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个门派就俩人儿(2 / 2)
银杏长老似乎在追忆逝去的神木道长,语气中有极深的悲痛。
“听雷和我乃是忘年之交,他为人光明磊落,不为外物所羁,实在是世间难得的人物。他远赴辽东之后,也常与我书信往来,这些信函我都有妥善收藏”
说罢,银杏长老手指轻弹,虚空之中浮现出一本厚厚的书册,每一页都是蒲扇大的一片银杏树叶。
他翻了几下,从中找出了一页,然后轻轻一挥,这一片银杏树叶从书中飘然而出,变的丈许方圆,如同投影一样浮现在众人面前。上面是神木道长写给银杏长老的一封信。
只见上面写着
“公孙吾兄如唔,一别数月,兄长可否安好?。
“……白山黑水,多有千年古木;关外广阔,正是男儿施展之地;我最近认识了很多本地木族的朋友,都是性格豪爽的好汉子,几时兄长到这里来做客,我来引荐你们认识,你若是见了这许多高大爽直的同族,想必心中也会快活……。
……如此大好河山,却多被异族修士占据,平日里对木族任意驱使砍伐,吸尽膏脂。本地木族不擅争斗,受其荼毒久矣……
……弟自束发修行以来,视木族为师友,当不能坐视。兄见信之日,弟当已仗剑前驱,为辽东木族求公道,为父母之邦驱外敌。兄知弟之手段,自不必担心……
银杏长老收起这一封信,又打开了另一封
“兄长如唔,近来可好?
……弟近日血战连场、剑不归匣。幸赖辽东木族扶持,已连克强敌。虽修道之人不以杀戮为能事,但逢豺狼行禽兽事,不斩何为。林海雪原之中多有负隅之辈、万木惊春剑下再无堪战之敌,快也何如
……残敌猬集,行血祭之事,布邪秽之阵。于日前下战书与我以求决战,自称天照大神驾下是多了个下嘛?袭神官云云。魍魉手段,或有可观;夜郎之态,不值一笑。弟当一鼓作气、犁庭扫穴……
……若事有不济,还请兄长转告我诸位师长,就说沈听雷战死辽东,不曾弱了白云观的名头,身后残敌,请诸位同门费心……
读到此处,屋中诸人已经是肃然起敬,见信如人,这位神木道长当真不愧是一代英杰。
银杏长老傲然说道“我那听雷兄弟虽只一人,但是有我东北木族源源不断的提供元气补充。再加上他道法惊人,万木惊春剑法无双无对。他苦战一昼夜,负伤十一处,将敌人击杀大半,残敌为之胆落。纷纷在他面前跪倒请降,立下心魔之誓终生不入神州,他这才收剑归匣。”
方弃直听得悠然神往,再看半夏,她不知何时已经和木族的一帮元老混的稔熟。
半夏这边喊声爷爷,那边叫声奶奶。老头老太太都喜欢这样机灵可爱的女孩子,于是这个抓给她几把板栗,那个塞给她一把红枣。这会正抱着个大茶缸子,一边看信听故事,一边嘴里各路干鲜果品吃得开心。
银杏长老又打开了第三封信,说道“那场大战之后又过了十三年,我收到了这封信”
“公孙兄如唔,
……弟近来研习功法、颇有心得,心中甚是欢喜……
……弟近年来养育了一个孤儿,这孩子天资聪慧还在我之上,且心地纯良……
……我当传之以道统,托之以衣钵……
兄长知我神木门道统有继,当亦欣慰……”
方弃问道“这孤儿就是神木道长的那个徒弟么”
银杏长老点点头,也不多说,只见他手指微颤,犹豫了一下才打开了第四封信,
“公孙我兄,大劫已至、万物成灰,谁料万里林海、一夕焚尽……
……弟号称木门之术万法皆通,但事到临头竟无一术可消今日之灾……
……忍看昨日把臂痛饮之老友,化为今日烈焰焚后之灰烬,锥心痛恨、肺腑皆伤……
……灾后景观尽毁、元气荡然。然弟居此受万木滋养二十余年,终不能对之而泣,悔恨终年,当以此身思有为……
……徒儿近日与我颇有争执,这孩子的性格有些偏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足够时间……”
木族元老之中忽然有人颤声道“是那场大火?那场兴安岭的大火?
银杏长老默然点头,又打开了第五封信,信上字迹散乱,似乎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兄长,我近日神魂不宁,当是大限将至。身前身后、思之淡然。我修道不为长生,仗剑只求行侠,一生快意,再无他求……
……徒儿为恶,被我打了一掌,不知远遁何处,十多年师徒恩义,一朝销尽,为之叹息。
……我死之后,神木门恐难再续,如此也罢,这世间又几曾有过百代不断的传承,千年不毁的门墙
……我那徒儿虽误入歧途,但本心不坏。这孩子涉世不深,我死后无人照应,恐怕会吃尽苦头,若兄长见了我那徒儿,还请看在我的面上多加照拂
……古语太上忘情、其下任情,我沈听雷终不能忘情人间以求仙途,但任情一生又何等尽兴,此生足矣。
银杏长老惨然道
“这是我那听雷兄弟的绝笔啦,我身系京师气机,不可轻离京城,等我抽身赶到辽东的时候,听雷已经逝去多时了,他停尸草庐,身边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