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压制(2 / 2)
县太爷也没招,这的确是没有的罪,要是何驰公开骂皇帝倒是能定个大不敬,但是眼前这点矛盾最多就是邻里不和还沾个边。
“孔子曰:过,则勿惮改。今日之事众人请坐见证,我何驰口不择言实乃大过,便在此地三跪九叩以偿其罪。”
县太爷和其他五人拦都拦不住,那头蹬蹬磕在石板上,震得人心中发毛。陶家好一阵听不到声响,直到前门又有人拍,心中惊魂才稍定。
“世伯开门,何大人走了。”
陶家开了门,县太爷、钱伯义还有其他四族长辈鱼贯而入,下人们一一往客厅奉茶,这些人如同哑巴一般只喝茶不说话。
“当初把盈盈送去,多好的一件事就成了,还能亏了陶家嘛。”
陶家主没个主意,坐在主座上嘟囔道。
“可是那地。”
“陶伯,你们真是糊涂。那地是天子让收的,如今天子大权在握四海皆服,这何驰是替天子办事,他说的没错你们赶走了少士恩自有更狠的人来。你们献出田地又丢出去五千人之后何驰没有为难过你们一分一毫吧,于情于理人家也已经仁至义尽了。”
“……”
一屋子人凑不出一个屁来,连县太爷都被刚才发生的事镇住了,眼看着何劳禄就要到了,这顶头的上司那儿该如何去交代啊。
“我给诸位出个主意,这盈盈呢已经十二了,眼看十三近在眼前,就别留在家里。何劳禄是个清流,必不会有很多家丁丫鬟,弄不好是个白身上路。让盈盈去何劳禄面前走一遭,他的夫人叫少容,也就是少士恩的姑姑,这女人端庄持重,要是得了她的欢心拜个干娘,或者讨得喜欢经常在府里走动也好。何劳禄有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儿,以后一定是会接过来的,两家熟络了有些事就好说话了。”
“啊,这何家和少家原来是这么亲?”
县太爷手中的茶盏叮铛乱响,毕竟是混官场的,这方面的信息他最为敏感。
“不然何驰会替那少士恩顶这天大的干系,你们听好了,这两家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外表而是亲表!而且那何驰的姨父是齐王,之前路过岭南王称他为兄弟。”
县太爷一个没坐稳,屁股直接砸地上了,真一溜名字丢出来,哪个他都吃罪不起。
“这就吓到了?趁着那吴婆子臭嘴不在,我再给你们说个奇事。郝统手下曾有个先锋骑手叫刘季,在乌林杀敌有功升了校尉,但之后辞了官拖家带口去乌林投何驰去了,你们猜他们家怎么样了?”
“这我倒听说了,那吕倩在乌林开了客栈摆了小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早告诉你们多写信来!那吴婆子净挑瘦的说,她还能说别人的好?这何驰去京城当监考的时候,把刘季八岁的儿子荐进了崇文馆,崇文馆隶属东宫多少人磕破头都进不去的地方,你们可听说过东宫太子,人家现在九岁是太子伴读。陶伯竟然舍不得一个女儿,真是……哎……”
陶家米铺中一片沉默,只有后院马厩里传来森森的铡草声,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铡刀被草结卡住时,一个念头已经在赤脚汉心中萌发。
何驰来到江夏之后一直没有一个固定的住所,现在他这宝全押在这三大块大田上了,所以他干脆在打谷场上铺了一张草席。守着田和水渠睡着,六个村也安排了守田的,入了夜每个时辰都要沿着田边巡逻两遍。
刘国勋和刘飞则住在东村,他们倒不是吃不起苦,而是晚上要记笔记绘制图纸,晚上只需要看到哪家半夜还点着六支蜡烛就一准是二刘的住所。何驰给这六个村子起名十分粗暴,东南西北四个村子,东南、西南再来两个凑足了六个村的名字。以方位为名好计好认,以后补齐了四面八方,然后铺设水渠还能再扩出去百顷良田。
“要不然以后东南面那片空地就种些果树,壮士以为如何?”
“何大人还没睡呢。”
“这田里种的东西关系到我的脑袋,我能睡得着才怪。还没问过壮士大名呢。”
“小人贱名胡亮。”
何驰从草席上坐起,伸了个懒腰,正好月亮从云中钻出,月光撒下那个焦糖色的赤脚汉才显出了身形。
“鄙人何驰,有礼有礼。”
“有礼了。”
“读过书?”
“读过。”
“为何成了马夫?”
“家道中落又被郝统强占了田产,家中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落难之时陶小姐赏了我一碗饭吃,蒙人恩惠便留在陶府上照料马匹。”
“田产在何处我做主还你。”
“现已经并入六村大田之中,此乃郝统之恶与何大人无关。”
何驰松了松肩膀,却没站起身低下声音说道。
“你喜欢陶小姐。”
“陶小姐与人和善谁见了都喜欢。”
“我是说,你喜欢盈盈。”
“没有瞒过何大人的眼睛。”
“人之常情而已,如今你有何打算。”
“男儿志在四方。”
“好!好男儿自当如此!”
何驰站起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光着膀子走到胡亮面前,将衣服给他披上。
“我没什么随身信物,这身衣服吕倩应该认识,过了江去乌林找吕倩寻住处安身。刘季应该有一套四书五经书留在那里,他可能成不了材了倒不如让你利用起来,笔墨纸砚一应齐备,取了功名我自掏百贯替你保媒。”
“大人!”
“别忙谢,你现在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和我同在朝堂之上,我穷凶极恶犯下滔天大罪,祸国殃民欺君弄权,你该怎么做?”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何大人将来离经叛道,胡某必不会容忍!”
“很好,记住你说过的话。若你有一天背离此道,你我便恩断义绝。”
胡亮借着月光一路疾行,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何驰便看不见他的显示框了,倒是刘飞非常挂心,看见有人来影便和刘国勋一起摸了过来。
“何工,他这是去哪儿。”
“好男儿自有他自己的战场。”
何驰看了看头顶皎洁的月亮,又低头看了看天中已经成型的大豆植株,转身对刘国勋说。
“今年可能要霜冻,不得不早做准备。之前让各村编的稻草席怎么样了,十月中旬就要准备起来,以免一场霜冻颗粒无收。”
“这些早就安排下去了,草席比预计还要多,各村用的材料各不相同,大家各展所长已经足够应对霜冻了。”
何驰脱下衣服时还不觉得冷,但是这秋风一过他突然打起了哆嗦。摸了摸竟然没有一文钱,刘国勋和刘飞面面相觑,也各自摸了摸口袋,里外里只有二十文。
“行了,明天早上再说吧。”
这种情况倒让何驰想到了自己离卫城出走的那一晚,也是身无分文的状态,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没了随身带钱的习惯,大笔钱直接去给曹纤,而随身的钱大多数时候都由思宁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