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结伴（1 / 2）

“弈神言重啦！！”

知风忽然作揖，极夸张地放大了声音，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使众人的感慨猛然停住，然后，他颇为俏皮地谦虚道:“弈神与晚辈对弈前，已与神机长老对弈一局，心有疲乏，难免会造成疏漏，说来，倒是晚辈占了您的便宜。”

一句话，给足了面子与台阶。

或许别人能信，但神机长老是不信的，弈星亦然，弈神常年累月都在下棋算棋，又怎会下了一局就感到疲乏，不过，二人都明白，知风是在给弈神台阶。

‘此子着实不错啊。’神机长老满是欣赏，少年本该是好高骛远、桀骜不驯或冲动任性，胜过弈神这样的大作为，恐怕会冲昏无数年轻甚至老棋手的头脑，即使不傲慢一番也当骄傲自大，哪怕狂一点也在情理中。但显然这个年轻人不在其中，虽然像个潦草浪客，但自上对弈台后，一直谦逊有礼，这番心性在见过的年轻一辈中极少，实乃难得。

‘先生，弈星定当奋进，绝不负您高看。’弈星心中翻涌着斗志，这位神秘的先生做到了“倘若”，自当遵守“那么”，誓要成为其所说的弈神楼最优弟子。

“害，后生可畏，看来，咱们都盲人摸象了。”……观弈间，三位老者均认识到不该小瞧晚辈，同时，对于围棋的未来感到深深的乐观性。

有同样感觉的，还有所有观众。

弈神轻然一笑，摇了摇头，不下知风这台阶:“输了，便是输了，自今日起，你就是新的弈神，在下自当退隐。”神色轻愉，仿佛这样的结果是他一直期望的，

知风眉头轻一皱，看着弈神那双满是轻愉的眼睛，垂眼一想，所有的事情和疑问豁然开朗，转而收起俏皮模样，诚恳而真挚说出所想:“弈神之名，晚辈愧不敢当，这是世人尊予您的名字，无人可替。”

他顿了顿，轻一舒气，把所猜到的事公之于众:“弈神问鼎人间第一棋手，却急流勇退，想必，是想为后起之秀让开一条大路。自身不享荣华富贵，却耗巨大钱财建这弈神楼，想必，是为了让本只能十年京都一聚交流棋术的好棋手，可以一年一聚。虽为人间第一，却还要赏银接受过关者的挑战，想必，是想为围棋增添更多的入门者。这番作为，对围棋乃是古今第一人。今日晚辈侥幸取胜，您不但不落寞，反而如此高兴，想必，您一直都期待这结果，是想让所有棋手明白，后浪，可推前浪，围棋，会生生不息。”

抬起双手，作揖，说道:“或许别人在棋艺上能胜您，但您对围棋的付出，无人能胜。”

舒展双臂拱向前方，弯腰，头比腰还低，知风说道:“您，是绝无仅有的弈神。”

……不起身。

一时间，众人深受触动，虽知弈神故事，但没人想过、听过弈神这些作为的意图，更有不少人觉得弈神乃是自负，所做为了让世人知道其无敌于人间，现在想来真是愧疚在心。那弈台上的老者，有着比其年纪更老的模样，日日钻研棋，更为围棋的壮兴付出了所有，其形象，瞬间比这弈神楼更为高大。

发自内心地敬佩，众人不约而同陆陆续续作揖，深弯着腰，表达对这位围棋之神的尊敬。弈星、成时玉包括神机长老也由衷地作揖弯腰，这位围棋大家受得起任何人的尊敬。

弈神看着弯着腰的知风，又看向九层楼都弯着腰的棋手，忽而间，欣慰笑了。

一生研棋，不傲，不躁。

一世为棋，不吝，不停。

恍然看向自己的双手，已然苍老得泛黄褶皱，记忆中，上一次注意双手的时候，这还是双少年的手啊！见着那位动心的女子，已记不起是何时了，只模糊记得那女子淡色长裙，撑着伞，站在一座已记不起名字和几阶台阶的桥上

‘总算，能偷偷懒了啊。’

这场盛会，落下帷幕。

“长老，不如咱们先走吧，知风跟弈神不知还要聊多久。”

第二天，成时玉、神机长老、弈星和两个师弟都在弈神楼第九层——封顶层，弈神房间外，等了许久，但知风昨夜跟弈神进去后，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师弟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不可。”成时玉否决道:“与知风有约在先，不可违。”

神机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对耐心不够的那弟子说道:“常临，让你平时随师兄学学礼数，你看，刚刚你说的话，多没道义，你跟常州去拿点吃的来，想必知风与弈神谈了一夜，也该饿了。”

“是。”师弟两人早就想活动活动，快步去底层的厨房。

反观成时玉和弈星二人，都极有耐性，不烦不燥。不过成时玉对知风的来历真是好奇，连神机长老都查不到来历身份，还是头一次。而在听神机长老道明知风昨日所思所量后，更是觉得，其待人处事之考虑非常周全周到，是个难得的朋友，必要与其好好相交一番。

“长老，知风他能胜弈神，那是不是代表，他比天算还高？”

“嗯。”神机长老点头，对此毫不遮掩，“弈神与我都已至天算，知风能把我两都算不到的落点算出，自然比天算高。”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弈星不解地提出疑问:“这世间，最高的便是天，怎能高于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