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君焱(上)(1 / 2)
却说韩令看到石松的珊瑚刀向着郑语飞来,二人心中都是一惊。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夹杂着烟气的火焰与热风,自远处的枫叶林中飞来,卷着鲜红的枫叶与漆黑的尘烟,不由分说地落在郑语面前,正劈断了珊瑚刀。
紧接着,一道清冽的声音自郑语背后的枫林中响起:
“我倒要看看,谁敢动郑语一根毫毛。”
几人被这声音吸引,顷刻间,声音的主人便以看不清身形的速度落在他们面前,拔起了那把重剑。
重剑在初升的日光中一闪,灿金的剑身上,红芒犹如瀑布飞泻。却是将才恢复神智的石松最先认出来这把剑,低声吼道:“北地神剑,君焱……你是谁?”
一身赤红的女人笑了一下,捡起剑下齐齐裂开的珊瑚刀碎片,向着石松扔过去。
石松眼前又是一阵混乱,珊瑚刀那断裂的刀身仿佛也被君焱的赤色染红,在他的视线里,一遍一遍变成残破的珊瑚,七窍流血的石珊瑚,他的小妹被人腰斩,咳着鲜血,断断续续道:“啊……哥哥,好疼啊……”
石松肝胆俱裂,他大吼一声,冲上去想要接住断刀,可他忘记了自己的右臂已断。刀的残片从他身侧飞过,在红衣女子的讶异中,断成两片的珊瑚刀割裂了他的腰腹,落在地面上。
韩令在珊瑚刀断裂时,一惊几步冲到郑语身边,想要说什么,却支撑不住,倒在她腿上。郑语安抚地按着他的肩膀,眼睛却一直盯着红衣女子,玻璃眼珠几乎要从大睁的眼眶中掉出来。
此时,见石松状态不对,韩令转身又凝了一团烛影摇红的内力,一手护着郑语,一手戒备着石松的攻击。他正提防着,却被红衣女子一把从郑语身上扯开。
只见红衣女子上前一步,抱拳道:“误会。郑某不知侠士手臂有疾,实在抱歉——”
她话音未落,石松已经拾起地上掉落的珊瑚刀断刀,凝聚内力于残破的刀身之上,大吼着向着她直劈而来。
郑语大喊一句“小心!”她在女子方才自我介绍时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此时最是心急如焚。郑谳听见她的喊声,笑着点了点头,脚步飞快向石松迎了几步,左手握住重剑拍出,在石松面前的路上登时腾起几丈高的火焰。
石松见此,纵然心中杀意不减,身体却下意识地停止前进,刀身内力旋而护住周身,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君焱剑前些日子出世,他亦有所感,只是不知,眼前的女子与君焱竟如此契合。重有千钧的大剑,握在她手中,却似没有重量。
“这位侠士,你若是想出气,我可以不还手。”郑谳说着,将君焱立在一旁,面色便冷下来,“但你看得出来吧?小雨和这位白面小生都没什么反抗之力。以强欺弱,还是欺负到我妹妹头上,那我就一定要管了。”
石松多少恢复了些神智,手中的珊瑚刀被火焰烤的发烫,他低下头,看见那断裂的刀身,眼泪忍不住落在刀柄上,却迅速被火蒸发。
“你的妹妹重要,便要残害我的珊瑚吗?”
郑谳愣了一下,眉头一皱,方才看出石松的状态似是有些不对。她忖度着走了几步,就听到郑语小声道:“他神智不清,务必当心。”
郑谳听罢,点了点头。
“侠士,我未曾伤害你的‘珊瑚’。你手中的刀,我亦可以帮你修复,但你要保证,不能对小雨下手。”
她警惕着,石松也紧张地观察着她。方才她自称“郑某”,他与韩令的打斗中,韩令也称呼那个坐在轮椅的女子为“郑语”。北地郑姓本就少见,二人功体又皆是纯粹的烈火,让石松一瞬间怀疑,她们皆是镇南郑氏余孽。
但是不对。他这些年一直关注着武林动向,镇南郑氏的确有一个人逃出了火场,根据情报,那是个女人,但应当根骨受损,几乎没有内力傍身才对。江湖上对那个人的诛杀令年年更新,悬赏金额一年比一年高,高得令人瞠目结舌。可这些年来,都无人找到过那位“孤凰”。
倘若活下来的人有两个,那金额却又让人觉得太低了。
镇南之火,独则弱,合则强。黑夜中的一点火星或许会很快熄灭,可两团火星却能够迅速结合,爆发出无穷无尽的热量,以燎原之势烧尽一切,一发不可收拾。
眼前的两个女人,内力都不算弱。石松摇摇头,遏制自己胡思乱想,提刀回道:“我无心牵扯他人,请女侠也不要插手。我只要韩令解释清楚他的所作所为!”
他说着,举刀又要劈,郑谳的脚步却极快,几乎瞬间移到石松面前,按住了他。
火克木,石松的状态又欠佳,几乎被郑谳死死压制住。他的手被郑谳钳住,只感觉到一阵滚烫的热度,想要挣脱,却听到郑谳颤声问道:“你方才……你方才叫他什么?韩令?”
“那你是谁?莫非,你就是石松?”
石松不明白她忽然问这一遭的目的是什么,皱眉道:“我的确是,女侠听说过我?”
郑谳的手一颤,周身的火焰也抖动起来。她松开石松的手,看了一眼站在郑语身边的韩令——他正无声无息地运用着烛影摇红,看上去仍旧伤痕累累、不堪一击,却已经不动声色地凝聚了相当一部分内力。此刻,他正窥视着火中的郑谳与石松,清俊的面庞上看不出什么心思,手指间的蓝光却昭告了他的蓄势待发。
这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当真是徐竹琛和她说过的好友“韩令”和“石松”吗?
她观察着:石松的心智不稳,内力虽有盈余,但已经失了兵器,又心思纯直,简直不似江湖人。反观那边的韩令,即使李凤龙和她说过,这是名震天下的恶人,他刚刚利用郑语吸引火力的手段,和如今等待机会的样子,令她也不由得提防起来。
郑谳心中一紧,忍不住想起徐竹琛和她讲的那些故事。
“有一次,我不小心把石伯伯的瓮砸了,正愁着呢,是韩令和我一起想办法,把石松引到那个瓮旁边,又故意放了只鸡过去。阿楝你知道吗,石松他从小就怕鸡,看见那种最小的小鸡仔都会害怕。”徐竹琛的红眼睛亮晶晶的,弯弯的睫毛像细雪,“那只老母鸡果然不负众望,它才‘咯咯’叫了一声,石松就吓得往后一跌,正好跌在瓮上,被我牵过去的石伯伯看到了,噗哈哈哈……虽然其实我爹爹已经看到了全程,嗯哼……之后,我们三个都挨揍了。”
她看了石松一眼,便知道,即使韩令此时看上去毫无胜算,石松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我是竹琛的朋友。”郑谳简短地说完,拾起珊瑚刀的残片,仅仅一触,便将断裂的珊瑚刀焊在一起。
“石松,”她凑得极近,热浪滚滚,石松简直想要躲开,“我也是徐竹琛的朋友,我不会伤害你。倘若你愿意相信我,竹琛希望你现在离开这里。”
珊瑚刀合并在一起,石松的眼神清明了些,问道:“竹琛?她在哪里,她还好吗?为什么竹琛会让我离开?”
郑谳有些想笑。她叹了口气:“她很好,石松,只是暂时不能与你们一同行动。至于为什么要你离开,因为她告诉过我,你对她很重要,要我一定要保护你的安全。”
“竹琛说——”她看着石松清澈的眼睛,放轻了声音,“——她在等你,等你成为武林盟主,就去找你。”却说韩令看到石松的珊瑚刀向着郑语飞来,二人心中都是一惊。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夹杂着烟气的火焰与热风,自远处的枫叶林中飞来,卷着鲜红的枫叶与漆黑的尘烟,不由分说地落在郑语面前,正劈断了珊瑚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