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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3章

“什么？”

蒙毅正修改着矫枉司的相关规章，这矫枉司运行伊始，许多事情还未步上正轨，还需一步步斟酌，逐年树立起威信来，好让一力质疑的人闭上嘴。

这一条条都须得仔细推敲，蒙毅用朱笔在纸上勾画了片刻，却未寻出重中之重来，已经开始脑仁发疼。

这时候李公公进来禀告，说是派去护州的王卓回来了，他当下就觉得事情不对，副使回来，陛下却不见踪影，当真蹊跷。

哪知那王卓一进门就哭丧着脸，跪地请安的瞬间眼泪便飚了出来，哭声之嚎啕把蒙毅的握手的笔都惊得一颤。

这阵势让蒙毅很难宠辱不惊，也只得假装冷静地听他把事情始末讲清楚，然后就有了方才的疑问？

他倒不是没听清楚，只是想再听一遍。

于是王卓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复述了一遍，这次简明扼要了许多，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护州的山鬼已除，护州百姓得以安宁。蒙毅听到这牵了牵嘴角，觉得未必算是什么好消息。

坏消息是陛下死了，为了百姓英勇殉职。蒙毅听了便正色起来，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蒙毅当着王卓的面仍然表现得非常得体，从震惊到颤抖再到悲怆，情绪转化一个不落。

他想到以前对嬴政的情意，还是略有些真情实感地落下泪来，他似乎强忍着悲意，下令重赏王卓，又站在人道主义的立场上安慰了王卓一番，许诺定会妥善处理始皇帝的后事。

王卓这才抹着眼泪下去了。

王卓退下后，蒙毅支颐坐在桌前，这下他落笔不似方才犹犹豫豫。

仿佛有什么事情已经在他心中酝酿了许多年，此时好像时机已到似的，都由那在心底里埋藏的最深处一齐涌现出来，随着手上朱砂色的墨迹，都流淌在金黄的帛锦之上。

凡事在定局中时，人便总是无法知晓自己的想法是如何，但一旦生变，乃至到了一个瓜熟蒂落的境地时，人就立刻清晰地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蒙毅将谕旨递给李公公，李公公接过，浑浊的眼中早已落下泪来，他照旧行了一礼，出了门去。

屋子里只剩下蒙毅一人的时候，他长长呼了口气，此刻他发现，自己是欣喜大过悲恸，仿佛永远沉在自己心口的一块巨石，未用自己使力，便自行分崩离析成小的碎块，再无威胁地滚落开去。

他无可奈何又觉得没什么所谓地接受，自己便是这样一个薄情之人。

连着三道谕旨，蒙毅自己都从未想过会拟下的如此轻易。(好钱赵)

第一道，昭告天下，始皇帝在调查护州山鬼一案时不幸殉亡，舍己为公，其心可证，天地共泣，天下之礼厚葬。

第二道，以证己痛，始皇帝骤然离世，心中甚痛。举国为陛下斋戒七日，宫内缟素，上至贵妃，下至庶民，不进荤食，不行舞乐，违者按律处置。

第三道，身后之事，始皇帝仅此一脉，别无亲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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