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贵府哪位娇客(1 / 2)
苏泠从瓦子回来后径直将自己关在房中, 她以前也常常如此,是以柴氏并没发现不对劲。
苏老爹很是乐观,天大的事只要给他几日就能想得天高海阔。
他安抚柴氏:“别急, 三姐的事先搁一搁,兴许日子长了, 那边心思也淡了。”
“要搁多久?”柴氏问:“泠儿已经十八,再搁下去就成老姑娘了。”
苏老爹:“咱们家已经有一个老姑娘,再多一个不打紧嘛。”
“......”
苏老爹继续道:“况且眼下你还能如何?胳膊拧不过大腿,难道要为了三姐不过日子了?现在大姐和珉哥儿回来了,咱们还得给珉哥儿选学堂。还有老四的婚事, 明年三月说长也不长, 夫人啊,要操心的事多着呐。”
经过如此一番劝说, 柴氏的病生生又气好了。
她打起精神,暗想, 所幸家里还有个老四是省心的,以陆安荀的本事, 以后说不定苏绾还能谋个诰命夫人当。
就奔着未来诰命夫人她娘的身份,柴氏又有了盼头。
不过, 除了张罗苏绾的事, 柴氏还暗暗留意苏娴。
这日,苏娴收到张帖子, 是昔日姐妹邀她去吃茶的。若是往回她定愿欣然赴约, 可如今......
自从她跟萧毅和离后,京城贵妇人圈子里议论纷纷,有支持的,有同情的, 也有诋毁的。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苏娴愿意听到的。
她并不想像猪肉一样被人议论斤两。
柴氏得知了,劝道:“去也好,就当散心,况且你也不能长年待家中吧?也得有自己的交际。”
苏绾也道:“和离并不丢人,大姐只管去,届时打扮漂漂亮亮,艳压群芳。”
说完,柴氏嗔怪睨她,这个四女儿自从定亲后就原形毕露了。
苏绾讪讪,立即乖巧坐直。
苏娴好笑。
她清楚柴氏想让她另觅良缘,可历经一桩糟糕透顶的婚姻,她已精疲力尽,不想再折腾。
忖了忖,她还是点头:“女儿明白,母亲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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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请苏娴赴宴的正是她昔日闺中交好的姐妹梁依云,梁依云是广阳伯府的嫡女,才情与苏娴差不多,但因苏娴被晋太妃夸赞贤良淑德贵女表率,从此名声大噪,令她最终嫁入忠勇侯府。而梁依云出身、门第皆不比苏娴差,却嫁得不如她。
多年过去,两人友谊再不复当初纯洁,梁依云嫉妒羡慕了那么些年,一朝得见苏娴带着儿子落魄归家,又岂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茶宴上,她请了东京城许多贵女前来,成亲的、未成亲的都来看热闹。
梁依云挽着苏娴手腕,表面上热络和气,对着众人道:“来,我来给大家介绍,这位便是当年晋太妃赞不绝口的苏家嫡女苏娴,也是我的闺中好友,她自从嫁人后就鲜少出门了,有些妹妹想必还不认得。”
“哦,原来这位就是太妃娘娘夸赞贤良淑德楷模的苏娴姐姐啊。”一个约莫十六七的女子出声道。她下巴尖尖,妆容精致,看着是个貌美温和的女子,可说出口的话却一点也不温和。
这位就是当初在大相国寺被苏绾指名道姓怼的女子——曹慧的堂妹曹莹。
苏绾泼皮她不敢惹,可听说苏娴守礼讲究,是个能忍的。因此她肆无忌惮嘲讽:“可我听说苏姐姐和离了呀,这是为何?莫不是容不下新入门的妾室?”
此话一出,引来一阵低笑。
苏娴赴过大大小小的茶宴,连宫中贵人娘娘们的茶宴她都去过,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又岂会因为这点伎俩而动怒。
她面色平静淡然,仿佛没听见这话。
曹莹低嗤了声:“贤良淑德之名,也不过尔尔。”
“就是,拴不住丈夫的心那是她自己没本事,哪个贤良淑德女子会因为丈夫纳妾和离的?真是闻所未闻。”另一人附和道。
梁依云故作尴尬:“阿娴,妹妹们年纪小,可莫要跟她们计较。”
“怎么会?”苏娴端着标准的笑容,不冷不热道:“阿云精心请来的客人,我自然不会计较。”
若她还看不出今日赴的是鸿门宴,那她就白活了。
这些人分明是梁依云故意安排来看笑话的,东京城骄纵跋扈的贵女们几乎都到齐了,哪一个都是嘴巴子出名的泼辣。
她话中有话,梁依云是真的尴尬了。同时暗暗诧异,苏娴似乎变得不一样了,若是以前她断不会这样说,而是用更高明的话圆场面。
梁依云不动声色挽着她入座,说:“实不相瞒,今日邀阿娴来,也是想让大家都瞻仰瞻仰你......”
“瞻仰我什么?”苏娴重重搁下茶盏,这一声响令全场鸦雀无声。
梁依云也唬得大跳。
苏娴容貌绝艳,气度雍容,这些年在忠勇侯府掌中馈更是练出了一身不怒自威的本事。
她一沉脸,成亲的妇人们还好,未成亲的姑娘小姐们被这气势吓得不敢说话。
苏娴不紧不慢起身,视线在厅内扫了一圈。
缓缓道:“你们当中有人笑话我,可又曾自己照过镜子?乌鸦笑他人黑,不羞愧么?”
梁依云一惊。
苏娴端庄贤淑、温柔高贵,素来自持脸面和身份,哪怕有人与她发生口角,她也只是笑笑不予计较。没想到,今日却这般毫不留情回击,似要与她撕破脸。
苏娴不理会一旁难堪的梁依云,她说这话时盯着曹莹,直把曹莹盯得羞愧低头。
“犯错的是他萧毅,有人却归罪于我头上。你们分不清是非黑白便罢了,可同为女子,用如此苛刻鄙薄的目光对待姐妹,不愚蠢吗?”
这一句,是对着那位说“拴不住丈夫的心”的女子说的。苏娴的目光仿佛灼烫的火,烧得那女子面红耳臊,坐如毡针。
同时,在场大多数人不约而同地、心虚地挪开视线,纷纷不敢对上她的眼。
苏娴站在花厅里,宛若从浓云里迸出的光,令整个花厅变得明亮。
她耀眼,她锋芒,她坚韧地抬起脖颈,高傲得像个女王。
她说:“我和离,只因我不看轻自己。你们想当贤妇只管去当,但莫要强求他人。丈夫纳妾养小却还要故作大度含垢忍辱,这样的贤良淑德谁爱要谁拿去,我苏娴不屑!”
说完,苏娴昂头离去。
这些话犹如惊雷,一声声砸在茶宴上,让那些笑话她无能栓住丈夫的心、贤良淑德不过尔尔的人,个个哑口无言。
茶宴上,众人先是短暂安静了会,然后窃窃私语起来。
“她疯了吗?”有人说。
“我看苏家姐姐倒是活得明明白白,她能有这番领悟和气魄,换作我......”有人联想自己的境遇,竟是敬佩起苏娴来。
也有人道:“不知为何,她那番话令我觉得大快人心。女子婚后要委曲求全处处忍耐而获得贤良名声,值得吗?”
“可不是,苏娴竟是说出了我的心声,我也不愿当这样窝囊憋屈的贤妇......”
苏娴不知道,在她离去后,一墙之隔的花坛下站着两人。其中一位黑衣长袍男子,面貌倜傥,气质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