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美伊(1 / 2)
美伊下马,将黑铁缰绳随手扔给了旁边士兵,士兵无奈只好持着剑接过,谩骂一声后,收剑,将马牵走,好像美伊的身份瞬间已经从敌人变成了不受欢迎的客人。
“索罗斯,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珊莎和布兰。”
两个名字像石头一样在挤压着她,如果她之前的担忧是偶尔飘过的奇怪气味,那现在的感觉则像已站在吊了几天的死鬼旁了,臭味浓厚,已令人作呕。
“他们两个?不,你有四个弟弟妹妹,只是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而已,我不会拿这种问题去问夫人。如果你愿意,可以现在告诉我。”
琼恩、瑞肯。“这是预言么?如果是,我想还是不说为好。”
“我不确定那是什么东西。”红袍僧说,“拉赫洛的牌局上已经站了太多选手,互相影响,谁也不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
“所以,你看到的不是预言?”
他摊开双手,“拉赫洛想让我看到什么,我就只能看什么,看到的东西是什么,我从不定义。经历如此多的故事后,我唯一学会的就只有谦卑和服从。”
美伊才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这些神棍身上,她在东大陆见过太多宗教,见过太多祭祀,他们赖以生存的要么是苦难的环境,要么是神奇且超过大家认知的手段。
所谓教义,俗套而无聊。
“你是不是谦卑和服从与我无关,我对你的神没什么兴趣,更没什么好感,我只是要告诉你或你的神,要是惹到我,我会把你的神剁碎了喂狗,你最好在向它祈祷时,说明这点,让它多做点好事。”
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神,那不过是天道,安安静静、从不吱声的那种。
动辄愤怒,动辄惩罚或接受礼物交换的神灵,不过是另一种类的害虫或寄生虫。
在某些方面,美伊认为自己的思维方式包括观点与学士一致。
学士们推崇逻辑,喜欢从已知之事,通过逻辑推演,不断推导,得出更加复杂和精妙的结论。这种习惯,让他们在数学等方面颇有成就。
学士也有局限性。
一旦事涉魔法、涉及到神秘力量,学士们就寸步难进了。
或者他们也不是毫无进步,而是,他们确信这条路充满诱惑,会让研究者堕落,故而刻意不去实践。
美伊不用想就知道,堵是堵不住的,这世界必然会有部分学士在偷偷研究。因为只要存在客观、明显的问题,就总会吸引好奇心更盛、胆子更大的人冒着风险去学习、了解,而为了保护自己的研究成果,他们可能还会借用成果,造成更严重的“堕落”。
这是猜测。
明面上,学士们可以佩戴代表魔法和神秘学的瓦雷利亚钢链环,但不代表他们掌握魔法,而是表明学士对魔法学的逻辑有所认知,大抵相当于魔法学界的历史学、训诂学、分类学、统计学。
这些内容无助于深入魔法的逻辑底层。
至于某些红袍僧,他们修习所谓的魔法,不过是为了吸引教众的幌子,美伊知道其中充满了欺骗。她曾在瓦兰提斯亲自见过红袍祭祀的表演。祭祀表演中巧妙利用了化学、物理及生物学的知识——这个世界的神奇物种、特殊物质实在太多,只要能够有效利用他们,经过精心安排总能达到目标。
但小手段逃不过她的眼睛。
还有一些教众,为了传播宗教,不惜学习巫术,并将巫术的效果拿出来展示,并宣做神迹。教徒们对这种传教方法熟稔于心。
至于巫术,美伊隐约感觉到,它的本质是交易。基本上,可以通过对交换机制研究的深入程度判断施法者水准的高低。
其中最愚蠢的事莫过于在不明白交易机制的情况下进行交易:售卖自己恐将大亏特输;但以为慷他人之慨,也能换得心满意足的多半也是痴心妄想,比如那位峭岩城伯爵夫人。
“你继续在这里说这种渎神的话,会被敌视的。”红袍僧笑道,露出了一嘴脏污的牙,活像个陈年乞丐。
“你在君临的时候从不传教,到了这里却开始了?你得明白,我没有带兵来剿灭你们,全因旧相识和一丁点儿渊源。”
“魔山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红袍僧的肮脏的灰长胡子一抖一抖,看起来比在军临时老了太多,这不过是几年前的事。
“魔山可以走到这里么?”
哪根筋搭错了,会用魔山那种蠢货来对比?
“他不会。”
“少说魔山了,说说其他的消息,我会根据消息的价值决定对你们的处理方式。”美伊粗暴地说,装作傲慢的样子,仿佛是来劝他们缴械的,这成功让几名成员开始恼火。
“你的脸皮和刚到君临时一样厚,艾德老爷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他们转下丘陵,在这里,美伊看到了心树的全貌。它与其他鱼梁木并无较大区别,但它上面的脸朝向西南方向,而美伊见过的所有其他心树,上面刻的脸都朝向正南。
仅仅这点差别就让她觉得别扭。
“艾德的女儿当然不会,但我妈的女儿就不一定了。”
“说到你母亲,你知道贝里唐德利恩大人的侍从么?”他用棕色的眼睛瞧着她,“他叫艾德瑞克戴恩,贝里伯爵死后,他便返回星坠城了。”
“有人说,我母亲是亚夏拉戴恩小姐,临冬城里,这个名字是禁忌。我了解的不多。很遗憾,我没有机会实际跑一趟多恩。哎,星坠城太远了。不过你继续吧,最好一句话把所有故事说完。”
“饶了我,通用语并非我母语,”他咧嘴笑道,“据艾德瑞克说,你的母亲有可能是他的乳娘,很抱歉,名字我忘了。”
“真是个好消息。也许我该到多恩,在群山里找到星坠城,然后站在城头大喊,询问谁是艾德瑞克的乳母——希望那小子食量不大,要是一城的女人都站出来,那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