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弟弟,怎么办呢,你喜欢……(2 / 2)
他似乎消瘦了很多,脸颊凹陷,颧骨突起。
一双眼睛有些三白眼,流转出阴暗的光。
似乎是发现了周映安在看自己,他呆了一会儿,转身消失在人海之中。
周映安微微皱眉,有些不好的预感。
“走吧。”
一个清冷的声音吹拂在耳畔。
沈之竹:“想别多想,我们想去吃晚饭。”
周映安:“嗯。”
后来的几天,周映安也再也没见过陈育明。
这一段时间里,周映安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马术训练上,一部分继续巩固单人项目,离一部分则是和其他二人一起培养默契,提升团体项目。
这一天算是有了质的突破,沈之竹虽然神色淡淡,但是微勾起唇角,看得出来心情很不错。
亚当开心地嚷嚷起来:“沈,请我和周吃饭!”
沈之竹看了一眼周映安,轻轻地笑出声:“好。”
沈之竹找了一家口碑很不错的泰餐餐厅。
快吃完时,沈之竹的电话响起,他微微颔首,说了一声“见谅”,便起身离席。
亚当见沈之竹走远后,忽然说:“周,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周映安的心瞬间跳快了一些。
但面上,她依然镇定自若。
“你指什么?”
“你肯定有秘密,要不然——”亚当高深莫测地说,“你怎么会有这么高超的骑马天赋?简直令人难以相信!你才接触马术一个月!”
周映安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亚当:“你是天才,沈也是天才。中国是不是有句话,叫做‘惺惺惜惺惺,好汉惜好汉’?沈对你这么好,也应该是为了这个吧。”
亚当似乎是喝了点酒,有些醉了。
他的眼神在周映安脸上不断逡巡。
“我从来没见过沈,这么在意过一个人。你知道吗,本来我想吃牛排的,但是沈拒绝了我。很奇怪,之前他对这方面一向没有什么意见。刚才吃饭你聊起自己来自乡下,我才明白了——他应该是怕你不自在。”
“仔细看看,周,其实你长得很好看。”
亚当笑起来:“如果你是个女孩子,哪怕是沈喜欢你,我肯定也要追你。”
亚当是混血,眼睛是蓝色的,就像万里无云、明澈廓清的天空。
在温暖的灯光中,微醺的酒气在空气里蔓延。
周映安:“你喝醉了。”
“大概是吧?”亚当笑了一声,“因为我太开心了。我还以为沈这辈子都不会再骑马了。”
周映安想起,确实她查到的消息是沈之竹在前几年拿下了一个全国大赛的冠军后,就不再参与任何马术比赛了。
“他甚至,都不再骑马了?”
亚当点头:“是啊。好像是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概和他最心爱的——”
亚当忽然噤声。
因为沈之竹回来了。
他眼里的笑意不变,语气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在说我的什么故事呢?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但越是这样,越让觉得亚当觉得毛骨悚然。
亚当:QAQ
立刻闭麦。
-
今天是预选赛前的最后一天。
沈之竹本着赛前需要好好放松的原则,让周映安今天好好放松一下。
周映安想了一下,放松?
说的是身体放松,那脑子可以多动一动吧。
于是,她选择开始刷题做试卷。
做完了一套,周映安揉了揉脖子,有些酸。
看来这个放松方法不可行,还是会累到身体。
“阿衍,我都帮你办好了。”
金毛小狗和另一个男生把一个大箱子搬了过来。
洛霄笑起来:“使命已完成!”
周映安:“辛苦了。”
另一个男生正是唐素,他见周映安看着自己,眼中含笑,忽而有些不好意思。
“啊,还好吧。”
周映安打开箱子,大致翻阅了一下。
“非常好,这次多谢你了。”
洛霄举起手,晃了晃,上面的银戒指闪着耀眼的光,“我们可是有着友谊之戒的好朋友呢!跟我客气什么呀。”
洛霄坐回位子上,看着坐在身侧的少年,心里有些痒痒的。
“其实……”洛霄挠挠头,“阿衍,你之后能对我,多坦诚一点吗?”
周映安:“嗯?”
洛霄又曲起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尖。
“就是你参加马术比赛,所以会晚几天再走,你为什么之前没跟我说呢?”
“你可以,把任何事情都告诉我,对我做到毫无保留吗?”
洛霄的狗狗眼,泛着亮晶晶的光彩。
“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我愿意,告诉你,我所有的一切。”
“抱歉,没提前告诉你比赛的事情,是我没想到,还害你白做了聚餐的准备。”
周映安垂眸:“我想去马场再看看桑葚,我先走了。”
洛霄:“阿衍?”
周映安起身:“抱歉啦,桑葚喜欢吃醋,有点娇气的,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洛霄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阴郁。
认识了阿衍快一个月,洛霄自认为自己对于对方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阿衍对自己,确实隐瞒了一些秘密。
而他刚刚,只是在为自己前半段话提到的那件事道歉,却对后半段话的内容,不作回应。
不作回应,是因为做不到。
阿衍,不愿意告诉自己,他的秘密。
窗外的光落在少年的头上,金灿灿的
在明亮甚至刺眼的光芒中,少年紧紧地握住笔。
力气越来越大。
咔哒。
笔碎了。
-
周映安渐渐走进了马场,却看到训练场上正有人在恣意地纵马奔驰。
她见过清冷禁欲的沈之竹,见过温驯恭良的沈之竹,也见过最真实的,危险诱惑的沈之竹。
但这样的沈之竹,周映安从来没见过。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不外如是。
原来的周映安,只以为沈之竹是一个技巧高超的马术大师。
此刻,她才终于真切地体会到了一些,沈之竹对于马术深刻的爱意。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项运动。
他在享受着马术。
就像她一样。
周映安不想出声打扰,却突然听到一声暴喝。
“你给我下来!”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优雅,脸上隐隐出现了岁月痕迹的男人,身后跟着一众黑衣保镖。
沈之竹扬起马绳,翻身下马。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不见了。
眼前的人,又变回了表面光风霁月内里腐败不堪的圣兰学生会主席。
沈之竹走到男人的身边。
“啪!——”
周映安瞳孔一缩。
这个男人,抬手就给了沈之竹一个巴掌。
力道之狠,把沈之竹打得侧过了脸,嘴角隐隐还有血迹。
“丢人现眼。”
沈之竹转过头,抬眼,不卑不亢,宛若松竹。
但他的不言语,似乎更加激怒了男人。
“沈之竹!你必须马上给我退出比赛!”
男人又要扬起手,就要落下。
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出现在沈之竹的视野之中。
手,牢牢地锁着将要落下来的大掌。
“请您适可而止。”
男人抽回手,眼里的怒火不消:“这是我们的家事,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是圣兰的学生,也是沈之竹的朋友,我叫周衍。”
周映安丝毫不退让,眼神里闪耀着光。
“请您在公众场合注意影响,注意素质。您在圣兰打人,有碍观瞻,就是不对。”
男人气极:“你!”
“够了。”
沈之竹上前一步,握住了周映安的手。
周映安看向他的眼底。
周映安的眼睛生得美丽。
但沈之竹更喜欢眼前这个少女,眼睛所流露出来的东西。
就像缠绵不绝、带来无尽希望的泉水。
她永远逆流而上,永远生机勃勃。
而他的眼底,恰有一截枯木。
枯涸许久,仿佛就是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两个人只对视了一秒钟。
沈之竹却觉得一个世纪已经在这个眼神里悄然而过。
他笑了起来。
尔后长舒一口气。
沈之竹转过头,说:“父亲,关于今天的事,我之后会给您一个交代。我的朋友说的话,不无道理。您还是先回去。”
男人沉沉地吐出一口郁气。
“沈之竹,你好好掂量,好自为之。”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周映安:“……你痛吗?”
沈之竹却低头看着自己不曾松开的手。
“这个问题,有些难回答。”
沈之竹抬起抓着周映安的手,抵在胸口,空出两根手指,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不如周同学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你为什么刚刚要帮我,是因为怕我真的退出比赛了吗?”
周映安点头:“你退出,我们的团体赛就没办法参加了。我还是很希望可以多拿下一个块金牌的。”
沈之竹失笑。
“但是,我也很想看见你,跑出刚刚那样的样子。很好看。这么棒的马术,应该让所有人都看到。”
沈之竹的笑意一下子僵在嘴边。
“而且,”周映安顿了一下,“就算没有比赛,我大概也还是会帮你的。”
沈之竹:“为什么?”
周映安:“我们是朋友啊。”
沈之竹垂下眼眸。
他的心脏真不舒服啊,沈之竹想。
就像有一株幼苗,要在他心里轰然长大,一下子变成参天大树。
“他很讨厌我骑马。”
沈之竹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周映安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听着。
“原来,我不知道为什么,甚至以为他只是我还不够有优秀。终于,我拿下了全国大赛的冠军。我拿着奖杯去找他,却被他用奖杯砸得头破血流。”
“我好像晕了过去,再醒过来,已经是在私人医院的病床上了。他看着我,说,只要我骑马,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所以不许再骑了。”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得到他一声夸赞。”
“等我再出院后,管家告诉我,我最心爱的那匹马,芝芝,死掉了。我都没有见上他最后一面,只在骑具上找到了一根他留下来的毛。”
“我只能把芝芝的毛封印在一张小纸片中,自己去寺里开了光。我在神佛面前乞求,希望芝芝下辈子别再遇见我了。”
赠予芝芝。
周映安想起了那张书签。
——原来,这才是沈之竹的芝芝。
“后来,我才知道,他不喜欢我骑马,这和我早亡的妈妈有关。我的妈妈温柔如水,但却病弱,生下孩子之后,身体变得更加不好,没几年就去世了。而我恰好有些五官像妈妈,所以他很喜欢在我身上找妈妈的影子。”
“妈妈是个温柔的人,所以我要温柔。”
“妈妈曾经做过学生会主席,所以我也要做。”
“妈妈是个不擅长运动的人,所以我不能喜欢骑马。”
沈之竹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妈妈原来期待过她怀的是一对龙凤胎。你知道吗,我原本应该叫沈芝竹,承母姓,只不过后来发现我是男生,怕这个名字女气,所以才用了现在这个名字。”
“但我很喜欢‘芝’这个字,因为它是妈妈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所以我才给马儿取名叫芝芝。只不过,很可惜,当年的我太蠢了,蠢得一塌糊涂,根本护不住他。”
周映安心里有些钝痛。
同为爱马的人,对于沈之竹话里所代表的情感,她大概可以感同身受。
沈之竹忽然轻笑了一声。
脆弱的姿态被他收了回去。
“周同学,我和你分享了这么多秘密。向你提一个小要求,应该不算很过分吧?”
“告诉我,你的名字。”
周映安刚想出口。
一根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抵在了她的嘴唇上。
“我知道,你应该不叫周衍,”沈之竹顿了一下,意有所指,“我想知道的是,你最最真实的名字。”
最最真实的名字。
周映安的心里,仿佛跳漏了一拍。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仿若惊雷炸开。
蓝紫色的长发,被风刮到身后。
沈之竹上前一步,挡在周映安的身前。
“送你一句话,平心静气,戒骄戒躁。”
兰若泽仿佛带着入骨的恨:“闭嘴。滚。”
沈之竹却没有被激怒,依然是悠悠道:“你用什么样的身份在命令我?你是她的什么人吗?”
兰若泽的视线穿过沈之竹,望向周映安。
“我和她,确实还没有关系,”兰若泽瞪着沈之竹,“但是,我喜欢她。”
周映安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
这几个字,大大地超出了她的预料。
沈之竹:“哦——所以,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兰若泽上前一步,与沈之竹怒目而视。
无声的硝烟味仿佛在弥漫。
“做哥哥的,应当离弟弟喜欢的人远一点。但凡是个有道德底线的人,都应该明白这样的道理吧?”
“沈之竹,这种事情,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一瞬间,周映安的脑中忽然闪回过许许多多她不曾注意过的瞬间。
两人都有的桃花眼。
两个人都喜欢拉长语调,讥讽地说上一声“哦”。
两个人都曾在她面前说过:在我面前,你还在想着谁?
——妈妈原来期待过她怀的是一对龙凤胎。
——我原来应该叫沈芝竹,承母姓。
沈芝竹。
兰若泽。
沈与泽。
芝与若。
竹与兰。
光风霁月、品学兼优、人人敬仰的主席。
好勇斗狠、不学无术、人人害怕的校霸。
这样两个大相径庭的人,居然是——
双胞胎兄弟?
沈之竹:“你看你,说话做事,还是不要那么凶狠比较好。我是没关系,吓坏了周同学,就不好了吧。”
兰若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映安。
“我吓不吓坏她,和你有什么关系?”兰若泽说,佯装不屑,“他一个大男人,有那么容易被吓到吗?”
沈之竹笑了起来。
忽然他退后一步,伸手揽着周映安的肩膀,将脸颊亲昵地贴在周映安的秀发上。
“这么多年了,还是不会说谎啊。这方面,你还不如周同学,至少我还是见到她的第一天晚上,才知道了她是一个女生。”
兰若泽眉头皱起,捏紧了拳头。
周映安甚至能听到骨节咔咔作响的声音。
沈之竹拉起周映安的一只手,送到唇边,轻轻地吻了上去。
但周映安没有感觉到沈之竹的嘴唇。
因为他吻的是自己的大拇指。
可温热的鼻息,打在了手背上。
仿佛还带着松竹的清香味。
沈之竹扬起一抹恶劣的笑意:“弟弟,怎么办呢,你喜欢的女人,哥哥也好喜欢。”
“沈之竹——”
兰若泽暴起,就要冲上去挥拳揍人。
沈之竹松开周映安,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只见他一手打在兰若泽的右手关节上。
兰若泽吃痛地退后了一步。
沈之竹松开手,赫然是一支暗金色的钢笔。
兰若泽:“你就这么用我送给你的礼物?”
沈之竹淡淡道:“嗯,还挺好用的,跟你一样能打。看来还是你小时候贴心,审美也好。前阵子你送来的那套马术装,真是丑得不堪入目。”
兰若泽又要冲上前,继续挥拳。
沈之竹的一句话,却让他顿住了脚步。
“我劝你,还是先停止一下你无聊的把戏。”
“你现在,不仅不像一个为了赢得公主芳心而冲锋陷阵的骑士,反而更像一个空用蛮力的小丑。”
兰若泽:“你!——”
“好好想想,”沈之竹上前一步,隐晦地余光看向身后的少女,“她喜欢看到我们两个为她争风吃醋地扭打在一起吗?她会为此感到高兴吗?她会因为因此喜欢上你吗?如果答案都是否定,你做这些的意义又是什么?”
兰若泽放下了拳头,情绪渐渐冷静了下来。
沈之竹拍拍他的肩膀,靠近耳畔。
轻声而言。
“只是吻手就受不了了吗?”
“我那天,看你们吻得那样难舍难分,都只是掐破了自己的手掌心,留了点血而已。”
兰若泽瞬间抬起眼神,十分意外地看向沈之竹。
沈之竹的声音冷淡,没有一丝情感。
“别太没用了,如果这样都难过得不行,那你怎么和我,还有其他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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