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一场厮杀(1 / 2)
身为悟净大师高徒,明远身份高贵,在民夫面前时他的目光总是斜着往上看,在烦了面前时却十分乖巧,一口一个师叔叫的很是亲热。
每当烦了在营地里溜达,他总是不时出现,然后一脸倨傲的向人介绍,“尔等恭敬一些,这位乃是我家师叔,你问我是谁?家师法号悟净……”,然后那些乡野愚夫便会诚惶诚恐的跪地磕头,烦了便只能说些安慰他们的话。
这些民夫受都护府征召而来,安慰一下倒没什么,只是有点看不惯明远那副嘴脸,可也没法怪他多事,疏勒兵荒马乱,自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初一他们毕竟还住在盂兰寺别院呢。
众人晓行夜宿直奔巴水渡,老郭正以数千兵马与吐蕃上万人对峙,听说还占了上风,威震西域几十年的郭王爷不是吹出来的,确实有两把刷子。
更令人振奋的是鲁阳将军和郭老四传回的捷报。
“赢定了!”,旭子道,“四叔奔袭野狐渡,而后以迅雷之势连破贼兵,五战五捷,用兵神鬼莫测,不愧我安西名将小药师!”。
胡子笑道:“要我说鲁将军更厉害,一下疏勒,把那布啤如的老窝给一把火烧了,新立的那个疏勒王也被顺手砍了,没等那贼调集兵马,又果断脱身,去西边扫了两个大部落,等布啤如调兵赶去,鲁将军又杀个回马枪,再下疏勒城,数万贼兵中进退自如,把那布啤如玩弄于股掌之间,不愧疏勒之虎,当真是一等威风!”。
众人兴高采烈的夸着两位将军,烦了也不禁暗暗赞叹,盛名之下果无虚士,郭老四仅数千兵马就截断了布啤如退路,把疏勒西南杀的人心惶惶,鲁阳将军更猛,黑虎掏心连掏了两次,揪住布啤如来回抽大嘴巴子。巴水渡那支吐蕃前锋如今恐怕一心只想回去投奔主力,哪还有勇气跟老郭对战。
近十万大军被万余安西兵安排的明明白白,布啤如一步步走进老郭的战略陷阱,如今后路被断,主力被拖住陷入三面合围,想翻盘怕是难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拿捏安西的,布啤如这种不入流的货色带着一帮杂兵,想来占便宜是想多了。
离开西关四天,这里放眼望去只有裸露的碎石和片片黄沙,寒风呼啸如野兽低吼,与安西城内完全是两个世界。
大路慢慢转向西南,一条小路则通往西北,这两条路都能绕过前面的石头山,昨晚众人商议走小路,虽然难走一些,却比大路要近几十里,如果一切顺利,今晚就能赶到安西后营。
运粮队伍不走小路是因为这里要经过一段快要干涸的旧河道,不结冰时泥泞难行,结冰后路面湿滑,还有无数大小石块林立。
这便是西域的奇妙之处,有荒漠戈壁,有绿洲草原,还有雄伟的雪山和沼泽湿地,把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体现的淋漓尽致。
众人牵马蹒跚慢行,烦了现在无比怀念笔直平整的大马路,这里的路几乎没有平直的说法,永远蜿蜒曲折崎岖不平,像脚下这种根本就不能称之为路,也就勉强能过而已。
明远喘着粗气来到旁边,“师叔,歇一歇可好?”。
烦了嫌弃道:“我们穿着皮甲背着横刀,你空着手嫌累?”。
旭子道:“不能歇,这里没有露营的地方,今天必须赶到后营”。
在这里露营可不是随便的事,要有水源,有避风的地方,容易收集柴草,这是最基本的条件,还要防备贼人,马匪,野兽,如果在眼下这种地方露营,不用贼人野兽,冻都能冻死几个。
明远悻悻走开,旭子低声道:“艾莎的事你想怎么做?”。作为朝夕相处的兄弟,他知道烦了绝不会放弃。
烦了平静的道:“没有别的办法,立些战功再去求王爷吧”。
他与老郭关系不错,可鲁豹是鲁阳将军的独子,所以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立下足够的战功,让老郭没法拒绝。
郭旭低声道:“要帮忙的时候就说”,胡子等几人凑过来道:“是这话,兄弟们助你”。烦了点点头没说话,这帮兄弟没白交。
一行人闷头赶路,晌午时终于看到了那棵大柳树,按老兵说的,从大柳树转弯向西,再走半天就能到巴水渡后营。
地势逐渐升高,地面也终于不再湿滑,众人不由加快脚步,准备找个干燥背风的地方歇一歇顺便吃点东西。
正说笑着转过弯,却看到一群胡人汉子正坐在几十步外吃东西,稍远处还有一群妇孺老弱以及大群骆驼牛羊,看样子像个迁移中的部落,这些人也看到了烦了等人,两帮人都在愕然对视,却谁都没开口。
旭子上前两步大声喝问道,“你们是哪个部族!”。
那些汉子互相对视一眼,忽然齐齐喊了一声跳起身来,毫不犹疑拉弓搭箭,看着指向自己的长箭,烦了脑子“嗡”的一声响一片空白,竟然是敌人!
一切发生的太快,“啾啾”数声轻响,五六支长箭已迎面而来,烦了看长箭已至身前,忙举盾低头,“哚”的一声响,有箭矢被挡开,耳边只听到旭子大呼:“杀贼!”,喊罢拽出长朔便当先冲了过去。
“杀贼!”,众兄弟反应过来齐声应和,纷纷持朔拿刀紧随其后,旭子的长朔如闪电般刺出,“噗”的一声轻响,最前那人正要再次拉弓,身体却猛的僵住,愕然抬头,面容渐渐狰狞。
烦了此时哪有别的念头,冲到近前刚举刀便砍,对面一人惊慌之下把手里弓箭猛丢了过来,他忙举盾格挡,没等他抬头,身旁一股巨力传来,他被狠狠撞翻在地,只看到一只只大脚在迅速经过。
刀朔撞击声,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哀嚎,还有各种歇斯底里的呼喊声瞬间响起,烦了狼狈的爬起身来,却看到朱勇也正起身,就是这家伙撞的自己。
他想过战阵厮杀,却没想过会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出场会这么衰,甚至连对面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他是刀牌手,这时理应顶在最前面,忙盾埋头向前冲,等他冲到最前,众兄弟的小方阵也已慢慢成型,刀牌在前,长朔在后,经过最初的慌乱后方阵开始步步前压。
弟兄们有铠甲有长朔横刀,对面不仅没有甲,劣刀才只有五六把,其余大多拿着木棍木叉,装备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操练成果慢慢显现,烦了等人互相配合步步向前,愈发纯熟,长朔横刀挥舞间带起道道血雾,不断有人惨叫着倒在地上,对面开始步步后退。
一根木棍夹着风声抡了过来,烦了只能用盾硬接,这是他作为刀牌手的职责,如果他躲开,旁边的兄弟就可能会受伤,这也是军阵与单打独斗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