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你要在云南各司修秦直道?(1 / 2)
云南各司是六十到九十里设一个驿站,沿途驿站更换的马匹,耐力不行,跑三十里就跑不快了。申式南忽略了驿站的马不如他自己的马,因此,三人是第四天巳时末才到的阿瓦。
谭海在宣慰司官署当值,申式南急令召集所有亲信,又让团练兵和山河书院的人散出去,寻找冒充锦衣卫的七人。
不一会儿,发现余承明没到,已经升任同知的方绽也没有消息。
很快,山河书院的人传来消息,昨天,一伙京师来人住进了缅甸司经历的另外一所房子。收到信息,申式南立刻布置拿人。还是熟悉的药方,弄晕,扒光,官服腰牌全收走。
顺带救出方绽和余承明,两人均被拷打过,只剩下半条命。余承明被邬蓝和林小稚含泪接走养伤,方绽则由金仙医馆的人医治、照料。
审讯之下,吴品熬不过,交代的信息正如申式南所推测的,冯阿敏因民牧俵马监管不力,欺压、盘剥马户,收获马匹数量舞弊,以及与蒙军私易战马等罪名下狱。
所谓俵马,就是指太仆寺将官马发给民间百姓牧养,等检验合格,将马匹烫上烙印,作为战马送到军中。
马户牧养,一旦遇到灾年,连人吃的都没有,又哪来粮草喂养马匹?加上战马比普通要求高,马匹又难免有生老病死,就会遭到官府处罚,有的马户甚至因此家破人亡。
当然,朱元璋当初设立俵马制,对马户有赋役减免。但各地每年的赋役都不一样,比如洪武六年,“凡民间蓄养马者,每一匹免输田租五石”,而洪武十三年,“凤阳、扬州二府及和州之民,蓄官马一匹者,户免二丁徭役。”
这就给了官府很大的操作空间,本来该免除的田租和徭役,被官府从中吃了一道又一道,最后到了马户手中的,可能不到三成。
这种事,比比皆是,本来官官相护,没有官员会去挡其他官员的财路。那些人已经顾不上自己屁股上还有屎,就急着把冯阿敏拉下马,当然是害怕战马数量的账平不了。
而且冯家的生意,包括盐铁和茶叶,只要把走私的罪名安到冯阿敏头上,他们就可以平安落地。冯阿敏有盐引等官方许可,为何还会被查?
那是因为,通行的惯例都是,手里有二十份盐引,就敢做六十份甚至一百份的生意。这都是各家心照不宣的。刘仰陈怀以及马石吴等敢打破这个潜规则,不惜得罪其他势力,也要拿到冯家的罪证,显然是急了。
当然,吴品知道的没那么多,但申式南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分析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冯家与申式南及钱家、谢家互为照应,而钱谢两家极少涉足生意,他们找不到把柄,就把矛头对准了申式南。
一到阿瓦,吴品就暗中拿下盈江船厂的副统制余承明,以及宣慰司同知方绽,想要逼迫二人吐露申式南的罪证。
但两人不是傻瓜,咬死不说。再者,盈江船厂干干净净,而且缅甸司每年有二成的分红,唯一的把柄是,盈江船厂确实建造了四桅和五桅的海船,甚至有少量六桅大船。
“大人,我什么都没说。”面对来探望自己的申式南,方绽虚弱地道。
金仙医馆的女药师在用药水,给方绽仔细清洗伤口。这些女药师是林小稚培养出来的。林小稚原本是在自己的医馆,三五个手把手地教学徒。申式南说,为何不把一些常用的医理和药理,简单总结出来,让人快速上手?
林小稚一听有理,干脆把学徒放到山河书院来教。林小稚开医馆,本也不会求财,她是无私的。但她自己的临床经验不多,就找到金仙医馆帮忙。金仙医馆又是罗喜财家的,罗喜财已经渐渐领会了申式南的胸怀,便要求金仙医馆不要藏私,共同总结。
申式南握住方绽的手,安慰道:“我相信你,不用多虑。我会为你报仇的,不过,那几个锦衣卫的小渣渣,名义上会便宜了他们。”
“你先出去,等会儿再来上药。”见女药师已经清洗好自己的伤口,方绽对她道。
女药师退出后,方绽道:“大人,为了救我,你两天半奔走一千三百里,方某受此厚爱,此生无憾。不过,大人不必与锦衣卫决裂,需留待有用之身,拯救云南诸司万民于水火。”
“动我的人,必死。”申式南道:“老方啊,你还不了解我么?放心,孟养司第二拨观察使明天就回,锦衣卫的人会在追查观察使的路上,被贼人劫杀,与我等无干。”
方绽想了想道:“大人,我从一六品通判,到如今的正四品宣慰司同知,最大的收获,不是升官发财,是能为百姓过上好日子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听说你在京师的宅子名为佗吕悔斋,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坐上赵佗之位,我方某亦誓死追随。”
申式南讶然,随即明白,方绽这么说,是为了表明心迹。毕竟,他当着方绽的面,说要弄死锦衣卫,这在任何一个朝廷官员眼中,无异于谋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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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些锦衣卫并非受皇命而来,而是他们背后之人与也先勾结,犯下了滔天大罪,想拿我等顶罪,为他们洗脱罪名。”申式南道:“他们已经背叛了大明,我杀他们等于为大明清理门户。”
方绽暗暗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道:“难怪他们要我诬陷你私通外藩,与冯家合谋私贩盐铁茶马。如此说来,这些人是该杀。”
随即,他看了眼申式南,道:“大人,要不你还是赶紧让郎中给你看看腿吧?我听说花醉与那个女药师说,你们三人双腿全都磨得血肉模糊。大人,我……我方某这条命,今后就是你的了。”
方绽说着,虎目隐隐含泪。他从昨天开始,就被锦衣卫折磨得死去活来,但他咬牙停住了。如今看来,申大人为救自己,早已拼尽全力,不枉自己受这一番苦。
“嗐,你别怪我当初上来就撤了你的通判就好。”申式南笑道:“不过,这次团练兵没能护你周全,得罚。”
申式南也是后来才知道,方绽杀的猪,大部分是帮穷苦人家杀的,就连杀猪刀都在自己家的。普通百姓,除了屠夫,谁家也不会备着一把平时用不上的杀猪刀。
“不能罚。怪不得团练兵,是我自己的问题。”方绽急忙道:“昨天不是端午节吗?我让身边的团练兵早点回家,与家人团聚。偏巧就被锦衣卫钻了空子。不过,如果锦衣卫亮明身份……”
方绽话没敢继续说。锦衣卫这次是悄悄拿人,如果人家亮明身份,谁又敢阻止锦衣卫拿人?
申式南点头道:“嗯,这倒是个问题。谭海……”
说到这,申式南朝门外喊了一声,谭海应声出现。
“从今日起,告诉所有团练兵,团练兵是宣慰使大人的兵,大家都不认识什么锦衣卫、金吾卫,只管保护人。没有你谭海和方大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带走他们保护的人。记住,我说的是任何人。”申式南道。
“是,大人。”谭海道:“保证就算阿布、袁可等人,也休想带走团练兵保护的人。”
“你小子……”申式南满意地点点头:“你媳妇生了吗?”
“大人,犬子快满周岁了。”谭海依旧是话不多。
“哦,瞧我这记性。我们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从阿瓦出发的,感觉还在昨天一样。”申式南感慨道。
屋里三人都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