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简单还是复杂(2 / 2)
冬天不是出行的好时节,好在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况且烦了也别无选择,西州那个即位大典处处透出诡异,他必须得去一趟。
朱勇和小玖,以及左丘等一百个亲兵,每人单骑加皮甲军械,张老二给准备了三个向导,三十个随从和五十峰双峰驼(双峰驼适合载物,单峰适合骑乘),这就是此行的全部人员。(骆驼远途能驮三四百斤,近途能达到五六百斤,对于此次行程,这个配置有些过于奢侈。)
烦了看看巴扎,又看看张老弟给挑的战马,一时有些纠结。
朱勇问道:“咋了?”。
“巴扎老了”。
“老了也比生马强”。
烦了点点头,“也是”。
巴扎确实老了,赶路不如壮年马,可若论厮杀,年轻体壮远不如默契可靠重要,这趟不一定能太平,还是老伙计踏实。
临行几日,文安柔情似水,她的性格有点复杂,有皇室公主的骄傲又有命运悲惨导致的自卑,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强又有竭力取悦丈夫的体贴温柔,是个值得疼爱的好女子,只是运气一般,生在皇家又摊上烦了这个渣货。
十月十八,正式启程,一行出沙州去往西北,四年前送阿依离开就是走的这条路,现在想想真特么弱智。
“大哥,我还是觉得你不该去”,张议潮低声道。
“我不去谁去?自个的婆娘让别人去?”。
张议潮又低声道:“大哥此去权当散心,莫与小人计较,待凉州平复,小弟为兄长先锋,踏平西域!”。
烦了点点头,说道:“那封信早些给论勃珢送去,他若能归降最好,我已嘱咐过鲁豹与光洽,他们会听你调遣,往东边大胆的压,朔方和会州压迫凉州,论勃珢顾不上这边。多打听吐蕃的消息,应该很快”。
张议潮连连点头,“大哥放心,我自知晓”。
冷风卷起黄沙吹过旷野,豪迈辽阔却又如此亲切。烦了轻轻吐出口气,又道:“议潮,待平复凉州,欲做何打算?”。
张议潮道:“还要大哥指点”。
烦了看向远处,说道:“吐蕃衰败已成定局,河西亦不会再有反复。我镇安西,河西无战事,贤弟乃当世人杰,不宜蹉跎,依我之见,去处有二,贪近可谋北庭都护,若欲纵横天下,留名青史,非狼居胥,不足以尽显贤弟之能”。
张议潮抚掌大笑道:“兄长知我!此正议潮所愿也!”。
烦了低声道:“回去后给陛下上书,尽言报国之志,另加一句,就说看我似有封疆之意,让陛下早做戒备”。
张议潮愕然,烦了竟然让自己告他的黑状,“大哥,岂能如此……”。
烦了笑道:“你不懂,按我说的做便是”。
张议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送出三十里,驻马道:“回去吧,以后多给陛下上奏书,只管说好话,不要提我”。
张议潮下马行礼,“兄长快去快回,议潮备下美酒,早晚再听兄长教诲”。
“嗯,去吧”。
当日行九十里,于烽火住了一夜,次日过午至玉门关,在这里最后补充清水马料。
(历朝历代的玉门关多有变动,光汉代玉门关就非止一处,且相距甚远,史书记载唐玉门在沙州西北一百六十里,另一说一百四十里,也有两百里说,至今不知其迹。五代宋初记载玉门关在肃州西七十里,另一说九十里,今之敦煌市,瓜州市,玉门关市以及嘉峪关市都有过玉门关城,书友勿争)
踏上两丈多高的关墙,眺望着茫茫大漠,轻声道:“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这诗作得好!真好!”,左丘连声恭维道。
烦了嫌弃道:“这是前人所作,不懂就闭嘴!”。
“那也是爷念得好”。
烦了摇摇头,这么多年,身边连个会拍马屁的都没有,真特么失败。
八月二十,一行人正式出关,向北不远后拐向西北方,踏上一望无际的荒漠。这时节白天还可以,太阳晒的人暖洋洋的,夜晚就是两回事了,真能冻死人。
四周景物单调乏味,骆驼仰着头缓步向前,伴随着单调的驼铃声,让人昏昏欲睡,一百多人拉出长长的队伍,路边不知是人还是动物的白骨,有时想想,不得不佩服那些开辟道路的前人,在如此贫瘠的荒漠中找出道路真的不容易。
向导和摆弄骆驼的都是安景旻族人,这倒不意外,论在西域远行,粟特人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据老安说,自此去西州,运气好的话十天就能到,运气差点十四五天,再差的话就永远到不了了。
烦了不禁想起当初从山北去往居延海的时候,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后怕,死心眼儿的一路向东,连个正经向导都没有,怎么敢的……
朱勇道:“烦了,你说当初咱们不回大唐会怎样?就跟安子他们一起,都留在双河州,反正骆驼他们也都在山里,那些老兄弟是不是就不用死在路上,咱们也早就拿回安西了?”。
烦了摇摇头,又想起这些年的风风雨雨,苦笑道:“谁知道呢?或许吧,不过若是那样,你可就遇不到二娘了”。
朱勇道,“倒也是……这回去西州,你听我的,把那小娘皮带回来再说,管他什么回鹘不回鹘,等咱腾出手就杀回来,谁不服就剁掉”。
烦了点点头,“嗯,这些年总是算计这个,布置那个,绕来绕去确实搞得更麻烦”。
近来他在反思,实力不够只能多算计,实力强的时候再算计,却会把事情搞得很复杂,不服就捶看似简单粗暴,确实很有效果,可是……
“勇子,杀的轻了不管用,杀的多了会结仇的”。
“结个球的仇,只要你的刀够利,没人记仇,刀若不利,别人也不服你!”。
“可是阿依会不高兴的……”。
“个娘们儿家家的能有什么见识?按到炕沿上狠狠的抽,惯的臭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