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有坑（1 / 2）
黑暗之中，施磊极速奔驰，偶尔高高跃过障碍而在原地留下红色残影。
当他回到月牙基地时，外围的汽车阵已经荒废。虽然施磊从没见过鸿义带人排布的汽车阵和地雷阵，但从地上一个个深坑和一台台报废的车辆，不难看出他们以及它们为保护月牙基地而做出的贡献。这让施磊对于鸿义滥杀和独行所造成的负面减轻了些。
偌大的基地门口竟没有一人值守，恰恰印证了已经沦为丧尸腹中餐的两人的供词。基地里每天都有很多人神秘失踪。庆幸的是自己的家人还活着，因为首领娶了妹妹施蕊为妻而使一些人得以保全。但无论如何不应让阿蕊来承担这些，而且那个自封为巴牛将军的首领绝非善类，所以定要救出所有人来。至于鸿义性格反转这么大，就此离开也许是件好事。
施磊看了看基地铁门和高墙，原地干拔一跃而过。
过去挺热闹的小区，如今却了无生气，他快速朝着自家的别墅跑去，随着中心区域渐近，一股腐臭越来越浓郁。
转来到中心雕塑广场时，眼前的一幕令施磊触目惊心。上百只丧尸围绕在雕塑下面，本能的想要抓住雕塑顶上倒挂着的人。他不认识被倒挂的人，但佩服他。
他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呢？整张脸上除了一双无神的眼睛还分着黑白两色之外，再无一块好肉，或者说没有任何一块肉是被皮肤包裹的，如此重伤却没有流血应是被人用特殊手段处理过，施磊真正佩服的是他还活着。
齐肩以下的身体缠满了绷带，看不出他身上的伤，但施磊却从他细小的身材判断他身上的伤应比头上更重，且没有双臂。
有人对他施以酷刑并将他倒吊在聚光灯下用以展示。这个人难道就是凯？
施磊看得双目充血，如此惨状令他怒吼一声，顿时吸引了丧尸的注意，也让那倒挂之人升起一丝反应。
他看不到站在灯光外的施磊，只能朝施磊处张嘴，却也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施磊刚想上前，不料鸿义突然从黑暗中出现，拦下施磊说道：“那个人交给我，你把这些丧尸解决掉。”
鸿义连续两个起落来到雕塑顶上，将那人轻轻提上来。双指搓了搓纱布，竟然有粗盐粘在手上。
饶是鸿义这般经历的人也不得不惊叹：“唉！你能坚持到现在是你自己争气，千万别动，那样只会加重伤势。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对的眨一下眼睛，错的眨两下。”
“嗯，你是凯，过去巴牛手下的大将？”
眨一下。
“巴牛把你弄成这样是因为一个女生吗？”
他没眨眼，鸿义却从他复杂的眼神里判出了答案。
牧场外那两个人的供词，鸿义也从其他人口中得到过，他很善于过滤有用的信息。比如：威顺基地的存在，觉醒的首领，掠夺其他基地的女人和小孩以及月牙基地的大屠杀。
而现在鸿义真正关心的只有一个：“你救的那个女生在哪？她对我很重要。”
黎凯没有眨眼，他真的非常聪明，他定定的看了鸿义好一会儿，无论怎么看，眼前这个人都不像鸿义。作为鸿义的亲表哥，黎凯正是因为施蕊写给鸿义的一封信，才最终落到今天这一步的，但他怎么可能认得出如今的鸿义呢？就如鸿义也认不出他就是那个黎凯一样。
鸿义接着说道：“我看你这人不错。是这样的，我本来也不是这的原住民，但这个基地真的有一些对我很重要的人。我原本抓住几个巴牛的手下，他们说过那些人都还活得好好的。我在基地内外整体搜寻了一遍，一个人都没找到，丧尸倒是一大堆，都被我带来了。”
除了原本聚集在广场的丧尸外，鸿义把其他地方的丧尸全部引了过来。看了看正被两百多丧尸围攻的施磊，他一点不担心的样子。毕竟他自己也是一身绷带。于是继续说道：“这都不重要，我只想告诉你，那两三百的丧尸，他一个人就能解决，所以我们是有一定实力的。但我现在需要你帮助我找到巴牛和那些幸存者。可是你的舌头被拔了，你看，还能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到我呢？”
说到这，黎凯已经基本确认鸿义身份了，他努力挣扎着身体，却无济于事，最后只能从嗓子里发出长长的低吼声。
鸿义以为他想用这种方式给自己提示，微笑颔首：“你的耳坠倒是挺特别的。都这样了还挂着呢！”
丧尸成批的在施磊面前倒下，然后化为死气消失。
以施磊的实力面对二百多只普通丧尸是没什么危险的，但要徒手全部消灭掉，绝对不轻松。
数十只过后，施磊杀丧尸的效率明显降低了很多，体表的红光越发暗淡也表明他的异能在削弱。一旦他的异能耗尽，丧尸就有可能对他造成伤害了。
可鸿义偏偏不肯出手相助。哪怕耗费了成倍的时间，他却依然作壁上观。
施磊也仿佛赌气一般坚决不找鸿义求助，也可能对鸿义杀人的事还有隔阂。持续的战斗终于让施磊体力难支，喘气的档口被十几只丧尸扑倒在地。只听一声怒吼，施磊奋力挣脱，跳出了包围，剩余的丧尸继续朝施磊围了上去。
他一边喘气，一边思考对策，此时的他已经冷静了下来，心里想的更多是证明给鸿义看看，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这些丧尸。事实上他并不需要什么对策，无非是把一身的本事巧妙的施展出来。各种搏击之法早就得心应手，现在他只需明白一个道理，这些普通丧尸不必每个都用全力去击杀。
之后的战斗就轻松多了，只需保持皮肤一定的高温，他的防御力就能提升到足够抵御普通丧尸的抓咬。脚下灵活闪躲，手上运力有度。这算是施磊末世里第一场实战，也是人生第一场实战，尸骸遍地，血肉横飞。
同时这也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屠戮，通常人们在这样的大战中会越杀越红眼，而施磊却越杀越冷静，果然能够自我觉醒异能者绝非泛泛之辈。
但即使这样冷静的应对，待战斗结束之后，施磊身上的衣裤还是只剩下几条烂布挂着，冷目含霜的憋着一口怒气，看着地面的丧尸残骸缓缓化作死气消失。
最后连施磊身上粘着的血肉都被死气洗得干干净净。他终于支撑不住直倒于地，几近虚脱。却仍张嘴骂道：“畜生，感觉老子白干了这一仗。”
鸿义扛着重伤的黎凯来到施磊身边，低声说道：“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感觉怎么样？”
施磊仍面无表情看着天空。其实像鸿义这样从小遭受陷害，长大饱受屈辱，灾变又被背叛，他甚至不把很多人当人看，又怎么可能把丧尸当人呢，但他故意这样说，就是想刺激施磊。
一如鸿义杀死的八个监视牧场的喽啰，只需确定了对方的敌对立场，就没有心慈手软的理由了。所以让他收起圣母心，尽早适应这个黑暗的世界是必须的。
“你有没有注意到它们的表情，想必死前都很痛苦吧？你也算是帮它们解脱了。”鸿义继续刺激着施磊的心灵。
施磊终于忍不住了，弯着腰，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边吐。他亲手杀死的那些丧尸里，有不少是他所熟悉的人，施磊认出来了。
鸿义不再管施磊，仅留下一句话：“我先带着这个人去找巴牛，一会儿是先搜集幸存者还是先来跟我碰头都随你。”
鸿义扛着黎凯在基地内快速奔跑，直到游泳馆外，黎凯才突然挣扎起来，鸿义停下观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黎凯一边挣扎着，一边发出痛苦的呻吟。鸿义知道牛巴就在这里了，也不着急。先问了一句：“你是要跟我进去还是我先把你放在这。”
他这个问题是得不到回应的，黎凯已经动不了了，但还在发出轻微的低吼声。鸿义理解的是：他应该更愿意亲眼看到巴牛死，哪怕在接下来不可避免的战斗中，他的危险性也将大幅提升也在所不惜吧。
进入馆内，明亮的灯光下，二十几个大汉全副武装静静守着泳池。周围有床和餐桌，桌上还有各种食物剩余。
由于鸿义进来时没有刻意隐藏，所以人们很自然的发现了他。二十几挺镭射枪向他瞄准，只等一个人的命令。鸿义也不慌张，将黎凯慢慢放下，独自走下台阶来到坐轮椅的发令者面前问道：“马军。阿蕊她们还好吗？”
此人正是马军。在奉命看守被抓回来的黎凯的过程中，被黎凯偷袭，废了双腿。
马军滑动轮椅后退，空出一个身位后轻轻拉了一下手中长鞭，一只紫眼丧尸像条狗一样爬了出来。
鸿义惊的退后：“这是马驷！”
却只听到马军一句淡淡的威胁：“既然已经逃了还回来干嘛？现在的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接着看了看远处的黎凯，一抖鞭子：“去，吃了他。”
马驷收到指令，顿时狂奔而去。鸿义岂能让它说吃就吃，瞬间闪到黎凯身边，抬脚躲过马驷一抓，跟着伸手想要抓住马驷却也被它敏锐的躲过了。
这时鸿义才发现马军手里的鞭索另一端连着马驷身体内，似乎可以无限延伸。于是他想抓住鞭索，反控制马驷。但马军已经下达了射击命令，鸿义只得带着黎凯先行闪避。以鸿义如今的实力，几乎不可能被普通人手里的任何武器锁定。
但马驷就不一样了，它锁死了黎凯，紧跟着鸿义而且跟得上。偌大的游泳馆内，黎凯好几次都险些被马驷抓住。
结果一圈下来，那些手持枪械武装的人没一个还能动弹。有几人因为鸿义用力过猛直接踢下了泳池，也可能是鸿义想要试探泳池的深浅而故意为之。泳池里的黑水密度高得可怕且温度极低，落水的几人几乎如履平地，但瞬间被冻成冰雕。
跟着泳池中心出现一个漩涡，鸿义清楚的看到，底部一个黑洞把冻结的几人吸了下去。很快漩涡消失，水面恢复平静，便也无波澜。
那下面是养着个什么怪物？鸿义心中浮现出各种猜测，但脚下却不得停留分毫。
此时泳池上只剩下马军无恙，鸿义打算就此擒下马军，再夺取鞭子或许就能反控制马驷了。
可马军眼见不妙，对马驷下达率先保护自己的指令。马驷奋力跃过鸿义，转眼间护在了马军身前。
没有了其他人的武装威胁，鸿义现在可以放心的将手里的黎凯放下了，只因他救过施蕊，鸿义便有了救他的理由，不久的将来，他定会为自己的恩怨分明感到庆幸。
现在，马军多了些慌张：“鸿义，想不到你也成为觉醒者了，真是幸运啊！而我却不得不承受这残废的悲剧。”
若是鸿义现在还认为马军是属于月牙基地的话，那他就是一个天真的傻蛋。
他神色冷酷的质问道：“马军，我不管你做过什么，又经历了什么？我只想知道阿蕊她们现在在哪？我可以带着她们一家离开这里，从此不管是你，它，还是那个巴牛，与我再无干系，过往一切烟消云散。”
马军冷笑一声：“就算你扛过变异危机，成为了觉醒者又如何，初觉者只是体质有所提升，就算进化为一阶觉醒者，也不一定能开启异能，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打得过二阶变异的马驷。”
鸿义歪头看看像狗一样挡在二人中间的马驷，问道：“二阶变异？就这样吗！至少死人也是人。”
马军听得出来鸿义的轻视之言，却突然变得慈悲起来：“算了，你走吧！阿蕊命薄，你就当这所有经历只是一场梦，本来你也不属于这个基地，这个村。那个小子伤了我的双腿，他自己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也不想追究了。一旦将军醒来，你们便再也走不了了。”
鸿义紧闭着双眼听完马军的话，出人意料的没有当场发作，反而真就似死心了一般再次扛起黎凯，准备走出游泳馆了。
刚要走上门口的台阶时，身后忽然传来马驷的咆哮。此时马驷正一点点站立起来，利爪缩短到几厘米，紫瞳凶光隐现。
这时马军紧握银属鞭索的手由于紧张而难忍颤抖。
当鸿义出现时，马驷的身体出现了一丝难明的失控，通过鞭索被马军察觉到。现在控制着马驷的一端被他抽离了。二阶丧尸彻底完成进化，他再一次赌对了，马驷果然保留着对鸿义的仇恨，当然这种仇恨可能也包含着丧尸对觉醒者的某种贪欲。
劝鸿义离开？马军压根没想过，只是被控制的马驷不一定是鸿义的对手，而自己处在战斗中心，稍有波及都是无法承受的。回头巴牛自会出来收拾残局，自己岂不再立一功吗？
但又不能真的让鸿义走出游泳馆，那样可能让马驷失去目标转而对自己出手。时机把握的刚刚好······
而鸿义听到马驷的咆哮后，便也感应到身后的死气在疯狂滋长。头也不回的转出游泳馆，紧跟着身后的墙壁轰然炸开。
馆外，施磊来得也刚刚好。
鸿义将黎凯交到施磊手中，只匆匆留下一句：“先把马军抓起来。”便朝着基地外奔去。他并非逃走，也是故意将马驷引出来，避免可能同时应对马驷和巴牛的局面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