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讹诈钱财(1 / 2)
小春小燕往后一退,沈娟抱住团扇低眉垂目避着陈黑视线说道。
“烦劳小哥通报一声,长沙沈娟求见郡守大人。”
小春从袖中掏出几十文钱,正要递上陈黑连连拒绝道。
“使不得,被何亭长知道非打断我的狗腿!”
小燕看着兵丁一脸正经,便试着问道。
“我认得你,你不是郝统身边的传令嘛,怎么跟了何大人就转了性子,钱也不要了。”
“小人怎么不爱钱,可小人收了钱就败了何亭长的名声。再说何亭长也不薄待我们,兵哥们儿饷银发足了,也就不差这几个钱。”
“那是嫌我们给的少了呗。”
“小燕,你太没分寸了!”
沈娟有些气愤,这两个丫鬟也没个大规矩,平时调侃调侃也就算了,在人家府邸门前也应该收敛些。小燕看出了沈娟的气氛,低下头往后退不再言语。
“这位小哥见笑了,家中丫鬟没个规矩。何家清廉之名在外,下属也自然不会收这些肮脏之物。”
“小姐通透!”
“鸿运楼掌柜的有心劳军,也没人给个引荐,何亭长护着江夏安宁,百姓们看在眼中记在心里。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由这位兵爷去领着他们到营里给大家做一顿好吃的,酒肉管够都是江夏百姓的一番心意。”
“这……”
“这事我自会去与郡守大人说,明天鸡鸣时,你去鸿运楼给他们带路便是了。”
“那我就替兵哥儿们,先谢过沈大小姐!”
沈娟过了正门往里走,这家中当真没个其他人冷冷清清的,进了正门便能穿廊过院直入客厅一路无遮无拦。
沈娟正走到客厅门前,刘国勋正巧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沈娟忙拦住问。
“小女子见过刘工。敢问刘工,何亭长可好些了吗?”
“劳沈姑娘挂心,何工烧是已经退了只是还没醒,也好久不见他睡这么踏实了。”
“好久?”
“五千人五千张嘴,米粮都是何工管着,再说一直以来总有人纠缠不休,别说吃饭睡觉就是孩子满月都没空回去看。”
沈娟有些诧异,她来江夏,江夏大族都待她如上宾,围在沈娟身边做事的也都是他们的手下,来到此地看到的也只是修好的水渠贯通的大田。其中隐去了多少鸡零狗碎的事,光凭两个丫头在刘飞嘴里打听到的轶事,最算一根咸菜。
“纠缠不休?”
看着刘国勋离去的背影,沈娟缓了一步,让小春提过食盒,嘱咐侍卫让他去村里多多打听清楚了。
“你去四处打听打听,最近江夏都发生了什么事,大概与父亲听到的有些大出入,事无巨细都要好好问一遍。最好去临近的村里走走,一定要问清楚了,不要急着回来。”
“小姐放心。”
看着侍卫走了,沈娟的心定了定,抬脚走入客厅中。
“是哪位?”
沈娟带着两个丫鬟绕过屏风,何劳禄和少容正在客厅收拾茶盏,这猝不及防的来了客人都无处遮掩。
“小女子沈娟见过何郡守,见过夫人。”
沈娟屈身行礼,两个丫鬟见了也赶紧见礼,然后不需沈娟吩咐,便放下食盒上前帮忙。
“夫人放手,这是下人做的事,交给我们便是。”
小春和小燕手脚是极快的,收了茶盏后由少容夫人带着往后堂去了。
“沈小姐,请坐吧。”
“何大人家中为何也没个下人,连看门的都是传令。”
“接了圣旨毫无准备,只听江夏有缺不敢怠慢,人先到这里处理公务,以后自会有人来,至于家中一切再慢慢添置吧。”
“既是如此,我这两个丫鬟留在府上服侍夫人可好。”
“沈小姐有心了,只是坚持一段时日而已,我与夫人可以自己动手料理。”
郡守府本是郝统住的地方,他在时把这里修的极致奢华,光天子抄没出的家藏宝物就价值五百万贯。现在府邸易主,这华贵的框架虽在,内里却是什么都缺,三只茶盏都凑不齐,前后堂通着也没帘子遮挡。沈娟在心里怪着何驰,既然知道父母要来,至少做事的下人应该寻好,她却不知道何家里自有能干的在。
“小娟托大叫您一声何伯伯,父亲对您极是敬佩。今年会试长沙学子更是得了何驰大人的帮助,帮忙补了破损的考凭还帮他们寻住处,听说还因为替学子出头打死了人。”
何劳禄摇头摇手苦笑着说。
“都已经过去了,罪臣本无缘再入仕途,蒙天子圣恩起复至江夏任职。逆子也是不争气,蒙小姐错爱。”
“若何亭长不争气,天下便没有争气的男子了。伯伯切勿菲薄,繁花当有重开日,此番波折未必是祸。”
沈娟言语谈吐远胜一般的读书郎,何劳禄倒是刮目相看,想着昨天她晚上来探病,忍不住要问个明白。
“老夫想问问沈姑娘,昨天是与逆子有什么误会。”
“昨天清晨见何亭长在水渠中劳作,我身边两个丫头只当他是一个赤脚农家汉,言语戏弄了一番。何亭长倒也不怒、宽厚以待,我实在过意不去便想借着探病赔罪。”
小春、小燕两丫头平时放肆归放肆,真要她们顶锅的时候她们从不犹豫,端着茶盏来到客厅听到小姐这么说,连忙向着何劳禄跪下叩首道。
“正如小姐所说,昨夜来访并无他意。”
“请老爷责罚,小燕甘愿领罪。”
何劳禄一挥手哈哈笑道。
“原来是这回事,昨天他那……样子,也怨不得别人误会。此事我做主了断,沈姑娘大可安心。”
“沈娟谢过何伯伯,你们两个还不快谢恩。”
小春、小燕连声谢恩,弄得何劳禄实在不好意思,少容赶来出面才将她们从地上扶了起来。
跟着又将那些桂花糕送入后厨,何劳禄也没做推辞收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何伯伯,若是不允也只当是沈娟任性胡说的。”
“请讲。”
“我听说曹乡君庄上有名品出产,名曰豆腐,白净如玉,入口生津。尝过的人无不夸赞,而且听说只需黄豆便能做,故而家父欲用千金换此方。不知伯伯意下如何。”
“这事你只管找何驰去问,还不是他做出来的。老夫在家里天天吃,都快吃腻了。”
“竟然是何亭长做的?”
“是啊,你若想学直去曹纤庄上便可。周边村子屯里大多都学会了,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沈娟心中感叹着,这曹纤处一定是要去的,因为闻名已久却不知道对方是如何一个佳人,听说是一个小巧的人儿。但是就这小巧的人儿能带八百乡勇守乌林,这功绩可一点都不小巧。
“那小娟求伯伯一封引荐可否?”
“不难不难。”
何劳禄说着就转去了书房,两个丫鬟抿嘴笑着,细细说道。
“这哪是个郡守,这比县太爷还不如。”
“就城门小吏还知道要润笔费呢。”
沈娟不悦,两个丫头真自由惯了,以后这般让人听见不是暗着伤人心。
“这有什么好笑的,正经的人家理当如此。天下就是少了这样的人,才会由着郝统那般的恶贼当道。我平时任你们玩笑,却没让你们学那吴婆子,要是伤了人家的心,你看我饶不饶你们。”
两个丫鬟垂下了嘴角,这沈娟是发了大火,这里好歹是郡守府,挑闲言碎语也该找个地方。
“她们说错了吗,我父亲自有不同,说实话也要挨罚的话,我先死一遍算了。”
何驰的声音从沈娟背后传来,沈娟下意识的抱住团扇,还不等团扇升起人已经定在原地了。
“何亭长,刚才失言……”
“客套话就免了,我刚刚进来,只听你们说的那两三句。丫鬟说的没错,主子前半段说的也没错,但提到罚就过了。何某有事在身,就不陪几位了。”
何驰说着往里面走去,不带丝毫停留,不等一盏茶的功夫他便拿着一张盖着郡守大印墨迹未干的纸出来了,丢下一句“失陪”便径直出府去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何劳禄才从书房里走出来,信已经写好,吹干墨迹后递到了沈娟面前。
“犬子刚刚说了,沈小姐去了庄上就是客人,理应好好招待,一切诸事可问曹纤,可问媚娘,还有不懂的事可问大丫鬟巧思宁。”
沈娟领了那封信,一滴眼中转着泪珠,咬住嘴唇没让它掉下来,两个丫鬟察觉到了,连忙上来向何劳禄道谢。千恩万谢过后,两个丫鬟才护着沈娟出了府门,上了车辇,也不等沈娟问罪,两个丫鬟就先请罪道。
“小姐别听何亭长胡说,罚我们是对的。”
“您别难过了,今天也是我们蹬鼻子上脸,怪不到小姐身上。”
沈娟拿起手绢擦去眼角的泪珠,算是忍住了没有哭出来。也不为什么伤心,也不是何驰唱她的反调,只是刚才见了一桩桩事,突然间悲从心来。
“就没见过这么当官的,人人都说爹爹是大善人,这要回去说给爹爹听,他非羞死不可。”
车刚到鸿运楼侍卫就回来了,这江夏城里随便拉个人打听都能问个一清二楚,除非你去找的正好是六大族里面的人,他们才不会说自己的坏话呢。
“小姐问清楚了,这街上人尽皆知,而且大差不差。今年少士恩来检地,六大族百般刁难,后来少士恩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请来了何……何公子……”
“你照直说便是。”
侍卫也是心中打鼓,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的事,他一个跟在小姐身边的侍卫看不出来?
“是!何公子来了江夏,用了些手段逼着六族点了头,各族按照定数献地由他统一管理。”
“是被逼的,不是自愿的。”
“回小姐,是逼的。”
“那后来。”
“后来六族就献了地,同时将无数佃户推到何公子处,还连带着城中的乞丐、孤老一干无人照料的人也当成佃户推给了何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