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阳谋(2 / 2)
“打一碗稀粥和一碗菜汤来。”
谢云流惊讶的看了看何驰,但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便去灶边端了一碗稀粥和一碗菜汤。何驰一手一碗接在手中,走到那赤脚汉面前双手递出道。
“壮士请用。”
“你说这六村顿顿要吃白米饭,现在这南村在喝稀粥,你果然是个狗官。”
“放肆!要喝稀粥是我们要喝的,你什么东西在这里乱咬人!”
谢云流要上前打人,何驰一侧身挡在他与赤脚汉之间,陪笑着说道。
“村中有老幼酷暑难耐白饭难以下咽,从明天起南村半稀半干,但米粮足斤分毫不差,壮士若愿意来此当个监督,如若有差人头送上。”
“……”
“壮士请用!”
赤脚汉的肚子咕咕响,实在饿极的他做了一揖,先谢过再小心翼翼伸出双手,先接过菜汤喝了个水饱,再接过稀粥喝了两口,剩下的大半碗米喝不动了一口口的嚼着吃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吃完。
“哼!”
谢云流收了碗没好气的走了,刘国勋握着那铡刀看着这个有意思的赤脚汉,又是摇头又是笑。
“壮士为何来此?”
“你欺男霸女!我问你,你可曾说过喜欢陶家小姐,如果陶家不从就要把她卖到京城去当官妓。”
“你是听谁说的?”
“吴家大奶奶!”
谢云流一听这话,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就冲到赤脚汉面前,指着那赤脚汉喊道。
“那婆子的话能信,最数她恶事做的最多!”
何驰拦住了他,转身朝向这聚在村口的老老少少说。
“不要误会!这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的确说过这话。”
“好啊,你认了!”
“我说的话,我为什么不认。不敢认才是小人之举,我何驰敢说就敢认,只是壮士能不能听我把前因后果说清楚?”
何驰心中乐开了花,这吴家婆子的嘴真是钓鱼的金钩子,之前钓上来一个无甚大用的陶德诺,现在又钓上来一个黝黑的赤脚汉,若是自己当初话说的再狠一点,也许还能钓出快意恩仇的侠客也未可知啊。
“你说,我看你能说什么。”
“好!当天吴苗来找我,说有一女娃家愿意出三十贯将女儿卖给我做小,我当时正在烦恼扩村建房之事便想寻个由头把她支开。谁料这厮竟然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实在无法我便说我看中了陶家小姐,好让她知难而退,谁知道这妇人竟然还敢作妖。我便蛮横的骂了两句,兴许是暑热上了头,便说若是陶家小姐不从便把她卖到京城去。我是说过这句话,若兄台只是为了这句话来,我可去陶家负荆请罪!”
“这可是你说的,现在满城都知道你仗着你爹起复,新任江夏太守之际要强娶我家小姐!”
看热闹的村民中爆出喝骂声,有人大笑起来说赤脚汉愚蠢。
“那分明就是吴婆子捡了话去抹黑何大人!”
“吴婆子黑的能说成白的,贩儿卖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等黑心烂肺的人你不去怪,要不是她整天咧着嘴在城里说会人尽皆知。”
“笑话,他们陶家和吴家穿一条裤子的,吴婆子干什么陶家会不知道!也就是你这傻子信这胡话!”
“少给脸不要脸,陶家的女儿能嫁给何大人是几辈子的福分!”
有些事情就是阳谋,何驰自然知道说这话会被那吴婆子捡去到处嚷嚷,阳谋摆在明面上,你自己吃下去的毒药终究会有发作的一天。也许何劳禄起复不可控的变量,但是由这吴婆子到处乱说,时间久了自然是满城风雨,就算其他大族不为所动,至少陶家经这么一闹已经颜面无存,这大族之间的联盟就会出现裂痕。
做事过分张扬的吴婆子自然是不会去考虑,她那八瓣的嘴专挑腥臭的说,所谓祸从口出就是如此。
“你说什么?!”
“回老爷,那陶家铡草的马夫举着铡刀去找何驰讨公道,那何驰认了他说过的话,还说要登门请罪,如若言语中伤了陶家小姐愿意在陶家当牛当马拉磨抵罪。”
钱伯义等着何劳禄来,他尤其对何驰的动向极为敏感,所以故意派了小厮在何驰四周看着,一旦有风吹草动不管骑马、骑驴速速来报。这天他正在夏家做客,刚和夏老太爷准备吃晚饭呢就听到小厮来报。
“那吴婆子的嘴呀!全完了!!!”
钱伯义丢下筷子,急的直跳脚。夏老太爷有些手足无措,只看着钱伯义还没吃一口菜便要走。
“夏老太爷听我一句劝,赶紧去找其他管事的,带着大家一起去陶家米铺,去晚了大家以后都没有立足之地!”
“贤侄何故如此惊慌?”
“老太爷糊涂啊,那何驰自掏腰包养活了五千人,今天何驰要是跪在陶家米铺,明天那五千人就能反过来把你们活吃了!还有千万不要让吴婆子来,从今天起离了这扫把星。”
钱伯义出了夏府,骑着马直往陶家盛德米铺去了,到了那里不由分说便摘了米铺的幡,户外的东西都没让伙计收就立刻关门打烊,等何驰来的时候那米铺的门都统统栓死。
“梆梆梆!梆梆梆!”
何驰看着外面一地的摊子没有收,大概猜到了陶府提前得了消息,这门窗都栓的死死的,何驰敲了一圈又沿墙摸到个侧门,拍了拍也是无人应答。何驰来的时候是一个人,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很多听到了消息的人也跟来了,大多都是六村里的村民,当然也有不少因为修渠得了恩惠的其他村屯的百姓,看热闹的不在少数,一条大街堵了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