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赫苏（1 / 2）

赫苏至今还记得那个下午，鲜血在附着火焰的棘条的挥动下溅射于祭台的青色石砖上，血肉被撕裂的疼痛也在撕裂着他的意识，他倒在地上，如同一只年幼的野狗发出凄厉的哀鸣。

后背早已血肉模糊，右脸也被狠狠抽上一记，惊悚的伤口从脸颊一直到眼睛，只记得是一瞬间的事，右眼便眼前一黑，右脸的神经似乎被那记鞭子给抽断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睁着右眼。

很痛苦。

赫苏的嘶吼被他压在喉咙中，眼泪早已经流干，只有右眼眶还流出鲜血。

很痛苦。

但与那巨大的耻辱感所带来的痛苦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他抬头看向行刑者，那人背对太阳的身影是如此的高大，不管怎样努力抬起头，都不能看清那人的面容。

“我的侄孙，赫苏，不要忘记了今天的教训，不要忘记了你那懦弱的仁慈带来的后果。”

行刑者声音是如此的冷酷，哪怕是太阳高悬，赫苏依然从心底冒出刺骨的寒意，因为那个用冰冷目光注视着他的人——他的皇祖父，火烈国君王，百年战争的继承者，被世人恐惧与憎恨的恶魔，阿祖龙。

“你居然放走了一个御水师……难道你忘了我的侄子，你的父亲，洛苏，是被水善部落的御水师杀死了吗？”阿祖龙的声音虽然平静，但那冰冷的语气下充满了愤怒，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与他的眼神接触，生怕自己被迁怒。

在祭台之下，一群人注视着如同丧家之犬的赫苏，他们之中或是皇室成员，或是世袭权贵，或是军中将官，众人脸色各异。

有人脸上露出不忍，有人面露恼色，有人冷嘲热讽……

但于赫苏而言，那些人之中，只有一人让他印象深刻。

他的堂妹，阿祖拉，明明还是那么年幼的孩子，但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一种残忍的精神。

注意到赫苏的目光，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眨了眨，好像在说：你看吧，这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赫苏咧嘴一笑。

咎由自取。

阿祖拉，一个天生的坏种。

他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提防这个年幼的堂妹，竟然被这个好动多事又狡猾的女孩察觉出了蛛丝马迹，最终东窗事发。

“你的御火术呢？是不敢面对我吗？你这个懦夫！”

阿祖龙愤怒的训斥回荡在这个专门用于火神祭的祭场之中。

赫苏无力的抽动了一下。

在他放走那个给他北极洲的神灵之水的御水师后，愤怒的阿祖龙亲自对他发起了火神祭决斗，只有胜利才能被赦免罪过，于是赫苏便有了如此的下场，毫无还手之力的赫苏让阿祖龙越发愤怒，他唾弃赫苏的软弱无能。

但阿祖龙错了，赫苏并非是不敢对这个皇祖父使用御火术……

赫苏自嘲一笑。

是因为他失去了御火术。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御术日渐衰弱，最终彻底消失，而这种莫名的症状在他的御术消失后，开始侵蚀他的生命力。

对一个皇室中没有靠山的遗孤来说，失去了御火术，就是失去了自己最后的立身之本，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他迟早会溺死在这皇宫之中，而流逝的生命力也时刻在提醒着赫苏，如果放任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死亡会更早到来。

这时他接触到一个北极洲御水师俘虏，并得知了所谓的神灵之水。

赫苏试图从侧旁敲击询问出神灵之水能不能恢复他消失的御术。

但那个御水师太聪明了。

“我不知道，但神灵之水即使是刚死去的人也可以救回。

“你救我，我给你神灵之水。”

那个年轻的御水师露出轻蔑的笑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早已是阶下囚，她干裂的嘴唇嗡动，眼神中的光芒前所未有的跳动。

赫苏知道，她已经把他看穿了。

他会答应的，因为他是火烈国的世子。

他需要御火术。

于是他帮助御水师逃走，也得到了对方承诺的神灵之水，御水师并没有骗他……但神灵之水也无法恢复他的御术。

但不能说完全无效果。

至少他的生命力停止流逝了。

“祖父，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还手吗？”赫苏突然抬起头直视阿祖龙冰冷的目光，他突然释怀了，或许是感觉自己快要死去的缘故，一种无所畏惧的情感上升占据了心灵，他的声音孱弱而又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