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愚人的独白（一）（2 / 2）
“贤者自以为无所不知，我等才明白那些愚行背后的道义。
战局，没有所谓的弃子。
因为对这盘棋局来说，「将杀」并非是终点。”
……
(温馨提示：具体细节可参考【番外篇：冬夜愚戏】，位置在五十六到五十七章之间。)
哀婉的悼亡歌在礼堂之中回响，空灵悦耳，却也悲入人心。
【少女】的嗓音总是那么的空灵，歌喉之中总是蕴藏着旷古的孤寂。如今，她已孤身一人。
而曾经可互相舔舐伤口的同类，已然于她身下的冰棺之中长眠……那是女皇大人的伟力，隔绝一切的纷扰，赐予逝者绝对的安眠。
那是怎样的孤独啊，跨越亘古直击灵魂。埋葬于冰棺之下的不止是一个平凡的生命，更是一个少女寂灭的灵魂。
那是怎样的遗憾啊，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便已经失去了资格，只留冰冷的躯壳她无法「祝福」。
那是怎样的悲壮啊，明明自身是那么的厌弃牺牲自己却成就了最大的牺牲……以一己之力、以一个凡人的牺牲，创造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奇迹。
多重复杂的情绪混合在歌声之中，为这肃穆的气氛平添了几分悲的色彩，大厅之中回荡着的挽歌，是【少女】炽热悲寂的情绪。
哥伦比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的情绪起伏了，那棺中之人是被她视作同类的存在，而如今对方已然逝去。
她没有同类了，连族群都已然不复存在的孤苦亡魂，如今连她可以同行的另一个亡魂都已经失去。
左汐啊……愿你安息。
……
地板上不时会响起「哒哒」的声音，像是某种硬物磕碰在地板的声响……那是手杖触碰地板时不可避免的声音。
一众执行官齐聚于此，而有那么一位外表显然和其他几位存在一些更为明显的差别。
精灵一般的耳朵和匹诺曹一样长长的鼻子，如果皮肤再染成河童的同款颜色，那这副模样便会变得广为人知起来。
噢……那只是在开玩笑而已，我们的市长大人，【公鸡】普契涅拉，在气质这一块已然还是相当的出众。
而即便是一向沉稳而喜怒不言于表的市长先生，此时此刻竟也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真实的情感……惋惜。
甚至带有一些不可思议。
时至今日，看见了中央那肃穆的冰棺，他才终于确信那个神奇且狡诈的家伙真的迎来了自己的终末。
自女皇大人发掘出那个人以来，至冬便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是民生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都在对方的发明之下令人喜悦的迅猛前行。
时至今日，至冬的正常运转可以说已经离不开这些形形色色的机械了。而前几日的大规模普遍机械故障现象引发的种种社会问题，更是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市长先生现在有些头疼，尽管机械的故障之后并未再频繁出现，但可以预见的是，如今已然失去了莫塔尔的至冬必然会面临各种各样类似的大小问题。
而哪怕撇开这些事情不管，莫塔尔的逝去依旧令人惋惜。
普契涅拉的一生之中见过不少的人，有卓越非凡也有平庸至极。他见证过不少明星从闪耀到陨落，也见识了许多朽木从坠落到腐朽。
而在这漫长的人生阅历之中，莫塔尔依旧可以称得上是「独一」的存在。
他是个凡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从身体的角度来考虑，莫塔尔完全无愧他执行官的代号。
说句不那么中听的，他这把老骨头吹口气说不定都能把没有任何防备的莫塔尔吹死。
但这样一个凡人取得的成就是令人瞠目结舌的——没有人会在阅读了莫塔尔的履历之后不冷汗直流，哪怕他是神明——这便是普契涅拉对这个天才最直观的评价。
而在除了技术之外的其他方面，莫塔尔依旧令人惊异……当了这么久的市长，能在政治手段上让他侧目的人并不多，能做到和他分庭抗礼的更是只有莫塔尔这么一个。
而今，天才终究是陨落了。这是至冬的损失，甚至是提瓦特的损失……天妒英才啊。
……
在普契涅拉的对面，一个戴着眼镜的黑发眯眯眼安静的摆弄着手里的一枚摩拉。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这位银行家心里不平静的表现……好吧，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能说得上「熟悉他」。
不巧的是，棺材里那位就能算一个。
同为至冬的富商巨贾，莫塔尔敛财的速度就连他都不得不有些眼红。
军火赚钱，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能力做军火的生意，更不是人人都可以把军火做到垄断。
莫塔尔做到了，而且是世界级的垄断。
时至今日，至冬淘汰了好几代的武器依旧会出口向纳塔或者是什么别的国家，而这经过至冬刻意筛选过的武器依旧能在整个提瓦特做到垄断的级别。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潘塔罗涅眼红的了，但莫塔尔那个吸血鬼还不满足于此……他在民用这一块依旧要分一杯羹。
军火方面，潘塔罗涅虽然眼红，但是知道自己没法插手。所以自然也就只能干眼红人家天上掉钱。
但民生方面的贸易已经触动了他的蛋糕，他不得不发起反击……才怪呢。
莫塔尔的到来并没有对他现有的贸易造成多大的冲击，他的入驻反而把原有的蛋糕做的更大了。
生产力的飞速发展对潘塔罗涅而言的好处枚不胜举，他一边心中感谢着莫塔尔带来的「大蛋糕」，一边着手想着尽可能的把这块蛋糕纳为己有。
然而他未能如愿，明明感觉没有太多的失利，各种谋划也都很顺利的在进行……可到了最后他才会发现自己的收益远低于预期，反倒是莫塔尔不止一次的坐享其成。
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次数多了傻子都能看得出有问题。
潘塔罗涅不是傻子，他意识到了莫塔尔手段妖孽的同时底牌深不可测，且「蛋糕」的扩大离不开他对生产力的贡献……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便换了一种方式对待这个新入驻的同僚。
既然作为敌人无比棘手，那不如就作为朋友携手共进。
而今莫塔尔的陨落，潘塔罗涅可以说是最为惋惜的那一个了。毕竟少赚一分摩拉就等于亏了一分摩拉，一想到之后每天都要亏钱，潘塔罗涅心都在滴血。
至于遗憾和感伤么……或许还是有一点点吧。勾心斗角这么些年，惺惺相惜说不上，欣赏还是有的。
潘塔罗涅将手中的那摩拉放在冰棺之上……一枚，不能再多了。
……
罗莎琳把那枚摩拉丢向角落，然后用冰冷的仿佛是在看尸体一样的表情凝视着潘塔罗涅。
见对方耸了耸肩，罗莎琳也不愿意继续计较。当她的目光回到那冰棺上之时，眼神中的冰冷融化，复杂而柔和的神情取而代之。
她亲眼看见利刃没入他的心脏，而自己毫无办法、无能为力。
只能徒劳的打击着那该死的岩元素护盾，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进半分。
她这一生都与遗憾为伍，五百年前她姗姗来迟，没能见到她心爱的鲁斯坦哪怕最后一面。
幸运的是，左汐替她弥补了这个遗憾。让她在梦境之中与鲁斯坦的灵魂过完了那本就该属于他们的，平凡的一生。
了却了遗憾，与过去做了告别。她于内心宣誓，此后的人生皆为女皇大人和左汐驱使……而后，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自己依旧无法有任何作为。
说到底，这和五百年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呢？五百年前自己错过了一切，这次虽然没有错过，可又改变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改变……她还是那个失去了一切的她，她还是那个除了无能狂怒之外什么也做不到的没出息的东西。
但是她不打算就此屈服……上一次有左汐替她弥补遗憾，给了她一个完美的经历。
这一次，她要自己弥补这个遗憾……不惜一切代价。
希望真能如传说中那样神奇吧，那赤王的遗产——归寂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