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紫菂丝带(1 / 2)
崔康时半夜出了屋子后,宋卿月就缓缓睁开了眼睛,这眼睛一睁,便从后半夜一直睁到窗外天明。
前半夜,崔康时守在身边为她喂药喂水,替她拭汗敷巾,她都知道。
她虽高热却并未昏厥,她只是不想说话,不愿睁眼。
只她未料,崔康时临离开时,会于她唇上轻轻一吻。
他的唇瓣软嫩温柔,吻得她心头突地一跳,却不敢回应。
她心上漏了一个洞,空落落的,暂时盛不下任何温情,包括崔康时。
出了一夜大汗,她似乎将往昔与即墨江年的回忆,尽皆从身体内排出,一丝不剩。
思来,那些回忆虽然炽热却乏善可陈,若鸡肋般索然无味。
什么生死不离?与她生死相携的,一直都是崔康时。
她唯有于心中暗祝,祝她曾热烈爱过的人将来四海皆收,君临天下,儿女成群。
衡儿往后便只是崔康时的儿子,无须去扰乱那人宫闱,与他的子嗣们争江山、夺帝位。
她与崔康时在一起过得挺好,宁静而富足!
崔康时待她分外温柔,与她无争无吵,至少于外人看来,她与他称得上是举案齐眉。
“夫人,夫人,你可好了些?”
刘喜翠咋咋呼呼进了屋子,手中端着汤药,一并还有粥食。
放下木漆托盘,刘喜翠手脚麻利地将床幔挂起,见她大睁着眼睛,便伸手于她额头一探。
“哎呀,退热了,我扶夫人起来喝药用膳。”
她软软一伸手,搭上刘喜翠的胳膊借力坐起,无力倚住榻背哑声:“主君可是去上早朝了?”
她心中愧疚,崔康时守她到半夜,累他废了半宿睡眠,方回外屋睡下。
刘喜翠递来药碗,摇头道:“我一早就来过了,主君不在外屋。”
忽想起什么,刘喜翠大惊小怪地道:“我一大早上街听许多人在说,昨夜皇帝与沈太傅带了上千人打架。那廿安宫外的街上血流成河,死了好多人呢!”
宋卿月霎时心跳如雷,将药碗一推,披衣下榻道:“快,去将府卫尽皆叫上,随我去皇宫打探消息。”
既是即墨云台与沈明仕兵戎相见,崔康时必有参与,亏她还道他去了外屋睡下,原是半夜出了府。
只她心中又急又气,这么大的事,崔康时也没知会她一声。若有个一差二误,让她何安?
她出了一夜大汗,身子本就虚软,眼下更手抖得穿不了鞋。
刘喜翠蹲下身想要帮她,她却推开刘喜翠急喝:“快去啊!”
半炷香后,宋卿月坐上崔府的马车,马车后跟着上百崔府府卫,浩浩荡荡朝皇宫急驰。
刘喜翠挑着帘子往街上看,诧异嘟哝:“谁家府上办喜事?自咱们府外道上起,满街文冠树遍系丝绦。办喜事当系红绸,为何却系紫色的?”
宋卿月远山眉紧蹙,眼风顺着车窗望出……
崔府临街道侧遍是文冠树,株株相连,繁盛的枝桠间飘拂着紫菂色的丝带,不知延向长街何方?
她脑中想着崔康时的百般遭遇,哪有闲心分辨什么紫的、红的?
沉默一路,一到廿安宫,她提裙下车,将来意向宫门外的羽林卫道出。
“我乃博陵王王妃,敢问博陵王可在宫中?”
羽林卫将她上下一打量,拱手应道:“此正朝议,博陵王自然在宫中。”
她狂跳的心霎时松缓下来,又问:“博陵王是否安然无恙?”
羽林卫安能不知,昨日夜里廿安宫外生起的腥风血雨,自然晓她言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