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残念（1 / 2）

他出生了。

村里的人都叫他，小怪物，妖怪，妖孽，杂种。

他以为，小怪物就是自己的名字。

他很高兴，自己有很多名字，而别人只有一个，

直到有一天阿爸给他披上遮掩身形的披风走在路边，依旧会有路过的行人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甚至朝他吐口水，

伴随着一次次的咒骂，他发现那些名字都是一些不好的字眼。

他很生气，但是他不能发火，如果他发火，那么阿爸就会生气，阿妈就会伤心。

他有个活泼可爱的妹妹，可是阿爸阿妈经常不让阿妹和他一起玩耍，

因为他的手上骨结处长着狼的利爪，每次情绪激动就会从骨结缝隙处伸出，有几次都误伤了自己。

阿爸对自己很严厉，说的话也很少，但是偶尔会在自己的餐盘里偷偷加一点肉，这一点阿妈和阿妹都不知道。

阿妹对自己很好奇，因为我和她长得不太一样，很不一样。

阿妈，从来不喊我小怪物，只是喊我，喂，过来，嘿，你在干嘛，

可是她从来不肯看着我讲话，眼神中总是充满着复杂的神情，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那种神情叫做痛苦。

只有一次，她叫出了我的名字，那是阿妈病倒在床头的时候，奄奄一息，

她把阿爸，阿妹还有我一起叫到了床边，那是她第一次喊我的名字，也是最后一次。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阿妈，

阿爸跟我和小妹说，阿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很久才能回来，

后来，我知道，

她死了。

埋在了一片桃花盛开的地方。

阿爸说过，阿妈喜欢桃花，当初他们一起私定终身的地方就在一片桃花树下。

后来，每次看到桃花，我和阿妹就会想起阿妈。

阿妈走了，这个家只剩下我和阿爸还有小妹，

对了，还有韩婆婆。

听说，韩婆婆以前是住在村子里的，但自从我出生之后，韩婆婆就搬出了村子，

有人说韩婆婆是被赶出村子的，

那些人还说，迟早也要把我赶出村子，

如果我不肯，就放火烧我，烧掉我的皮毛，烧掉我的血肉，烧掉我的灵魂，让我灰飞烟灭。

那时，我还很小，我不懂什么叫仇恨。

我只是从他们的语言中，他们的眼神中，他们的唾骂中，看到了一丝极端的愤怒，

后来，我知道了，那就是仇恨。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

甚至想烧死我的那些人之中，很多我都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那么仇恨是怎么产生的呢，我还很小，我不懂。

有时候，阿爸上山打猎，家里只有我和阿妹两个人，

韩婆婆就会来看我和阿妹，她每次过来都会带一些新鲜采摘的水果和馅饼，是肉馅的馅饼，很香，我和阿妹吃的很开心，

我递给韩婆婆一个馅饼，韩婆婆不要，

韩婆婆说看着我们吃，也很开心。

我不懂，

我问婆婆，为什么你没有吃肉饼也那么开心？

她说，有时候给予比获得更让人感到心灵的愉悦和满足，是另一种快乐。

可惜，我还是不懂，

我追问，什么是心灵？

韩婆婆说，心灵就是心与灵魂。

我失落地问她，那我有吗？

因为我和别人不太一样，别人有的东西，我很可能没有，这是我很早就发现的事情。

韩婆婆用手指了指我的胸膛，你的心就在这里，而你的灵魂要由你自己去塑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