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故人之子（1 / 2）

211年8月2日，北平机场，邓琼独自拉着旅行箱走出航站楼，她刚从英国考察回来。

此次去英国，主要是为了考察英国大英博物馆里收藏的古于阗国的文物。邓琼多少觉得有些可悲，作为一个中国人，研究于阗国的历史，还得到国外去查看文物。国内关于于阗国的文物资料实在是太少了，比如于阗国古钱币汉佉[qu]二体钱，世界上已经发现的一共只有352枚，大英博物馆一家就有256枚，而中国仅持有1枚。1856到1932年间，所谓的“西方探险家”的欧洲人，以科考为名深入中国西北地区掠走大量文物，其中，197年，一个叫斯坦因的匈牙利人和法国人伯希在敦煌藏经洞劫掠的文物最多，斯坦因后来被称为“盗宝特使”。

邓琼现在还能安慰自己的就是，无论在哪里吧，这些珍贵的文物都算是保存下来了，真要留在中国，经过那么多年的战乱，也许早就遗失了。就好像敦煌的壁画被王道士用石灰刷掉一样，不能不说这更是一种悲哀。但她还是希望随着中国的强大，这些流失国外的珍宝都能回归祖国。

不过邓琼对斯坦因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她认为斯坦因就是个无耻的强盗，文明的破坏者。因为他私挖滥采，不惜破坏遗址搜敛文物，他就是一个披着探险家、考古学家外衣的贪婪盗贼。

这次他从斯坦因后人那里见到了一张珍贵的手稿，上面画着副图案，据斯坦因后人说，斯塔因是在一副破损的壁画上看到的，觉得很有意思就描绘了下来，他一直希望能在哪儿找到这个东西，但是始终没能如愿。

邓琼一眼看出，图案上画着的是两条龙，一雌一雄，雄的叫龙，雌的叫螭。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图案，她竟然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觉得这就是她想要找的东西，所以专门拍了几张照片回来研究。

从机场出来，邓琼没有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叫了个出租去他父母居住的四合院。结婚半年后，邓琼的预感变成了现实，秦池给她留下一封信，离开了bj，再次踏上了寻找玉缘的旅途，所以她现在又回到了父母那里一起住。

出租车里，邓琼回忆起了那日的情形。大概一个多月前的一天，她下班后去潘家园接秦池，还没进店，就看到秦池自己从店里急匆匆走了出来，像在寻找什么人，看到她时，有些吃惊，只是盯着她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但她突然觉得自己最害怕的事似乎就要发生了。第二天邓琼在单位整整一天都心神不宁，心里总有一丝不安甚至是恐惧。那天下午，她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早早回了家。一进家门，就看见了客厅茶几上秦池留下的那封信，她知道，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对不起，琼琼。

我一直以为你就是我要寻找的那份缘，可后来发现，我错了。

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自己。那个一直在心里呼唤我的声音又响起了，而且感觉更加强烈。新婚之夜，我真真切切听到那声呼喊，所以我决定继续去寻找。

我痴迷于玉，我活着的意义仿佛就是在寻找那块属于我的玉。如果我找到了，想要停下来，你身边是我最想停留的地方。

不敢说我爱你，只能祝福你。”

邓琼看完信，出奇的平静，只是苦笑了一下，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后，反而有了种解脱的感觉。

她感觉秦池这一走，今生或许都不可能再得到他了，无论他有没有找到那份玉缘。不过她并不恨秦池，因为她理解他。

新婚不久，秦池聊天时曾问她：“我在寻找一份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玉缘，你懂吗？”

她回答说：“我懂，不认识你之前我就一直在等待你的出现。”

的确，她以前也曾经每天都执著地等待那个梦中之人，为了那个梦中人她隔离了周围所有的男生，如果不是遇到秦池，她到现在都还封闭着自己的感情世界。虽然觉得有点玄乎，邓琼确认，第一次见到秦池，她就认出，他就是她苦苦等待的人。她知道拥有着一份虚幻执著的痛苦，她甚至觉得她比秦池要幸福的多，因为至少她曾经得到过，虽然现在失去了，但至少知道他就在某个地方，实实在在地存在着。而秦池现在还在寻找那份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缘。实际上邓琼觉得那一定是存在的，只是她不愿意相信和承认罢了，她更恨为什么不是自己。虽然知道不应该拦着秦池去寻找，可她还是不甘接受这么快就失去他的现实，所以平静过后，她心痛如刀割，那天邓琼独自在家里哭了很久。

“小姐，地方到了。”的哥的话打断了她的回忆，她的脸上又挂上了泪珠。

付了钱，下了车，回过头对的哥说了声谢谢。

的哥突然开口说：“小姐，这世上总有比你更不幸的人，想开点，多想想身边关心你的人吧，其实生活还是充满美好的，不是吗？”说完冲她笑了笑开车走了。

邓琼总觉的自己似乎中了一个魔咒，要不为什么，没有见到秦池之前就总是在梦里梦到他，为什么结婚后她就知道秦池一定会离开她，而且她觉得这样的事情好像已经重复了好多遍，她想到了命中注定这个词，她也越来越相信这个世界一定有一些没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她觉得这一切似乎和秦池所说的那块要寻找的玉有关。

第二天，邓琼笑着和父母告别去上班了，她自己已经接受了现实，并且给自己找到了新的生活目标，既然秦池要寻找一份玉缘，那她就帮着他一起寻找，所以她就去研究玉，这个她还是有条件的，因为她父亲——邓老。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和父亲的聊天中，她听到了一个关于玉姻缘的传说，而这个传说又和古于阗国有联系，这可是她的老本行，她学的是历史，工作后从事的就是中国古代少数名族历史研究，所以她新立的课题方向直接选择了古于阗国，也因此有了此次的英国之行。

忙忙碌碌的工作将失去秦池的痛冲淡了不少。邓琼不想让父母替自己担心，所以她并没有告诉父母秦池离开自己的事，只是告诉他们，秦池去和田找玉玩了。秦池找玉是真的，不过说去和田却是她自己的预感。她知道秦池最喜欢和田玉，以前去过那里好几次，现在估计还会再去那里。而且和田地区正是当初于阗国所在地，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和秦池一定与她在英国看到的那个图案有着什么联系。实际上邓琼猜的没错，秦池首先选择的就是和田，他打算先去看看帕孜勒老人。他曾在老人那里呆过一年，老人还送了他一块玉，几年没见，他想再去看看老人。

邓琼上班走后，四合院里，邓老此刻正坐在书房，把玩着秦池在他6大寿时送他的玉石。虽然邓琼不想父母担心，但是知女莫若父，邓老还是从一些蛛丝马迹看出女儿内心的伤心，而且知道一定和秦池去和田有关。虽然每天女儿都装作很平静，而且还经常来问他一些关于玉的事情，实际上邓老知道，从来只对历史感兴趣的女儿突然关心起玉来，这本身就不正常，自己摆弄了一辈子的玉都没见她喜欢过，所以一定与秦池有关。不过他问了几次，女儿都说没事，说秦池在家里呆不住，玩两天就回来了，还安慰他说，说不准秦池回来会再给他带块好玉回来。

说起玉，邓老又看了看手中拿着的那块，自言自语地说道：“小秦呀小秦，虽然我很看重你，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对不起琼琼的事，否则我绝不原谅你。在我眼中，琼琼才是最美的一块玉，我是看你懂玉才把琼琼交给了你呀。”心里想着，直接把手里的那块玉石轻轻丢在了书房案几上，转身向门口走去。刚走几步，突然又转身回来，拿起了那块玉，心道；“玉没有什么错。”

正在这时邓母送走邓琼后端着茶壶进来了，进门就唠叨上了：“你说琼琼没啥事吧，我怎么觉得她最近怪怪的。小秦那孩子也真是的，刚结婚怎么又跑薪疆干啥去了，两人该不会是闹别啥扭了吧。”

邓老刚拿起了那块玉石，说道：“应该不会吧。”这话是说给妻子听，也像在安慰自己，毕竟手里还拿着人家的东西。

“你说你们这些男人，怎么就那么粘那些破石头呢？我们女人真的就还不如那几块石头重要？我看你们男人的心都是用石头做的。”

“石头做的好呀，这样你在我心里就永远出不来了。”邓老听惯了妻子的唠叨，也不在意，开玩笑和她打岔。其实随着年纪的增长，邓老的精力已经越来越多地放在了家庭上，特别是看到女儿出生后，他才发现琼琼才是他需要用一生呵护的宝玉。

“老不正经，……”邓母刚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院门口有人喊道：“请问邓老在家吗？”

“谁呀？”邓老走到院子里。看到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手里提着一个手提箱站在大门口。

这个中年人就是在玉缘店里，用天价购得一块子料的萫港人。看到邓老出来，急忙迎了进去，掏出一张名片边递给邓老，开门见山地说道：“邓老，我是萫港和氏璧公司的董事长王建，久闻邓老大名，今日前来是想请邓老帮忙雕一玉石。”

邓老没有接名片，以前来找他雕玉的商人也不少，开出的价格也都很诱人，不过他始终认为，玉一经商人之手，就沾满铜臭，变得俗气起来，毁了玉本来高雅之名。所以他基本都拒绝了。“老夫不才，怕毁了先生的好料呀。”邓老婉言拒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