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放不下的劫(3)(1 / 2)
孟泊张了几次嘴,可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口,这件事里似乎谁也没错,又似乎谁都做错了些什么,
可是无论对错他又有什么权利来评论呢,别人的血泪经历,对于他这样的旁观者来说终是听来的故事,
他以朋友的身份可能有所感触,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感同身受。
这几年来的经历孟泊已经听过太多别人的故事,不知是已经麻木还是血脉使然,别人再精彩的人生在他这却如同刻在三生石上的文字,
再是波澜壮阔也失去了色彩,只是他现在也是有了自已的苦恼,所以再遇上好友之事就颇有体会。
“白凛,你也不必如此,这事说来也不过是天道设下的命数,修行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更何况妖类。
解决之法是需要你们放弃一些,但除了你身死魂消这种方法之外,小丰那里操作更简单,只不过你不愿让他有所损伤,
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不要一个人做决定,我希望你们能好好谈谈再说。”
孟泊看宇文白凛低下了头,想来也是有听进去一二,于是决定再下猛药,“你以为你这世消失了,小丰投胎下一世,没了你,他能顺利求成大道升仙成神?
你太天真了,你也是活了近万年的老妖怪了,因果之间,你也能懂几分吧。
既然你们永生永世要纠缠不休,为什么不能把孽缘化成情缘呢,你自已好好想想,需要帮助,我随时都在。”
孟泊说完就不再理宇文白凛,直接走出了客卧,现在暂时可以不用担心他会继续自杀,
结束自已的生命需要勇气和冲动,过了那爆发的时刻,他现在也冷静下来了。
但要活下去需要更大的勇气,特别是他这种经历了爱人九世惨死还要坚强孤寂的独活,没有足够的希望和盼头,活着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罢了。
孟泊走进原书房改成的小房间,将门关好后把利丰从玉中放出,不愧是极品养魂玉再加上利丰本身的功德修为,
只是说话的这么一会,刚刚还苍白的面色现在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只是因为在玉中被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感知而有些着急。
孟泊看利丰一出来就急着找张宇,无奈的叹一口气后示意他坐下,先是告诉他张宇暂时不会再想不开了,这才让利丰魂回,有心思听他说话了。
“小丰,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孟泊并没有坐下,而是靠在墙上随意的问,其实这个问题的关键是在利丰,他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来解决这件事情,
但小代价是从孟泊他们这些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但利丰失去的在有些人看来,可能却是最重要的,所以取舍的问题,要由他们自已来定。
“打算?”
利丰歪了下脑袋,鬼魂状态的他并没有常年戴着的黑框眼镜,还是一副傻呼呼的样子,
但他显露出的狭长的双眼却让他显得精明在装傻,让人看着他似乎还另有打算,
“唔……说起这个,我想让你帮个忙,我迟些时候再去投胎,等我将宇劝好后,行吗?”
“这事好办,可下辈子呢?”
孟泊有些不可思议,能有仙根仙缘的人,就算表面看上去单纯一些,可内里绝对聪明,他不相信利丰不懂他的意思,
可利丰竟然还只是想安抚住张宇后重新投胎再度修行,成仙与长生果然比感情更重要么?
“孟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当年考上大学入世历练之前,师父就同我说过,
我的命格中带劫,而且是世世如此,过了便是坦途大道,过不了又得重新来过。
这劫应在妖族上,我以前总以为是杀劫,想着我要变得更强,强到对方杀不了我,这劫也就化了,实在不行,我便渡了这劫!”
说到渡劫时,利丰的眼中闪过精光,此时做为修士强大的气场显示出来了,孟泊知道,所谓渡劫,便是杀了对方,
无论是修士、妖族还是仙啊鬼啊的,其实更遵循的是洪荒时期弱肉强食的准则,那些看似慈悲做善事积攒功德的修士,也只不过是想用这番功德抵掉随性的杀孽罢了。
“可……谁知道这是场情劫呢!”
利丰有些颓然的低下了头,用双手捂住脸,这一场情他入得自愿,这一次的劫他甘心承受,
他心里也明白,只要张宇还存于人世间,生生世世,他都会陷入这场劫数,而且是心甘情愿的。
“小丰,虽然每一世断了修行的是你,死的是你,一切重头再来的也是你,看似你吃了大亏,虽说张宇是你的劫,
可反过来说,你也同样是他的劫数,每一世都与你重新相认相知,到最后结局都是爱人惨死,
张宇于心境一项已然有碍,若我没猜错,他应该有近千年修为都不再有分毫长进。
小丰,他心魔已种,你若再有损,他要不身死魂消,要不入魔,你也知道,入了魔的生物,修行之辈人人得而诛之,即便是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你懂吗!”
孟泊再下一重击,心魔是每个修士最怕的阻碍,被心魔影响而入魔的人比地府深处冥渊中天然生成的魔还要可怕。
冥渊出品的魔最低等级的就是如魏渊晨那样的魔物,这种生物在渊底密布,几乎没有什么理智,每天就是以杀戮为生,
百年千年万年都不会停止,他们里万中取一会有那么一只魔物因为机缘巧合开了灵智,这时候,这魔物才算有了第一次选择。
常年在没有光源的渊底的魔们竟意外的比任何生物更向往光明与纯洁,它们中的大部分就会找到渊壁,然后顺着崎岖不平的山壁向上爬,
这个过程艰难且漫长,黑暗中它们只能慢慢摸索,更多时候是脚下一空摔成烂泥,能成功爬上去的又是万中取一。
上了深渊还要穿过地府,渡过忘川,走过黄泉,才能在那人间与地府的交界处离开,而且出现在人间的地方还是随机的,
万一一露面就遇到个修士……所以,人间出现的小魔物本来就少,而且它们也机灵,大祸不闯,捣乱不断,
甚至对纯洁无垢的人和物比常人更加珍惜爱护,故此也很少有修士会专门对它们打打杀杀。
而那些能沉得住气的魔物就继续待在渊底修炼,那里的环境其实才是最适合魔修行的地方,那些能忍住天性中向往光明的魔物终能大成,
在渊底各踞一方,有着“冥”书的感应,孟泊大致知道达到魔尊极别的也不过一手之数,这样的魔强大而隐忍,
他们虽然厌恶渊底可也深刻的明白只有在那他们才能俞加强大,若是有一只魔尊去向人间肆意妄为的话,
那么无异于一场灭世之灾,甚至对上同等级的仙尊也能以一敌三。
而那些借着“冥”书出世的光出渊的无灵智魔物则一般被孟婆或阎王直接又扔回去,根本不可能去到人世间。
而修士们之所以都怕心魔之扰,一是与心境、修行有碍,二是心魔就是执念,被心魔所控而入魔的修士,
有着比之前更强的修为却失了灵智,唯一控制心神的只有那执念与杀戮,这样入魔的修士,即便是邪修也会出手除之。
若张宇以妖族之身堕落为魔,不仅自身会被消灭,更会给妖族带来毁灭性的打击,本来妖族如今所处的地位就很尴尬,他们是经不得任何一点的诋毁了。
“……”
利丰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回应,孟泊知道他听进去了,可他没有之前的记忆,在他看来他与张宇相识到相爱不过几年时间,
虽也刻骨铭心但却无法理解张宇那种撕心裂肺的疼,总觉得他们再试试再努力一点,或许下一世就会不一样,
可他不懂,这样的试一试张宇已经经历了九次,而他永远都在那充满希望的第一次。
“或许……你也可以来地府。”
孟泊说完就后悔了,任何一个人,看到自身如此福德气运加身,又怎么会退而求其次选择地府呢,
就像是能出国深造的天才你告诉他可以来我们镇的职业专科,正常人都会选的了。
地府里的人除了拘魂使,大都不出现在人前,所以到底有些哪人,修真界里大多不知晓,
他们只知道地府是一些自我流放者聚集在轮回之地,被一位大能用滔天的功德换得他们的栖身之所。
可时间久了,修真界的人也忘了,这些所谓自我流放的大都是上古洪荒时期的人物,即便是小人物,到了现在单凭辈分都能让一派掌门匍匐在地。
“算了,当我没说。
你还是和张宇好好谈谈吧。”
见利丰仍是低着头不说话,孟泊就知道他不愿,其实也是人之常情,像这样功德加身的,
利丰应是仙界哪位大能来人世历劫,只是这情劫难过,天上难回,但如何也自是不想到地府谋生的。
用西方的说法就是,原来天堂的炽天使成了路西法手下的堕天使一样屈辱。
孟泊偷偷撇了撇嘴,不来也好,地府要接纳这样一位大能,又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功德气运相抵,
还要应对来自仙界的责难,怪麻烦的,他要将利丰接来了,四大判官又要轮流职班跟在他身后念叨了。
“孟泊,谢谢你,我……再想想。”
利丰说完就直接穿墙进了张宇那间卧房,似乎这鬼当的还挺得心应手的。
孟泊耸耸肩也离开了,他继续泡他的忘川温泉去,什么谢不谢的,最后不要反倒怨他就行,平时他也没这么上赶着多管闲事,
不过多是看在张宇同为妖族想多帮衬一把,之后才是同学朋友之情,不过看来也是他多事了,情之一事,
他自已还没想明白呢,又如何能为他人解忧,有这时间,还不如多陪阿新打几圈麻将,多帮吴悠值一会班渡鬼呢。
刚回到地府就碰到二牛和小白找阿新斗地主,于是加上他,四人刚好凑了一桌麻将,几人说着八卦打着牌,
孟泊没一会儿就将张宇和利丰的事抛在脑后不再烦恼了,做为朋友他做的也够多了,现在等他们自已决定好再顺手帮个忙就行,再多的就别管了。
当了这几年的孟婆,孟泊也学会自我排解,不然那么多悲欢离合的故事,他次次入戏情难自禁,又如何能公平面对这些来地府投胎的芸芸众生。
如此悠闲度日又过了几天,张宇和利丰两人还未商量出解决办法,孟泊却收到了投诉消息。
先是柳玖接到消息去特殊部门开会了,孟泊就留在书店守着,刚接待了一名修士,用一袋黄泉沙换了一个隐匿加防护的阵法盘,
黄泉沙作为布阵的上品材料很是受专钻阵法的修士喜爱,孟泊想着有了这个阵盘,小徒弟外出又能多一层保障了。
正想着自家小徒儿还缺点啥的时候,就收到了柳玖的传信,地府的传信正应了网上那句“本人已死,有事烧纸”的话,
孟泊就看到一点淡绿色浮光出现在面前,他指尖一点,那浮光就成了惨绿色的鬼火凭空烧了起来,随着鬼火烧过的地方就出现了一张写着血字的黄色钱纸。
等这黄纸完全现了出来时,孟泊伸手一抹将鬼火熄灭,然后看着纸上的内容,
那是正在开会的柳玖给他发的消息,说是这次的会议就是讨论上次孟泊大闹凌云派之事,希望地府能给个交待。
柳小玖还是比较有分寸的,没有直接召唤师父,而是用地府中人的联系方式通知孟泊,毕竟直接召唤都是用在性命攸关的紧急时候。
孟泊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那几个老货要对张宇下杀手,还有脸恶人先告状?
妖族那些人没用唾沫星子淹死他们吗?
孟泊想着晾晾那些人,于是拿出一张新的黄纸,指尖凝聚鬼力在上面书写血字,大致说他知道了,
一会就过去,然后点了把鬼火将这纸烧给小徒弟,然后再慢悠悠地关了店门,散步回家,
看了一眼见张宇和利丰果然也不在,于是才从通阴镜回了地府,再从地府开了路到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