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惹不起的花木妖,散不了的高端局(2 / 2)
真论起pUA,方弃有信心和领导见招拆招打上一天,但最终还是选择在领导面前败退,赶紧去解决招人的问题。
“老张那边时候应该差不多了。”方弃一边往驿站走,一边盘算着他的招人计划。
老张原本十年前就该死了,但他早年间对国家有功,得了十年奖励性阳寿,眼下这老头正在安内医院的病房里头倒气儿呢。
在方弃看来,早死早参加工作多好,从医院出来前,求才若渴的方弃差点没把老英雄呼吸机给拔了。
“半夏那边是真麻烦。”想起那个还在实习期的女孩,方弃就是一阵头疼。
本来她入职就不情不愿的,自己也没打算强留,谁料帮她做定向投胎又搞砸了。天地良心啊,自己可真的没有动手脚,但眼下这事情有点解释不清楚,恐怕还得买点东西哄一哄。
而在这一天的晚些时候,安内医院的病房内,方弃惦记的那个老张正处于焦躁之中。其实与其说他焦躁,倒不如说他有些恐惧。
连老张自己都感到奇怪,恐惧这种情绪,自从七十年前砥平里那些个干得嗓子都能烧起来的日夜之后,就从来没有在他的身上出现过。
战场上缺粮少弹还不是最困难的,密集火力封锁之下的断水却要了好多战友的命。
带他的老兵是他老乡,对他一向特别照顾,到最后连浓茶一样的尿都尿不出一滴来了,手掌脚掌上全是干裂。
“好想吃口家乡的马蹄”这是老兵在他怀里咽气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好多战友冒着封锁去取水,其中又有很多没能回来。
老张也去取过水,他身上挂着三十多个水壶,匍匐着走完了那一条漫长的路。他不认识路,但不用担心迷路,因为一路上都有背着水壶的战友尸体给他指路。
那天晚上,他终于取到了水,腿上中了一块弹片,爬回阵地上时他放声大哭。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三十多个水壶被打漏了一半。
在那之前,老张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渴成什么样?从那以后,除了渴,他什么都不怕。
而今天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头。早上发现陪护他的大儿子两口子都没在,他心里还有点不痛快,心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也还罢了,老子这才心脏病住院几天,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耐不住了。
可是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发药和送餐的时间也过去了,还是没有人推门进来。
病房外,往日小孩子的哭闹声、父母的哄劝声、医护人员匆忙的脚步声和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如今全都不见,仿佛这个房间和这个老头已经被遗忘在了世界的最偏僻的角落。
这种安静让他再次想起静默的战场,那是激战即将打响时特有的宁静,一种直刺到骨子里的冷仿佛包裹住了他。他终于忍耐不住,决定起身去看一看。
下床的那一刹那他有一点恍惚,卧床一个星期,自己的两条腿居然没有变的乏力,站在地上居然也没有头晕。
“看样子自己的身体是有明显的好转啊”老张心想,“这个大医院的水平确实不一样”趿拉上两只拖鞋,他推开了自己病房的门。
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房间外面与房间里一样的安静,那种寒冷的感觉更清晰了。老张扶着墙慢慢的向护士站的方向走去,住院的时候他曾经从那里被人推着走过,他知道护士站就在走廊尽头左拐的地方。
墙角渐渐得近了,老张好像已经听到了年轻的护士们在低声谈笑的声音。
然而护士站空无一人;护士办公室门锁着;医生办公室门也锁着;配药室的门依旧锁着;就连其他病房的门,一样也是锁着的。
老张真心有点慌了。他加快脚步想推开护士办公室的门,门锁着,推上去纹丝不动。
医生办公室的门,打不开。配药室的门,打不开。连其他病房的门,一样也是打不开。他想回自己的病房,可发现居然连自己的病房门都打不开了。
走廊两边的房门好像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独眼,冷冷的看着这个惊慌失措、踉踉跄跄的老人。
“别慌”老张对自己说,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清楚地记得刚入伍的时候,班长一边用力拍他,一边盯着他的眼睛说“张大个儿你听清楚,上了战场最要紧的是别慌,你越慌死得就越快”。班长的手劲儿真大啊,那句话被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拍进了心里。
可是现在老张发现好像有点管不住自己个儿了。他觉得下半身发紧,一股子强烈的尿意在酝酿。
“瓜老汉”靠在门上的老张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找不到人怕啥呢?门被撞上了也没啥大不了的嘛。楼上没人咱就下楼找去呗。
力气又回到了老张身上,他迈开步子沿着走廊向前走去。转过那个墙角,又一次来到护士站,依旧是空无一人。在被推到这里来的时候,老张依稀记得看到过电梯和楼梯路口似乎都在护士站对面,然而现在这里只有一堵墙。
“或许是记错了”老张想“这还真是人老屁股松,干啥啥不中啊”
老张继续往前走,转过下一墙角,出口也不在这边,走廊的两边只有门对门的两溜病房。然后是第三个墙角……..,依然没有出口。等转过第四个墙角,没走几步,老张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病房的门口。
这是一个回形的楼,这个楼没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