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藏锋（2 / 2）
“伯耶！”
“朱掌柜！”
这莎车国侍卫朱掌柜已经再熟悉不过，他这张脸一年至少出现四次。这次伯耶没有带来货物，而是像第一次光顾边寨时一样带来了一名使臣。
“希腊使者！”
伯耶将那名希腊使者推到了朱掌柜面前，朱掌柜看着他手中类似孔秀的节杖立刻点了点头，而希腊使者的视线则落不到朱掌柜身上，这楼中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吸引着他的目光。
“冰！”
又是一个从西域以西来的使者，朱掌柜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这两年从这里输出的货物五花八门，当然也就有被那些货物吸引过来的各国使臣，随之伴生的走私商、中间商和劫掠者也是层出不穷，这座边城配属的武装力量就是最好的证明，足足两万人的守军足够说明一切了。
“曹乡君！沐浴露十件，香丸十件，神药两件，肉酱三十件，鲜鸡蛋十件。”
“这位是？”
“小的常顺。”
乌林的展览会预计开二十天，但是这两天一过库存直接腰斩！皇帝自然不能亲自出手当这中间商，但是宫外自有他的代理人，宫闱需要翻修扩建，常顺来当个二道贩子转卖些货物也合情合理吧。这也是司天监干的好事，今年冬天到春天，干啥啥不吉利，唯独兴建、营造、动土、扫舍，这些与婚丧嫁娶无关的事特别合适。
大行皇帝也顺了司天监的意，以前大兴土木的时候总有人来劝，今年冬天只能大兴土木，如此依照“天时”来运作那些朝官、儒生自然也闭上了嘴巴。再加上徐州的儒生刚被何驰收拾过，现在舆论的风口倒向皇帝完全可以一手把握。
“筹子都在这里了，你要的货物都在曹庄，请这位先生去曹庄取货。”
“有劳乡君了！”
曹纤没见过常顺，毕竟啄春园也不是女子去的地方，不过曹纤还是隐隐察觉这人应该是个公公，年纪不小了却不见他长胡子。不过别人花钱来买东西公平买卖，而且手中有照身又拿着曹纤发的菜单，身份这道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曹纤乐得糊涂自然不会去多多过问。
赤壁集市在曹纤和沈娟的操作下，大量积压的茶叶、皮草、布匹、谷物、装饰品都被散在了集市上。这些大多是各地运来以物易物的东西，古代这些交易没一个统一的价格标准，二十船树叶子换一船货物只要苗人们愿意换，那就是值得的。
匈奴治理兔患，随之而来的是猎取的大量兔皮，西域的皮草市场眼看就要崩了，楼兰王急的不行，直接将这些兔皮打包南下甩去了襄阳。如今这些兔皮散在市集上，价格从高到低分了三档，在曹庄里工作的人甚至有足够的钱做一身兔皮装，普通平民凑百个钱也能买两张皮草回家用大针缝一双兔皮手套戴。
忙忙碌碌的一天又接近了尾声，水车房里传来换档声，明光塔再次亮了起来，赤壁的集市已经渐渐收拢起来，乌林这边借着明光塔的灯光还有夜市生意可做。曹纤站在卫城城墙上，看着城外的人头攒动，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是她带着民兵前来御敌的乌林，短短的岁月变迁就已经是这般模样了。
“妹妹。”
曹纤转身看向拿着账本登上城墙的思宁，笑着说。
“真难得，终于叫对了一回。”
“还是应该叫曹乡君才对。”
“别！可千万别改！”
曹纤甜甜的笑着，思宁也被她逗乐了连带着笑了起来。
“库存还有一多半，但是集市上的货物已经快没了。马管事说赤壁那边卖的更凶，这二十天的市集，恐怕撑不到五天。”
“那就把大货拆散了放到集市上去卖。”
“这大货拆散了，那是卖贵还是卖便宜？要是集市上有卖，也会影响到城里吧。”
曹纤胸有成竹的对思宁说道。
“这是哥哥说过的，如果要拆大货去卖，自然要卖的便宜一些。如果有大主顾想要收小货捆成一批大货，那点优惠程度远不如直接来找我们买省时省力。至于一些走商的小商户，他们手里屯不起货，买卖那么一点也掀不起波澜。”
“这位哥哥可真是个全才！”
两人正在城楼上嬉笑，突然一顶紫金冠进入了两人的视野，明光塔的灯光照出了李汶铁青色的脸，身后一个穿着华美的公公翻身下马手中托着一卷圣旨。
“曹纤接旨！”
曹纤和巧思宁觉察到了不对劲，难道是何驰又闯祸了，李汶这副样子算是一种警告，而宣旨的公公更是趾高气昂的，众人隐隐感觉到这道旨意不是什么好消息。
“曹纤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曹纤虚报商款，私下购田，瞒报田亩，偷税漏税。朕念汝初犯，着襄阳司田重新丈量田产尽数没收，此次乌林集会所得收九成入国库，望汝好好思过，引以为鉴！”
“曹纤领旨谢恩。”
皇帝真会挑人办事，这第一把火直接点在有功无过的曹纤身上。有人听到这个消息只认为是何驰失势了，但肖得意听到这个消息后却是满脸的震惊。
“这不对劲啊！曹纤什么时候虚报商款？那乌林两个账房先生都是钦差，曹纤有多少钱天子一清二楚！”
肖得意说完身体猛的一抖，这把火当真烧到自己身上了，只有傻子才认为是何驰失势了。谁也没有想到天子的反击来得如此猛烈，各种添堵终于是把皇帝惹急了，找个体己的人先扎一刀放放血！
“快去书京城！告诉那几位大人，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参何驰！”
肖得意隐隐算到不对劲，但是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但可以预见的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先掀起波澜来。何驰绝对没有失势，要问为什么，就因为襄阳还有个昭仪娘娘！
“曹乡君！”
“常顺先生还没走，请挪步食堂吃个点心吧。”
“自有陪嫁进来。”
常顺低着头递上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曹纤接着圣旨的手一握心中已经了然。看来这天子也是个狠角色，曹纤用自家的楼换了一个匈奴部落头领，皇帝要能用天机殿换冒顿他绝对不会有丝毫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