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有劳施小姐和妹子挂怀(1 / 2)
罗依道:“你来得晚,有些情况可能不了解。大人重视海上贸易,我听他讲,《西洋番国志》记载,榜葛刺国有个地方叫浙地港(今孟加拉吉大港)。”
“榜葛刺国?有点印象。”施画道。她家做瓷器贸易的,对海外见闻不陌生。
“嗯,大人说,榜葛刺国永乐年间和正统三年,都有到朝廷进贡麒麟和名贵马匹等物。诶,你别打岔,要不要听了?”罗依假意气恼。
“听,听,你说你说。”施画嘻嘻一笑,不忘提醒:“浙地港跟阿拉干有什么关系?”
“林美元说,阿拉干那边的石碓村(今缅甸实兑)、椒漂村(今缅甸皎漂)等地很适合种稻谷。林美元还说,椒漂村适合建码头。”罗依道。
施画由衷赞道:“这些泉州商人还真是无所不能,生意做到各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对了,椒漂不是明章的老家吗?”
罗依摇头:“椒漂离明章的老家差不多二百里的路程。不过,明章倒是有亲戚逃难去了椒漂。你不知道吧,阿拉干曾经被卜剌浪马哈省的祖先打败,后来,阿拉干国王那罗弥迦罗逃到榜葛刺借兵复国。”
罗依喝了口茶水,又接着道:“如今的阿拉干国王,是那罗弥迦罗的弟弟阿里汉。我们的人已经得到消息,阿里汉野心极大,一心想打下浙地港。”
“浙地港不是榜葛刺国的吗?”施画不解:“阿里汉借了榜葛刺的兵复国,转头又要打榜葛刺?”
“这有什么稀奇的。古往今来,王侯争雄称霸,眼里只有土地、人口和粮食。”罗依道:“浙地港几百年前就是海上通商咽喉要道,谁不眼红?”
“看来,我离开雄县,到这边来是来对了。”施画道:“与大人一疏远,我都变成了井底之蛙。”
由不得施画不感叹,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在哥哥身后瑟瑟发抖,找自家三姊妹求助的瘦弱女孩,如今竟懂了那么多。
罗依灿然一笑:“你比我聪明,你要是在大人身边待久了,肯定比我懂得多。诶,刚才说到哪了?”
“阿里汉想打浙地港。”施画道。
“哦,对。如果不是缅甸司和大古剌司已经是大明疆土,阿里汉都想往东边打过来,尤其是缅甸司。”罗依笑道:“阿里汉从小就和哥哥一起,被缅人赶到了榜葛剌。永乐以来,阿拉干、阿瓦和勃固三边打来打去,打了四五十年,跟我们的魏蜀吴三国时期一样,男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些孤儿寡母。”
施画抿嘴一笑:“我听说了,勃固女人借种的事。可是,这些跟明章有什么关系?”
“首先你得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罗依道:“宋元时期,阿拉干和勃固全都属于蒲甘的疆土。阿瓦自认为是蒲甘王的正统后裔,一心复国,想恢复蒲甘的荣曜。要不然,你以为卜剌浪马哈省为何胆大包天,敢包庇思任法?”
施画点头道:“哦,原来马哈省是借思氏试探大明,看大明是否支持他攻打勃固、八百大甸和阿拉干。”
“正是如此。所以,大人想借马哈省的手打下阿拉干。”罗依道。
原本,罗依得听从施画的指令,可这些年来,罗依屡立奇功,蔷薇令的花叶已经和施画平级。
申式南早已交代,今后施画负责东面的八百大甸司、车里司、老挝司和交趾,罗依负责缅甸司、大古剌司、孟养司、木邦司和阿拉干等西面的。
两人差事各有侧重点,但东西两面不是孤立的,是会有交叉的。因此,申式南要求二人相互多沟通。施画之前主要是在后方筹谋布局,缺乏前线见识,申式南这才让她跟着罗依,观察罗依是怎么做的。
“难怪。我还奇怪呢,为何大人对马哈省那老狐狸那么好,一再骄纵他。”施画恍然。
正在这时,楼下传出吵闹声,其中一人,隐约像是徐椒椒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拔腿就往楼下走。
“好,就算天字一号房有人,天字二号房也有人,可你天字三号房为什么不给我?”徐椒椒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一个驿卒骂。
“小姐息怒,木邦驿没有天字三号房。地字一号房也是我木邦驿的尊贵客房。”驿卒脸色平和,微微带笑,显然见惯了形形色色各种人。
“早听说你们这些地方蛇多,住地字一号房我怕蛇。赶紧给我换个房。”徐椒椒不依不饶。
“小姐你多担待。人字一号房倒是在楼上,不过,房间没地字一号房宽敞舒适。”驿卒道。
徐椒椒脸现犹豫,她记得爹爹的交代,到了木邦司、缅甸司,做点无理取闹的事,但要适可而止。她转身看了看周围,见有人围观,在想要不要到此为止。
“那甲字楼呢?甲字楼也没房了么?”徐椒椒看到东侧一座楼写着甲字楼三字,便又不忿起来。
“这是驿站,有官身才可以住甲字楼。”驿卒淡淡一笑。
“我爹是翰林院侍讲,凭什么我不能住甲字楼?”徐椒椒问。
“这……”驿卒不由为难起来。眼前女子衣着华贵,马车和饰物一看就不是凡品,驿卒倒也不怀疑她说的是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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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在大明地位尊崇,人人敬畏三分。一般情况下,也没人敢冒充官员之家。
驿站确实会给赴任官员包括家属提供免费食宿,有公差的官员也有免费食宿,但那都是人家带着公文来的。就算你是官员家属,没官员在场,驿站也是不好安排的。
再一个,很多官员宁可自掏腰包解决住宿和酒食,也不愿蹭驿站的免费吃住。原因就一个,驿站太寒碜了。
徐椒椒到了临安府后,听说临安驿的客房和酒食比很多客栈酒楼还要好,且可以接待非官客商,就选临安驿试了一下,结果临安驿没让她失望。
一问才知道,临安驿是按巡抚大人的要求做的,徐椒椒不由小鹿乱撞。因此,到了木邦司就毫不犹豫住进驿站,不住城里的客栈。
“小姐可曾携带腰牌或诰书?如果携带,小的立刻为小姐安排入住甲字楼。”驿卒道。
一旁看热闹的施画和罗依,不禁为这个驿卒暗暗称赞。有些官员的家眷,本身也是有诰命在身,比如谢清溪和钱樟落。而皇家宗女或勋贵之家,则可能从小就有祖荫或父荫,受封云骑尉或县君、乡君之类。
妙的是,驿卒问的是有没有携带,而不是问有没有。这样的问话,给人留足了面子。哪怕人家没有,也可以回答说不曾携带。
徐椒椒正要说话,施画急忙上前,笑道:“这位妹子,如不嫌弃,我的天字一号房让给你好了。”
“你……你谁啊?”徐椒椒陡见一个身穿缠枝道袍的男子站出来,吃了一惊。
施画这才想起,她和罗依都忘记换回女装了。这一久,她们都习惯了男装。
“我是……巡抚申大人的总角之好。”施画说罢,取下帽子,散开一头秀发。
有那么一刻,她想到了赵加印,于是将自己代入,谎称自己是申式南的总角之好。
罗依也明白了施画的意思,随即也走上前,散开头发,道:“天字一号房让给你住,施画姐姐和我一起住天字二号房。妹子贵姓?”
见两个穿道袍的男子瞬间变成两位美人,徐椒椒愣了一会后,觉得挺好玩,又听施画自称是申大人的总角之好,便放下戒备,道:“这样会不会委屈了两位姐姐?哦,小妹免贵姓徐,双名椒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