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你想当太子吗?(三合一……(2 / 2)
面对着如此热情的弘昼,渐渐的,弘昌话也多了起来,低声道:“弘昼堂弟,你可真厉害啊!”
正咬着桂花枣糕的弘昼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厉害的?我觉得我今日很听话懂事啊,要是我在家里有这般听话懂事,阿玛肯定会很高兴的。”
啊?
弘昌惊呆了。
他狐疑看向弘历,只见弘历无可奈何点了点头。
他只觉得自己这位小堂弟怪有意思的,如今更是由衷道:“若是我能有你一半厉害就好了,不,有你十分之一厉害就够了。”
弘昼正色道:“弘昌堂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你越是好性子,有些人就越觉得你好欺负,你若下次再碰到像弘晟堂兄这样的人,你就狠狠反击,若是事情闹大了,皇玛法定会责怪先挑事的那个。”
“今日反正我是不怕的,倒是弘晟堂兄刚被立了世子,我还巴不得这事儿叫皇玛法知道了,说不准皇玛法一个不高悉尼港,就撸了他的世子之位,这下才好玩。”
这等事,他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开心极了。
***
乾清宫内。
四爷等人正坐在下首陪皇上说话。
皇上到底是年纪大了,多喝了几杯酒就有了些醉意,批了会奏折便将一众儿子们喊来问问话。
皇上先是过问老一与老大近况如何,继而说起弘皙亲事,又提了提今日被立为世子的弘晟亲事也可早早定下来。
提起弘晟,老三面上皆是笑意,忙将自己儿子夸了又夸:“……方才当众儿臣有件事未曾与皇阿玛提起,如今儿臣想了想,便想将这主意说出来请皇阿玛定夺。”
皇上对老三印象还不错,颔首道:“你但说无妨。”
老三脸上端着笑,不急不缓道:“方才儿臣与四弟家中的弘历闲聊几句,知道弘历年纪虽小,却已开始启蒙,不仅已认识五百余字,更是已会背《千字文》、《三字经》了,实在是天资聪颖。”
“儿臣虽不才,却从小在皇阿玛的教导下饱读诗书,想要在诚亲王府开设学堂,叫一众子侄们都前来进学,一来可以聚集名师,让每个侄儿都能师从名师,一来如今儿臣兄弟等人都已成家辟府,他们这些堂兄弟们偶尔才能见上一面,关系自不如儿臣们小时候亲厚。”
“若这些孩子们一同进学,一同念书,自会如同亲兄弟一般的。”
他这话可谓说到了皇上的心坎上了。
这几年,皇上亲眼看到自己儿子为了储君之位手足相残,心里十分难受,当即便点头答应:“你的学问很是不错,既然你有心,朕便允了。”
老三连声谢恩。
四爷等人哪里不知道他心里那点小九九,可当着皇上的面,只能装出一副兄弟和睦的样子。
老三要的就是这般效果,当即扭头看向四爷:“特别是你府中两个小儿,我看着十分喜欢,明年开春一并送到我们王府念书吧。”
四爷向来不喜欢掺和这等事儿,也不想叫自己儿子趟这趟浑水,不动声色拒绝了:“多谢三哥好意,只是弘历与弘昼年纪尚小,又性子顽劣,怕去了诚亲王府上扰的你们不得清净……”
“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老三脸上满是笑容,道:“小儿顽劣本是常事,等着念书知礼后就好了。”
“若我记得没错,你那两个小儿翻年就三岁多了,启蒙并不算早,想当年我们四岁开始进上书房念书,日日天不亮就起床,那时候觉得日子艰难,可如今回想起来却也觉得兄弟们在一起,也颇有乐趣。”
“四弟,你莫不是不相信我这个当哥哥的?”
四爷自连说不会。
老三便道:“不会就好,我今日一回去就命人将学堂收拾出来,明年就等着你府中两个小儿过来了。”
四爷笑了笑,“好。”
他知道老三打的是什么主意,一来是想叫皇上看看自己如何关爱兄弟与子侄,一来是想跟老八学一学,老八如今虽风头不比当初,可老九,老十,老十四等人都是有亲哥哥的人,却对老八死心塌地。
老三,这是想替儿子从小就培养出一批忠心耿耿的好兄弟吧?
不过四爷可是一点都不担心,他知道谁要是敢逼着弘昼学习,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可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他正想的出神时,只见老十阔步上前道:“皇阿玛,儿臣也有话要说。”
老十乃是故去温僖贵妃独子,温僖贵妃身份尊贵,进宫几年才得了老十这根独苗苗,自将这儿子护的极好,所以哪怕后来温僖贵妃去世,他仍是冲动莽撞的性子。
今日寿辰上,老十喝了不少酒,如今身上还带着些酒味儿。
皇上一看到老十就下意识皱了皱眉,可老十人都已经站了出来,他总不能叫人退回去,只道:“你说吧。”
老十正色道:“儿臣想求皇阿玛赦免八哥。”
皇上听到这话一点都不意外,这就是老十一向的做派。
他不知道老八到底给这几个孩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明明老十等人知道他最不喜听到这等话,这几个孩子却还是飞蛾扑火,前仆后继的。
老十瞧见皇上隐隐可见怒容,却不以为惧,更是道:“今日是太后娘娘寿辰,本该是阖家欢乐的日子,八哥却闭门不出,只派人送了寿礼进宫……”
他这一番话说的连四爷等人忍不住在心中直摇头,觉得这老十未免太蠢了些,要知道皇上虽对老八不喜,却并未降罪于老八,是老八聪颖,懂得韬光养晦,知道避一避风头,却架不住有老十这个猪队友啊。
皇上扬声打断老十的话:“朕听你话中的意思,是朕不准老八进宫参加寿宴的?”
“不是。”老十依旧梗着脖子道:“是皇阿玛您训斥了八哥,所以八哥不仅不敢进宫参加宴会,平日里连四处走动都不敢了……”
皇上被他气笑了,陡然扬声道:“那依你之意,是不是朕要亲自去老八府上与他赔个不是?”
这下,就算老十再蠢也察觉出皇上不高兴来,连忙跪地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皇阿玛息怒。”
一时间,众皇子都齐齐站了出来,跪地道:“皇阿玛息怒。”
皇上坐在上首,冷眼看着这些儿子们,良久只叹气一声:“罢了,你们下去吧,叫朕一个人静一静。”
这话一出,众人只能下去。
皇上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自老一被废后,皇上心里难受的就像堵了块石头似的,可偏偏剩下的儿子们是心思各异。
就像去年除夕宴,他赐给老八两个侍妾,的确心存试探群臣之意,但那些臣子也没叫他失望,他刚流露出看重老八的意思来,那些奏请立老八为太子的折子就像雪花似的飞往乾清宫。
被他敲打一番后,老八明面上的确是老实,可背地里与那些皇子们,臣子们却是来往更密,若不然,怎会有今日老十求情这一幕?
皇上老了。
他年幼登基,当了几十年的皇帝,若说一点不腻味那是假的,可他却是放心不下大清的江山,放心不下他的儿子们——如今为了一个储君之位,这些儿子们就争的你死我活,若最后那个胜利者坐上皇位,哪里会放过其余人?
一想到这,皇上心里就愈发难受,连魏珠都没带,想要一个人出去走走。
寿康宫方向依旧热闹非凡,皇上心里难受,并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皇上索性一个人朝御花园方向走去。
这几日天气骤冷,湖中结了厚厚一层冰,隔的老远,皇上就瞧见湖边停着三三两两的冰船。
他还记得在这些儿子年幼时也是极和睦的,到了冬日,每每有闲暇之时总会成群结队前来玩冰船,一晃几十年过去,却是再难回到当初。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却见着湖面上有一架孤零零的冰船拉的飞快。
他再仔细一看,这冰船里头坐着的似乎是个小孩?
弘昼坐在冰船里,整张脸被毡帽裹的严严实实,露出一张水汪汪的大眼睛来,却还不忘催促前面两个小太监道:“快点!再快点!”
前面两个小太监将冰船拉的飞快,很快,整个湖面上都荡漾着弘昼的笑声。
皇上走的近了,这才认出冰船上的人是弘昼,听到他这欢快的笑声,心里倒没方才那样憋闷。
皇上招招手,示意那两个拉船的小太监将冰船拉过来。
不明所以的弘昼见冰船调了头,做贼心虚的他心里是一个咯噔,还以为是四爷寻来了,定睛一看,原来是皇上。
当即他也顾不上什么,离岸边还些距离,却什么都顾不上,直接从冰船上蹦了下来,更是扬声道:“皇玛法!”
他一边朝皇上跑去,一边还冲皇上挥舞着他那短胖短胖的胳膊。
等着跑到皇上跟前,他更是一把将皇上抱住,奶声奶气道:“皇玛法,您怎么在这里?”
皇上搂住他道:“朕闲来无事,所以一个人出来走走。”
他见着弘昼脸玩的红扑扑的,问道:“倒是朕想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朕听说太后娘娘在水榭设了小宴,你怎么没在里头吃东西?”
弘昼不免有些心虚,低着头没说话。
皇上就这样看着他,道:“你与朕说实话,朕不怪你。”
弘昼这才抬起头,奶声奶气道:“因为我想跑出来玩冰船。”
说着,他就絮絮叨叨起来:“方才三哥带我坐了一会冰船,我还没玩够了,就想着再过来玩一玩,可我却不想和哥哥一起来,哥哥答应过额娘会好好盯着我,若是有他在,肯定不会叫我玩冰船的。”
“虽说我们王府也有冰船,只是王府的湖太小了,玩起来不尽兴。”
“特别是现在,别的哥哥们都去吃点心说话去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玩起来多有意思啊?”
皇上看着他,道:“那你倒是与朕说说,你是用的什么理由出来的?”
弘昼眼神有些闪躲,低声道:“我与哥哥说水榭里头好热,我出来吹吹风……”
“这便是你。”皇上牵着他的手,两人行至凉亭坐了下来,他看着弘昼的眼睛道:“弘历既受你额娘所托好好照看你,你许久未回去,弘历自会担心的,你说,你这样做的对不对?”
弘昼摇摇头,低声道:“皇玛法,我知道错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皇上颇为欣慰看着他:“你还小,谁生来没犯错?知错能改,就是个好孩子。”
可皇上不知道的是,弘昼每次犯错都会好生认错的,可到了下一次……他还会继续犯错。
不过如今皇上不知道为好,若是知道了,只怕心情会更糟糕。
当即皇上就招呼了个小太监过来,“你偷偷与雍亲王说一声,就说弘昼与朕在一起,要他们不必担心。”
小太监应声而去。
方才停歇了个把时辰的大雪又簌簌落了下来,弘昼与皇上就这样坐在凉亭中赏雪,他脚边叫人搁了两个暖烘烘的碳盆子,又是宫女奉茶又是送糕点的,这让弘昼觉得紫禁城的日子真是惬意。
只是一扫眼,他却发现皇上脸上却是半点笑意都没有,甚至是眉头紧蹙,像有什么烦心事一般。
弘昼只道:“皇玛法,您怎么了?您是不高兴了吗?”
说着,他更是塞了块软糯松软的芙蓉糕到皇上嘴里,奶声奶气道:“您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我在府中若碰上什么烦心事,多吃些好吃的就能把这些事忘掉,肚子填的饱饱的,就没心思想别的。”
皇上哑然失笑,道:“你如何看出朕不高兴了?”
弘昼理所当然道:“您脸色都这样子了,谁还能看不出您不高兴了?”
说着,他更是有样学样模仿起皇上方才的表情来。
他觉得自己学的还挺像的,眼睛下沉,眉头一皱,定是看起来严肃极了。
殊不知弘昼生的可爱,再加上这般表情,颇有扮丑嫌疑,如今皇上被他这表情逗的直笑:“朕哪里像你这个样子?”
皇上笑着道:“不过,你小小年纪哪里能有什么烦心事?说来给朕听听看,看朕能不能为你分忧。”
弘昼一点没把皇上当外人,当即就掰着指头说起自己的烦心事来:“我们府中,嫡额娘他们院子里都有小厨房,我们缓福轩没有小厨房,我平日里想吃什么东西,瓜尔佳嬷嬷还得差人去大厨房要,一来一去的,我要等好久了。”
“还有我最喜欢和哥哥一起玩了,只是我每次去找哥哥时,哥哥都在启蒙念书,我一个人可无聊了,只能和橘子一起玩。”
“橘子您还记得吧?就是我当初第一次见到您时手里抱着的那只猫,橘子如今愈发长重了,都十多斤了,我抱它很是费力,它要是能瘦点就好了。”
“还有还有,我今日觉得冰船可真好玩,若是我们王府的湖能大些就好了,这样我回去之后也能玩冰船……”
天子一言,再无收回去的道理。
皇上方才是真心想为弘昼解惑,可如今却发现,别说自己是天子,便是天上的神仙,有些问题也不能替弘昼解决的。
他只觉得当小孩子真好,微微叹了口气道:“若是朕能像你一样无忧无虑的就好了。”
弘昼见皇上当真是不高兴了,也没心情说自己的烦心事,直道:“皇玛法,您是天子,天底下的人都听您的,您难道还有什么烦心事吗?”
说着,他更是郑重其事道:“您说给我听听,兴许我能帮您出出主意了。”
皇上只当小儿在信口雌黄,可转而一想,自己的烦心事好像真是无人可说,便道:“弘昼,方才你说你不愿当世子,这话可是真的?”
弘昼头点的如小鸡啄米似的,更是举起胖乎乎的手发誓起来:“自然是真的,我若骗了您,岂不是犯下了欺君之罪?”
“我要是撒谎骗人,就……就要被一辈子再也吃不到蟹粉俗!”
这是他将才才尝到的一种点心,就连在寿康宫和雍亲王府都没吃过,想必是皇上才有资格吃到的点心,果真是名不虚传,入口即化,香酥细腻,他在肚子饱饱的情况下还一口气吃了三快。
皇上道:“是啊,人各有志,可为什么朕的儿子们都想当太子?”
弘昼一听这话,当即就不敢作声了。
要知道,四爷也想当太子了!
皇上扫眼看向他,打趣道:“你不是说要替朕解惑吗?如今怎么不说话了?”
弘昼想了想,道:“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伯伯和叔叔们都是有雄心有抱负的人,自然想当太子啦!”
“有道是不想当太子的皇子不是好皇子,您说是不是?伯伯和叔叔们定是想造福天下百姓而已。”
皇上脸上笑意更甚:“你这是什么歪理?朕看啊,他们想要的无非是无上权力万人之上,荣华富贵,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杀大权,至于造福天下百姓……想必也只有你这等小娃娃才会这样想。”
寒风呼啸,吹起皇上身上的大氅,他年纪大了,寒风一来,他眯着眼睛,是老态尽显。
这一刻,弘昼有些可怜皇上。
方才弘时想要害怕,他为了不叫四爷伤心难过,并不准备将这件事告诉四爷,可皇上了,皇上那么多儿子,为了太子之位是斗的你死我活,皇上看在心里,想必也是难受到了极点吧。
弘昼握住皇上的手,正色道:“皇玛法,我怎么想一点都不重要,旁人怎么想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怎么想。”
皇上只觉得手上黏糊糊的,想必是弘昼方才吃了点心没擦手的缘故。
可如今,皇上也顾不上这些,狐疑看向弘昼,听见弘昼不急不缓道:“我一直都知道不要为已经发生或没办法改变的事情烦心,伯伯和叔叔们都已经这样了,事情既已经发生,又没办法改变,您又何必自找烦恼?”
“您就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皇上只觉得这小崽子的话还有几分道理的,沉吟道:“可若朕什么都不管,岂不是皇子相争愈发严重?那可是会出大事的。”
弘昼却正色道:“哥哥教过我一个成语,叫‘浑水摸鱼’,就说水越浑的时候就越好捉鱼,对那些伯伯和叔叔们来说,想必也是一样的道理。”
“我觉得他们相争越是严重越好,到时候您就可以看看到底是谁在捉鱼,谁想把水搅浑,谁是好人,谁又是坏人,您说是不是?”
皇上仔细一想,越来越觉得他的话有道理。
当即皇上看向弘昼的眼神都变了,低声道:“弘昼,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想当世子,那朕问你,你可想当太子?”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