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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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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卫国被判五年徒刑。在监狱中,马卫国为了早日出去见杨朵朵,完成他们去听beyond呐喊的约定而苦练吉他积极改造。但命运偏偏捉弄他,beyond主唱黄家驹的意外死亡让他和杨朵朵的约定化为泡影。马卫国在绝望中将向自己挑衅的狱霸达成重伤,被加刑四年。此时,铁头终于追到了他喜欢的女同学李芳;四化则在大学毕业后追随***南巡的步伐闯荡商海,功成名就。香港回归那年,四化和铁头接马卫国出狱,重温昔日的友情。看过破败的学校和工厂,在变成傻子的沙威面前真诚地说了一声“对不起”,马卫国决定到北京闯出一片天地来,他没有求助在北京的四化,而是干上了艰苦的推销,拿着微薄的收入,承受超负荷的艰辛。

马卫国的故意伤害案宣判了,有期徒刑五年。

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在监狱探访室内,已经怀孕的马红梅和铁头一起来探访马卫国。马红梅隔着铁栏杆坐在马卫国的对面,结了婚的她打扮世俗了许多,看起来就像一个乡下来的村姑,当年的时髦、当年的青春烂漫在她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隆起的肚子表明她怀孕已经有几个月了。马卫国有些心疼地看着苦命的马红梅,丢掉铁饭碗,从城里回到乡下,守着一个傻子过日子,他不知道马红梅是如何承受这种生活的巨大落差,如果熬过那些无眠的夜晚而变得随遇而安、听天由命。他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该为她感到高兴还是悲哀。但马红梅自己似乎习以为常,坦然地接受了命运的转折。让马卫国感到欣慰的是,马红梅的那双眸子还像从前那样清亮。铁头在马红梅的身后远远地站着,神情复杂地看着马卫国。马卫国冲他笑了笑,铁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起来很难受、很吃力。

马红梅说:“我和监狱的领导说了,他们同意你在监狱里弹吉他,说希望你像迟志强那样,也能写出令人深省的歌谣供人传唱。”说完,把吉他和乐谱交给旁边的狱警,狱警仔细看了看才交给马卫国,马卫国抚摸着琴弦,弹出几个单调的音符。

马卫国摸了摸自己剪短的寸头,打趣说:“姐,你不是齐豫,我更不是齐秦!”他的调侃有些不合时宜,马红梅情感的闸门瞬间打开,忍不住哭了,用手使劲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眼泪涌出,顺着脸庞流到手上。

马红梅哽咽地说:“爸妈都很好,但是爸他不愿意来看你,他说……”

马卫国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说:“姐,我知道,别说了,我都承担。”马红梅张着嘴,怔怔地看着马卫国。她察觉马卫国变了,变得更冷静、更果决,或者说更成熟、更坚强。望着有些陌生的弟弟,马红梅渐渐平静下来。她一直很担心感情用事的马卫国在监狱里熬不住,出什么乱子,但现在看来这种担心不必要了。马卫国正在这个特殊的、与世隔绝的环境里成长着成熟着,改造着自己。

铁头见马卫国姐弟话说的差不多了,慢慢地踱过来,看着马卫国嘴巴蠕动了几次,又不知道说什么。似乎有很多话该说,关于杨朵朵关于沙威关于四化关于他自己甚至关于葛洲坝,但马卫国没有问,他不知道从何说起,该不该说。

马卫国笑着说:“中专生活还丰富吧?”铁头意外地看着马卫国,这句有些客套的话让他觉得不习惯不自在,那种敞开心扉、海阔天空,彼此之间没有秘密没有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亲热就怎么亲热的日子似乎成为了过去。

铁头难过地隐忍着说:“挺好的,四化写信说今年不回了,离家太远不方便。”

马卫国依然平静地点点头,让铁头失去了继续说话的欲望。他们各自的生活、哥们之间的友谊、过去的恩恩怨怨似乎都翻过了一页。

回到牢房,马卫国坐在自己的铺位上,抚摸着那把吉他。忽然,马卫国发现吉他上有几行浅浅的、不知用什么工具刻下的字,不仔细看的话不容易发现。他把吉他举到面前,仔细辨认着:

卫国,对不起!

早年有个算命先生说我命犯孤星,

我从不相信,但你和沙威的遭遇让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我觉得我没有资格等你,虽然我愿意!

早日出来,记得我们的约定,

我不想内疚一辈子!

朵朵。

那是杨朵朵给他的留言。有道希望的光照进了马卫国一潭死水般的心房,杨朵朵记得他们的约定,记得他马卫国,愿意在外面的世界里等着他,偿还对他感情上的亏欠。马卫国就像一个在无边的、寒冷的黑夜中迷失方向的行人。在他漫无目的地摸索,甚至就要坐下来等死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远方黑暗中若隐若现的一处微光。就是那若有若无的光亮,再次鼓起他继续跋涉的勇气。感到温暖感到希望的马卫国觉得自己的生机在恢复在增长,体内重新涌动着蓬勃的力量,让他蠢蠢欲动兴奋不已,甚至想敞开胸怀放开喉咙大喊一声,让全世界都知道身陷囹圄的他有多么幸福。为了杨朵朵,为了他心中的“维纳斯”,所有的代价都是值得付出的。

上天似乎也感应到马卫国的心声,不失时机地洒下飘逸的雪花。马卫国出神地幸福地望着洁白晶莹的雪,就像望着白雪公主般圣洁的杨朵朵,他有种错觉,这雪是不知身在何方的杨朵朵施展的魔法,向他传递着自己的心意,让两个处于不同世界的人有机会亲近。马卫国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到窗外,感受冬天的第一场雪,感受雪花融化在掌心的丝丝凉意。幸福像花儿一样绽放。

意犹未尽的马卫国纵身跳到窗前的桌子上,用勺子把在窗户周边用力地刻画着,勺子与墙壁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马卫国想刻出一台电视机,而牢房的窗户就是电视机的荧屏,他想躺在床上,像看电视一样看着窗外一年四季、昼夜轮换的景致。

靠着窗户床位是属于这间牢房的老大的,这是一个犯有盗窃、抢劫、故意伤害多种罪行的惯犯,被判刑十年。他本来正在眯着眼睛养神,被马卫国的举动惊扰了。马卫国反常的举止让他感到奇怪,一直不做声地看着马卫国究竟想干什么。这个驯服的、不爱吭声的娃崽子今天好像不大对劲。所以,一贯飞扬跋扈的牢头按捺着心中的不悦,静静地观察马卫国。直到马卫国跳到桌子上,在窗户周围莫名其妙地兴奋地刻着什么,牢头才忍不住了,叱问道:“你这个娃娃,弄啥咧?”

马卫国就像没有听见一样,没理睬他,继续自己别出心裁的创作。牢头愤怒了,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冒犯,他一把撩开盖在身上的棉衣,跳到了脚地上,伸手去拉马卫国。马卫国用力一甩,巨大的力量把牢头冲得一个趔趄,被其他犯人扶住了。牢头像是被激怒的野兽,脸因为愤怒而扭曲,阴森的眼神刺向马卫国的后背,马卫国依然没有知觉,刻完了电视机的天线,心满意足地蹲在桌子上看着自己制造的电视。

牢头无声地一挥手,几个犯人扑上去,将马卫国拖到了地上,拳打脚踢。马卫国既不反抗,也不叫喊,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窗户,任凭拳脚落在他的身上,毫无知觉。马卫国的麻木愈发激怒了那些犯人,让他们压抑着的兽性和暴戾爆发了出来,更加疯狂地殴打马卫国。鲜血从马卫国的嘴角流出来,可他的笑容依旧那么灿烂。

冷眼旁观的牢头表情渐渐变得有些复杂,他身上那股令人恐惧的嚣张气势在渐渐弱化。这个奇怪的年轻人竟然让他感到一丝恐惧,一股寒意在心底蔓延开来,这是不管面对再凶残再强壮的犯人都不曾有过的。牢头走上前,推开其他犯人,弯腰将马卫国从地上拖了起来,面对面的时候,马卫国还在笑……

马卫国在狱中坚持锻炼身体,疯狂地练习吉他,表现积极,承包了监狱的黑板报,还开设了监狱课堂,如果说beyond是他的梦想,那么坐过牢、出狱后大红大紫的歌星迟自强现在就是他的榜样。马卫国不再唱《再见理想》,这首歌对他来说太沉重了,承载了太多美好的痛苦的记忆,他将这首歌深深埋在了心底。也许这辈子都不会重拾它的旋律,也许只有见到杨朵朵的时候,他才会放下心头的重担,重新唱响《再见理想》。他愿意满足杨朵朵的一切要求。

马卫国学会了beyond的一首新歌——《光辉岁月》:

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

在他生命里仿佛带点唏嘘,

黑色剪给他的意义,

是一生奉献肤色斗争中,

年月把拥有变做失去,

疲倦的双眼带着期望,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

迎接光辉岁月,

风雨中抱紧自由,

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

自信可改变未来,

问谁又能做到。

他一遍又一遍地弹唱着《光辉岁月》,时常泪流满面。其他犯人用嘲笑的厌恶的眼神看着另类的马卫国,就像不求上进的学生看着一个积极表现、成天跟在老师屁股后面转的班干部。不管在怎样的环境里,人性的表现都是一致的。马卫国因为自己的表现遭到其他犯人的讽刺、排斥、挑衅,他不止一次被其他犯人堵在厕所里、关在牢房里殴打。伤痕累累的马卫国蜷缩在墙角委屈地哭着,但他的念头从来不曾动摇过,他要好好表现,要顺利地离开这个地方,去见在大墙外等待他的杨朵朵。虽然杨朵朵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他,但马卫国相信,这其中一定有特殊的原因,杨朵朵不会背弃他们的约定,不会忘记他另寻新欢。他甚至认为,杨朵朵之所以不来看他正是为他考虑,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刺激马卫国,让他心乱如麻,欲速则不达。这些一厢情愿的推测在马卫国来那么真实可信、不容置疑。

马红梅定期来探望马卫国,儿子毛毛出生了长大了,也跟着母亲一起来看自己的舅舅。马卫国疼爱地望着才四岁的毛毛,毛毛怯怯地躲在母亲的身后,用陌生的眼神看着马卫国。

“眼睛像你!”马卫国笑着对马红梅说。

马红梅拉过毛毛,推到自己的身前,“平时调皮捣蛋,跟你小时候一个熊样,今天不知是怎么了?这么老实!”

马卫国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你不该带孩子来这种地方,把他吓坏了!”

马红梅摸着毛毛的头,“我得让娃知道,他有个舅舅,是他最亲的人!”马卫国感激地看着姐姐,无言。

时间一长,马卫国对音乐的这份执着对走出高墙重获自由的渴望终于感染了打动了一部分犯人。这些因为种种不得以的原因而深陷囹圄的人良知未泯,在他们内心深处还有光明还未被黑暗笼罩。本已对人生绝望不再期盼什么的他们在马卫国身上重新感受到了希望,让他们觉得生活还没有终结未来还有可能。这些人自然地向马卫国靠拢,听他唱歌跟他交谈,到马卫国的监狱课堂上去捧场。狱警们看到马卫国带动了这么多犯人积极改造,自然非常高兴;但也有人不高兴,那就是牢头,他觉得马卫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分享了他的权威和地盘,因此对马卫国充满了敌意,想方设法地与马卫国为难。只是有监狱管理方和一部分犯人的支持,他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牢房内,马卫国弹起了吉他,几个犯人围在他的身边,出神地听着,周围一片静谧。吉他的旋律飘到走廊上,院子里,在外面放风的犯人也被优美的旋律所感染,停下脚步停止闲聊,侧耳倾听。音乐可以净化人的灵魂,不管是内心再阴暗外表再粗俗性格多暴戾精神世界多荒凉的人,一旦与音乐发生心理上的共鸣,就像是干旱贫瘠的土地上淋了一场春雨,希望的嫩苗会悄然地生长。

牢头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喽啰。他不怀好意地看了马卫国一眼,就躺回自己的床位上。马卫国没有理睬他,继续弹着吉他。一个喽啰狐假虎威地吆喝着:“别弹了,没看老大在睡觉吗!”

马卫国就当他放了一个屁,手指拨弄着琴弦,我行我素。喽啰因为被人漠视暴怒起来,看了一眼牢头,牢头眯着眼睛假寐,默认了自己手下的挑衅行为。那名喽啰当即抄起暖水瓶,冲到了马卫国面前。马卫国似乎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镇定自若地坐在床位上,头都没抬一下。倒是围在他身边的几个犯人见有人找茬,纷纷站起来,盯着牢头的手下。只要他敢把暖水瓶拍向马卫国,马上就会有人将他踹翻在地,一顿暴打。挑衅的犯人被马卫国的有恃无恐的强大气势和牢友拳头的威慑震住了,僵在原地进退两难,提在手里的暖水瓶不知道该举起来还是放下。

一直眯着眼睛的牢头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洞若观火,他只是想让自己的手下出面试探一下,看马卫国的实力究竟有多强。眼前的局势让他多少有些意外,没想到马卫国已经赢得了一批犯人的拥戴,愿意为他出头,公然和自己的手下对抗。马卫国现在可以和他分庭抗礼了。他内心的仇恨爆炸式的增长,但头脑仍然非常冷静,在监狱里呆了这么多年,他早已明白了在这样的环境里凡事要进退有据能屈能伸的道理,如果贸然挑衅,吃亏的肯定是自己,不但压不住马卫国,反而会招致狱方的严厉制裁。现在马卫国是管教眼中的红人,不能轻举妄动。

“给我倒杯水!”牢头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给了自己手下一个台阶,以妥协的姿态平息了一触即发的群殴。他像一头捕猎的狼一样潜伏着等待着,寻找机会发出致命一击。

在马卫国服刑的时候,他的两个死党——铁头和四化正沿着各自的生活轨道前进着。铁头中专毕业后子承父业,在星光瓷厂上班,但是不久工厂进行股份制改革,没有关系没有背景的他第一批下岗。失业的铁头情绪低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何处。当初以为牢不可破的铁饭碗竟然在一夜之间就被人砸掉了,那种生活没有着落的感觉让他多年之后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为了生活,铁头在路边摆了一个早点弹,为上下班的人提供早点。这本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但出乎他的意料,生意非常红火,一个月下来,算一算进账,竟然是他三个月的工资,铁头大受鼓舞。虽然每天凌晨两点就要起来做早点,准备出摊,做的非常辛苦,但铁头干劲十足。他不因为自己摆街边摊而觉得羞愧,凭自己的努力挣钱过日子,问心无愧。由于国家对下岗工人的政策支持,管理部门没有找过他的麻烦,让铁头可以放手大干。

一天早上,铁头早早地摆好了摊,生起火来烙饼,虽然深秋的早上天气寒冷,但守着火炉,铁头觉得浑身暖和,心里也热乎乎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给我两饼,一碗胡辣汤!”

铁头嘴里答应着,用黄纸包了两张饼递给对方,抬头的瞬间,铁头愣住了。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几年没见的李芳。几年没见,李芳瘦了,胖乎乎的一张脸现在看上去很清秀,身材也苗条了很多。高中毕业后,李芳去外地上学,铁头从此就失去了她的音讯,再也没有联系。他以为两个人的生活轨道从此再也没有了交点,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意外相逢。李芳也很诧异,呆呆地望着铁头,这个当年自己不屑一顾的仰慕者追求者。心里一阵悸动,不知为什么,她想起了铁头当年的隔空一吻。李芳毕业后回到了家乡,现在在一家商店里做售货员。

从那天起,李芳每天都到铁头的早点摊上吃早饭,然后去上班。两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李芳结束了一天的营业,锁好店门,跟同事告别。她踏着朦胧的月光走在路上,天上繁星点点,夜空少有的晴朗,只有薄纱似的云团在流动。忽然,鲁芳察觉背后好像有人在跟踪她,心里一惊,马上想到可能遇到流氓了,悄悄地捏紧了自己的背包。跟踪她的人似乎很执着,一直隔着一段距离,在她背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李芳转过一个街角,后面的人紧赶几步跟了上来,刚绕过街角,李芳就从暗影里冲了出来,抡起手里的包朝他砸过来,一边砸一边喊叫着:“臭流氓!让你跟踪我!”跟踪她的人戴着大口罩,掩住了大半个面孔,看不清长相,只是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惊恐。被李芳打急了,他一把扯下口罩——“是我!铁头!”

李芳举着手里的包,愣住了,“是你啊!你干嘛跟踪我啊?”

铁头瞪着眼睛,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李芳吓唬他说:“再不说,我拉你去派出所!”

铁头急了,真的担心鲁芳误会他,把他交给警察,那可就糗大了!“我,我……我怕你一个人晚上走路不安全,所以每天这个时候暗地里送你回家。”

“每天?”李芳惊讶地说。

“嗯,从那天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两个多月了。”

李芳脸上的诧异转为感动,“那你为什么不明着送我,干嘛偷偷摸摸的?”

铁头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上学的时候你就不愿意搭理我,我怕你嫌我烦嘛!”

李芳的脸突然红了,低着头,有些害羞地说:“以后别偷偷摸摸了,送就光明正大地送,别跟见不得人似的!”

铁头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明白李芳话里的意味的时候,高兴得大叫了一声,掉头就跑,把李芳撂在那里。李芳想叫住他,可铁头一溜烟地跑的没了踪影,一边跑一边喊着:“明天我来接你下班!”

李芳生气的一跺脚,“你还没把我送到家呢!怎么就跑了?”

铁头和李芳终于走到了一起,很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因为两个人的年龄都不小了,家里早就张罗着相亲的事情。铁头的家里倒是一路绿灯,但李芳的父母对铁头是个下岗摆地摊的很不满意,一直不肯接纳铁头。铁头每次去看望他们,两位老人都是冷眼相待,礼物也死活不肯收。这道障碍让铁头和李芳都非常为难。

晚上,铁头挽着李芳轧马路,商量着怎么过李芳父母这一关。

“要不你重新找个工作。我父母是老脑筋,不放心干个体的,觉得没保障!”李芳试探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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