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三合一（1 / 2）
一个月后。距离慈善晚宴还有一个小时。
A市的一家小酒店的浴室内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浓郁的水汽在门缝处翻腾，磨砂的玻璃门上映着女子朦胧窈窕、纤秾合度的身影。
而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坐在唯一的大床上，他背对着浴室, 黑蓝色的凤眸死死盯着窗帘，一动都不敢动。
但就算他努力克制自己，浴室内的水声却还是止不住的往他耳朵里面钻, 逼着他脑中闪过无数奇怪的念头，也让他的耳廓越来越红。
半晌, 牧西城略微沙哑的声音传来。
“师父，我们真的不能开两间房吗？”
水汽蒸腾间，顾岚翻了个白眼。“这话你都问三遍了。你以为我不想啊，这酒店就剩这一间房了，若是时间还早, 我们倒是可以换个酒店问问，可问题是你选礼服的时候磨磨蹭蹭的, 搞得现在只剩一个小时的时间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好了，大少爷你就别矫情了。反正又不是要你和我睡这, 洗个澡换个衣服而已，我都不嫌弃, 你嫌弃什么？”
虽然牧西城住得了破屋, 吃得了野菜，但到底是牧家含金汤匙出生的继承人, 去租礼服的时候, 选合身的还不够，非要选别人没穿过的。这么挑挑拣拣下来。时间可不就不够用了。
牧西城想到店内那些带着汗臭味的礼服，皱了皱眉。略有些委屈。他只是不想穿着别人穿过的臭衣服, 这怎么能算矫情呢？
于是平日还算乖顺的徒弟难得刺了一句。“我这也是为了师父你的清白着想。”
顾岚哼笑一声。“就咱们这武力差距，最应该担心清白的是你才对吧？”说话间，浴室的门被唰的拉开。浓重的水汽扑面而来。
“我换好了，你快点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牧西城下意识的扭头，看到顾岚的时候双眸一怔，因为不会选礼服，顾岚直接选了件最不容易出错的黑色长鱼尾礼服。把她窈窕高挑的身材完全包裹出来。
黑丝绒的面料很好的衬托出了她常年不见阳光的雪色肌肤，被水汽打湿的黑发松散的盘在脑后，一缕鬓发黏在白皙脸颊边。
顾岚坐上梳妆台，打开带来的化妆包，她看了看镜子，洁白无瑕的皮肤完全用不到粉底遮瑕。于是她擦了点水乳，拿过唇膏给淡粉的唇染上娇艳丰润的红。最后拿起眉笔漫不经心的开始描眉。
月光顺着窗户照在她身上，牧西城看着她那红润的唇瓣，只觉得她仿佛夜色刚吸饱活人精气的精魅。
顾岚注意到牧西城的视线，疑惑的抬头。“看我干嘛？还不快去换衣服。待会还得给你化妆呢，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牧西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盯着顾岚看了许久，他飞速移开视线。像是掩饰什么一般，一边大手拿起衣服一边道。
“我去洗澡，你别偷看。”
顾岚一愣，随后又是哼笑：“放心好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还以为他站那不动要干啥呢，原来是怕这个？开玩笑，我是这样的人吗？】
小布丁趴在桌上嗑瓜子，闻言吱吱两声。
【就是，隔着玻璃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是真想看，直接就进去看了！】
【没错，我要是真想看我直接就……嗯？等等……】
顾岚无语的看向小布丁，狠狠揉了一把它的小脑袋。
【什么叫我就进去看了，我顾岚这么正直的人压根就不会看！腹肌什么的，我才不稀罕呢！】
牧西城不知道顾岚和小布丁的对话，他听到顾岚哼笑的回答后，微微抿唇没说什么，拿着衣服就去了浴室。
*
圆月高悬，繁星点点，A市最豪华的酒店今天格外热闹，一辆辆或是低调内敛或是惹眼张扬的豪车停下。泊车小弟殷勤的拉开门。门口的保安，负责接待的男女侍者在门口笑容满面的接待。
而穿得西装革履，打扮得珠光宝气的男男女女、商界名流踏着台阶上的地毯，一步步走近奢华的金色大厅。巨大的水晶吊灯在灯光下折射出纸醉金迷的气息。
而门口车流的偏僻角落正站在两个人，穿着黑色西装的正是牧西城，经过一个月的休养配上顾岚的血，他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但损毁的丹田和被废的内力是一时找不回来了。
顾岚帮他化了妆，小麦色的皮肤变得黝黑，俊美锐利的眉眼在化妆品的作用下变得平庸起来。比起之前俊朗的样貌，此刻的他顶多算是高大周正。
而顾岚倒是没特地遮掩什么，雪肤红唇配上黑色鱼尾裙，哪怕站在角落也吸引了几个路人的目光。然而顾岚本身却正紧紧挽着牧西城的手臂，有些为难的嘀咕着。
“不行，我有潮人恐惧症。我光是看着那大门，我腿肚子都抽筋。”
牧西城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偷跑。“你又不是第一次参加宴会了，有什么好害怕的？”
“那不一样啊，以前顾家的宴会，顶多开局让我出来亮个相，让大家知道他们没暗地整死我就行了，后续就会有人带我找个没人的房间待着。这还是我头一次参加正经的宴会……”顾岚小声嘀咕。“要不你还是一个人进去吧，我偷摸到后面翻进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你有需要就电话找我。”
牧西城听着顾岚随口吐露的曾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回想起几个月前的订婚宴，那本该是他和顾岚第一次见面的日子，但他的记忆里却没有半点她的影子。所以那个时候，顾岚也只是露了个面就被顾家人关起来了吗？
“我们可是有邀请函的正经客人，你又不是小偷，翻什么墙？”
牧西城说不出自己现在心中涌现的是什么情绪，他只是把顾岚缩回去的手拉回自己的臂弯。示意她挽好自己。
“这种宴会也只是样子唬人，其实内核和平常人的宴会也没什么两样，不过就是利益交换、互相吹捧罢了。我们又不是去谈生意的，只需要找机会和简九冬说几句话而已，你若是不想应酬，那就不用说话，一切交给我。”
听着牧西城的承诺，顾岚严肃的看向他。
“好徒弟，一切靠你了。”
注意到顾岚信赖的眼神，牧西城唇角微翘，黝黑平庸的脸都多了一丝优雅贵气，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尖利的声音传来。迅速打破了两人的好心情。
“顾岚？”
一个穿着杏黄露肩礼服，骄傲的像个小公主一般的年轻女孩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黑尾美人鱼’，眼中还透着不可置信。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自己那个阴沉寡淡的姐姐。
更不敢相信那个总之低垂着脸的阴郁家伙打扮起来竟然也能这么漂亮。甚至比她还漂亮。
但好歹也是共同生活了十年，就算顾娇娇在家故意无视顾岚，也还没瞎到认不出来对方的程度，这就是顾岚，那个两个月前离家出走的顾岚！
“娇娇，你干嘛呢？”
随后另一个西装革履还打着厚重发蜡的年轻男人匆匆走了过来。他并不是和顾娇娇订婚的牧西极，而是顾家的一个小辈顾驰。顾岚搜索着原主的记忆，按辈分，他们应该算是远房堂兄妹。不过依照原主在顾家的处境，这位堂兄和原主并不亲。
果然，在看见顾岚的时候，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竟是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这是他的堂妹。直到顾娇娇皱眉厌恶的质问顾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的时候，顾驰才面色惊愕起来。
“顾岚？你是顾岚？你怎么会在这？”
显然顾驰也同样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他那阴沉寡言的堂妹。
虽然顾岚就是冲着顾娇娇来的，但是真正见到顾娇娇，她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在哪关你们什么事？你俩太平洋警察吗？管那么宽？”
顾驰愣在原地，大概从没想到会被平日透明人一样的堂妹这么怼。他不由又打量了一下此刻的顾岚。在黑色丝绒鱼尾裙的衬托下，顾岚简直白的发光，当然也美的引人注目，就算是站在这僻静的角落，路过的人也忍不住多看她两眼。猜测这是哪家的千金。
顾驰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闪过困惑，这真的是他堂妹吗？
而另一边顾娇娇的想法就简单多了。被怼后的她想都不想就言语攻击回去。
“爸爸果然没说错，你跑出去后果然变野了，身上没钱就去勾搭不三不四的人。堂堂顾家人竟然靠出卖身体吃饭。正是恶心死人了。”
说着，她故意捏捏鼻子，装出一副作呕的模样。
顾驰听到这话也变了脸色，却是不赞同的看向了自己的堂妹顾岚。
“顾岚，你就算和姑父吵架，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啊。这样，你今天和我回去，和姑父服个软，姑父肯定会原谅你的。”
顾岚的珍珠手链圆形小手提包里，正躺在里面的小布丁嗑着瓜子：【我听懂了，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是在骂你对吧？这必须不能放过他们啊！打起来！打起来！】
顾岚：【……你要是敢把瓜子皮吐我这包里，我就把你胡子揪掉。】
小布丁立刻不吱声了，而就在顾岚准备回怼回去的时候。她发现牧西城已经向前一步，不知何时挡在了她的身前。
顾岚抬头，只能看见他宽阔的背影，以及他略显低沉的声音。
“之前只听说顾家人最是不要脸，我还不知道怎么个不要脸法，今日我算是终于明白了。一个鸠占鹊巢竟然还有脸出来随意走动，一个明知对方是鸠占鹊巢，结果为了对方手指头缝漏下的一点蝇头小利，就能一边贬低真正的血亲，一边对这种人卑躬屈膝。呵。说到恶心。两位的做派才是真正的让人闻之作呕！”
顾驰被骂的面色青黑，但看着眼含讥讽的顾岚，他张张口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而顾娇娇则是扭头瞪眼。
“你又是谁？！跑这里装什么英雄，堂哥，你认识他吗？”
顾驰冷笑：“不认识。不知这位先生说话这么毒辣，是出自哪一家的，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牧西城淡淡道：“我是谁不重要，只是看不惯你们出来正义直言罢了。”
正义直言？那他们就都是恶毒之人喽？
顾娇娇被骂的俏脸通红。“不敢自报家门，想来也不过是个没什么名气家世的小货色，就凭你也敢这么骂我？看来你是不知道我顾家的厉害！”
牧西城：“我知不知道顾家的厉害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可不是顾家的地盘，你要是想撒泼怕是没什么效果。”
此刻就算牧西城没化妆，牧家的人怕是也认不出他来，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牧西城面对讨厌的人一向只是态度冷漠，少有这么言语刻薄的时候。
而顾娇娇一直被娇宠着，哪里被这么骂过，顿时气得抬手，五指成爪就要动武。“你这个混蛋，竟然敢这么骂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顾驰一惊，赶紧拉住她的手，然后低声耳语。
“娇娇别冲动，这里不是家里，这个男的看上去也不是个会武的，而且这里人多眼杂，若是你对他动手。难免闹出乱子。你看，已经有人在往这边看了，你难道想坐实撒泼这话吗？”
顾娇娇咬咬牙，发现真的有人在往这边看，只能恨恨的收回手。
“今天的慈善晚宴邀请的都是身价上亿的商界名流。看你们这一身，加起来估计都没有一万块。简叔叔怎么可能邀请你们。”
眼见在牧西城那讨不到好的顾娇娇又鄙夷的看向顾岚。
“顾岚，你勾搭的这个不入流的货色他手上有邀请函吗？对了，就算他手上有一张邀请函，那也只能进去一个人，我这可是好心在提醒你，毕竟到时候你要是被拦在门外，那可就要笑死人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抬高了声音。附近从豪车上下来的几个打扮贵气的男女立刻抬眼看来。小小的角落一下子成了焦点。但凡社恐胆小一些的人，此刻怕是尴尬的已经想挖地道逃走了。
牧西城也没想到订婚宴上那个还算懂礼的顾娇娇原来私底下是这种样子，眼看她还在咄咄逼人。他眉目越发的冰冷。也略微提高了一点声音。毫不掩饰言语中的讥讽嘲弄。
“想来顾小姐不知道这次的邀请函是分好几个档次的，我们的邀请函和你们的可不一样，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话间，牧西城握住顾岚的手，拉着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他们顺着柔软的地毯，踩着台阶到了门口。
两位高挑的侍者面带微笑。“先生女士，请出示邀请函。”
牧西城把撒着金粉的邀请函递了出去。那两位侍者看到这最高规格的邀请函立刻谨慎起来，打开邀请函确定这是真的后，笑容更是越发灿烂。
其中一个侍者拿起对讲机，打扮比寻常侍者更加隆重优雅的酒店经理出现，毕恭毕敬的把两位董事长的贵宾请到大厅内。这可是寻常的客人得不到的重视。而能让A市的商业巨鳄简九冬重视的贵宾，那身份自然是不同凡响的。
一时间门口台阶上注意到这一幕的几个商界名流都忍不住低语几声。有些疑惑这两位到底是哪来的大人物，待会要不要去结交一番。
而不远处，刚刚听到顾娇娇和牧西城两人高声交谈的三个吃瓜男女看了眼已经傻眼的顾娇娇。不由轻笑一声。
他们倒是懂人情世故，走远了才笑着低语道：“看那个女的。”
“踢到铁板了。”
“呵呵，今天看见活的小丑了。”
然而顾娇娇初窥内力门槛，武功已经达到一流境界。耳聪目明的她就算不想听，也把那几人的讥笑声听到了耳朵里，顿时又气又羞耻。
“娇娇，我们……”
“闭嘴！”
顾驰还没说完，顾娇娇就一声厉喝。
“那个野男人那么护着顾岚，你倒好，眼看着我被他这么辱骂不说，还拦着我动手？！说什么把我当亲妹妹，呵！就你这样的废物也配当我哥哥？！”
顾娇娇自顾自的发泄完，然后捏住包包大步朝着大厅走去，只留下本想关心一下堂妹，结果被骂的狗血淋头的顾驰站在那，面色青白交加。
因为慈善晚宴还有半个小时才正式开始，所以酒店经理在询问了顾岚和牧西城的意思后，把两人领到了顶楼更为僻静的玻璃花园。
而顾娇娇进了宴会，看见的就是顾岚和牧西城进入电梯的背影后，她立刻急匆匆的跟上去，想要找回场子。结果就要上电梯的时候，她却被侍者拦了下来。
“抱歉这位小姐，那边是非开放区域。”
顾娇娇被怒火冲昏头脑，指着电梯怒道：“那他们怎么能上去？”
侍者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道：“因为那两位是董事长的贵客。”
顾娇娇咬牙，她自小就是名流宴会的常客，所以自然知道这种看似热闹的宴会阶级划分更残酷，更鲜明。有时候一楼的开放区域和楼上的非开放区域就仿佛阶级的鸿沟，有些人一辈子都跨越不过去。
但也正是因为她清楚这条潜规则，所以她才无法接受，在她心里那个不会武功，不通交际，甚至连学校都没上过的废物姐姐，竟然可以以贵客的身份上去，而她，顾家真正的千金小姐顾娇娇却只能在下面仰望！
不可能，不可以，这种事她绝对无法接受。顾岚只是个废物，她也只能是个废物！
巨大的落差感让这个被娇宠的十八岁少女没了平日的理智。她瞪着侍者道。
“我认识那个女人，她只是个连学都没上过的废物，空有一张好脸而已，那位有邀请函的先生很可能是被她给骗了。我只是想上去告诉他真相！”
侍者的眼神更奇怪了，现在社会的热心人士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还管别人的情人上没上过学？
侍者第一反应就是这是正室夫人抓奸，但他看了眼顾娇娇就很快就把这个不靠谱的念头抛在了脑后。这个女孩看上去太年轻了，不像是已婚人士。最重要的是，她如果是那位先生的妻子，早就亮明身份了，哪里需要这么迂回的方式？
所以……这个女人是想靠着贬低对手的方式，撬刚刚那位小姐姐的墙角？那这手段可真够低级又愚蠢的。
侍者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不过表面上他还是保持着礼貌微笑，再次开口：“这位小姐，前面是非开放区域，除非我们经理发话，否则我们是绝对不能放客人上去的，还请见谅。”
顾娇娇：“那你们经理在哪？让他过来见我。”
侍者：“刚刚带领那两位贵客上楼的就是我们经理，他恐怕一时无法下来招待小姐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和我说。”
和你说？你又不能让她上电梯！
顾娇娇就是再傻也看得出这个侍者是在敷衍她了，接连几次不顺让她的俏脸气得通红。完全没注意到周围已经有人因为她的胡搅蛮缠而看过来了。
好在这时顾驰赶到。虽然他刚刚因为顾娇娇的辱骂心有愤恨，但是顾驰心知自己如果想要过得更好，只能抱住仲旭业的大腿。于是他只能忍下不耐烦，再次拉住了顾娇娇。避免她再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
*
与此同时，顾岚和牧西城已经到达了顶楼的玻璃花园。玻璃内是娇艳欲滴的各色花朵，翠绿繁茂的笔挺大树，玻璃外则是一抬眼就可以轻松俯瞰大半A市的夜景，霓虹夜景、色彩斑斓、璀璨夺目。
这么大的地方只在几个角落放置了四五个桌椅。顾岚注意到，在他们进来前，这里就已经有另外两人了，不过这里的绿植布置得很巧妙，在绿植的遮掩阻隔下，每个餐桌都自成一个小天地。谁也不会打扰谁。和大厅那虽然热闹但也过于嘈杂的氛围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岚和牧西城在离那两人远一些的餐桌坐下。撒着金箔的冰淇淋被端上来，一齐上来的还有香气馥郁的葡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