,客气道:“这些都是福晋的东西,奴婢们不敢乱动,便只略略收拾了,若有不周之处,请福晋见谅。”她把
“福晋”两字咬得很重,蔷薇却并未因身份改变而露出高傲模样,只是一如平常,对自己言笑晏晏。
出了贝勒府,郁朱立在台阶处望着蔷薇的马车驶向青街尽头,乌云黑压压的翻滚着,雪光照天。
她缓缓的觉悟——
“她”真的再也不属于自己。或许,
“她”从未属于自己。第二日,郁朱依十四爷的令往贝勒府复命。那处开满蔷薇花的院子早已收拾停当,只剩枯枝横斜,假山萧瑟。
蔷薇站在廊下,远远儿就笑:“等了你好一会了。”看得出,她对贵妇人的生活适应得很快。
郁朱心绪起伏不定,敛神福身道:“让福晋久等,真是罪过。”有奴婢掀起锦缎绣葡萄累累纹厚帘子,郁朱踏步而入,只觉地毯深深,毛及脚踝。
大白天里,屋里点了四五盏宫灯,窗户上的光明净透亮,是用上等玻璃镶嵌。
两侧壁架上摆满了珐琅玉器,佛像瓷瓶,便是待客的小茶盏,都是官窑制的白玉梅花双耳杯。
天家富贵,此时方有切身之体会。屋中暖暖的,脚边还笼着两盆炭火,用得都是红萝炭,有红光却无明火,更没有一丝半点儿的灰尘或烟雾。
芽儿垂手立在郁朱身后,想起昨儿与蔷薇论起炭火之事,真是恍若隔年。
郁朱笑道:“以往奴婢真是亏待福晋了。”蔷薇驾轻就熟的让奴婢们奉上茶点,道:“郁朱,可不许你再跟我客套,什么亏待不亏待,你对我的好,我可都记在心里的。”郁朱恭谨一笑,起身行礼道:“奴婢实不敢当。”蔷薇伸手扶了一把,笑道:“可还记得我与你曾经约定的事?”郁朱不解,想了一想,才轻轻摇头道:“奴婢并不记得了,请福晋明示。”蔷薇嫣然一笑,朝外喊:“玟秋,把箱子抬过来。”有人在外头应了
“是”,不出片刻,便有一个头脸齐整的姑娘抱着一只檀木箱子进来,满脸堆笑,极为恭敬道:“郁朱姑娘,谢谢您救了我家福晋,小小薄礼,是福晋和十四爷的一点心意,请您笑纳。”说罢,朝旁侧丫头昂了昂脸,另有丫头手脚麻利的上前扭开暗锁,揭开盖子将檀木箱子呈到郁朱眼前——顿时金光四射,满室熠熠生辉。
郁朱一下子反应不过来,道:“这是”蔷薇笑道:“我以前说过要报答你的,这里有五百里黄金,扩建香园不知够不够。”郁朱微恼,道:“福晋实在无需客气。”蔷薇握住郁朱的手,道:“我知道你该不高兴了,比起你对我的恩情,这五百两实在不算什么,你就收下吧”我们俩正说着,有太监传唱:“十四爷到。”郁朱忙起身退避一侧,十四大步进屋,笑道:“可用了早膳?”不等我说话,又望了郁朱和芽儿一眼,道:“你只管收下黄金,免得薇薇心里不舒坦。”既是十四爷开了口,郁朱不敢推辞,忙跪下道:“谢十四爷赏,谢福晋赏。”十四道了声
“起”,顺势坐在炕边,含笑望着蔷薇。蔷薇道:“日上都三竿了,早就吃了早膳。”十四的眼神像是黏在了她的脸上,一点儿也不顾有外人在场,他道:“以前你可经常睡到日上三竿呢。”他眉眼弯弯,鼻梁高高,是个一顶一的俊俏男儿。
芽儿偷偷睨了十四几眼,十四不经意的回头一看,唬得她脸颊发红,小腿打颤差点就摊到在地了。
蔷薇问:“你一大早就入宫了吗?”十四点点头,捡起蔷薇喝过的茶杯灌了两口水,道:“给皇阿玛请了安,又去永和宫请额娘下令,命御医院派人来府里替你诊治。”稍顿,又道:“对了,呆会你预备预备,额娘说要见你,让你进趟宫。”蔷薇眉梢一扭,满脸不悦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做错了事可怎么办?”十四拍了拍蔷薇的手,温和笑道:“别怕,爷会陪着你,再说额娘知道你的情形,不会怪罪你。”说完,嘴角微斜,戏谑道:“难得你有害怕的时候,甚好。”蔷薇狠狠记了他一个白眼,十四瞧见,不仅没生气,反而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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