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把最后一件行李放进门口,我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锅碗瓢盆放在厨房,几件衣服被叠在箱子里,丢在卧室的角落。洗漱用品摆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我拧开水龙头,干净清凉的自来水从里面潺潺流出。嗯,一个好开头。
住家的杂活女仆要明天才能来,我自己开始收拾这个小小安乐窝。我还需要一些家具,比如衣柜之类的,这种大家具还要定制和组装,我打算先搁置,买一些装饰的植物,再顺路考察一下家具城。如果这里也有宜家就好了!像我这种笨蛋,最适合在宜家获得生活的点点滴滴。
这么想着,我穿上鞋子,离开了公寓。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心突然紧张地缩紧了一下。回忆起马车夫对我的叮嘱,我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钥匙。如果有人在走廊里袭击我的话,我就用这个刺他的眼睛。
就在身后那人的手绕到我的身前的瞬间,我立刻把钥匙尖端扎在他的手背上。他却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丝毫没有退缩,一把攥住了我的下巴,冰冷的呼吸打在我的耳边:“别动。”
“你想要什么?”看普通的攻击对他不起作用,我只能安静下来,生怕激怒对方。
“露易丝佩恩,我并不想伤害你,接下来,我希望你能跟我走,不要试图呼救和反抗,否则我将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但只要你配合我,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明白吗?能接受的话,我就放开你。”
我的下巴几乎要被他捏碎,只能点点头。他马上放开了我。我转过头,果然是那个人。
“你跟了我很久了吧?”
他点点头。“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了。”
我歪了一下脑袋,“是吗?”
“想不起来也很正常。”他冷漠地向前走,按了一下升降机的按钮。
我把钥匙放好,跟在他的身后。在狭小的电梯里,他的目光一直紧跟着我,眼中恶意不减。电梯即将到达一楼,我把手搭在电梯的开关上——老式电梯嘛,需要自己用手拨一下,门才能开。
然后,就在男人先跨出电梯的时候,我再次拨上了门。他有一只脚还没有跨出电梯,愤怒地回过头,想重新冲回电梯里。就在这时,电梯“叮”了一声,重新向上升起来。
没有安全措施,电梯不会因为卡住一个人而停下。男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我奔到电梯边缘,掰他的脚踝,希望能把它掰断,把对方从上面丢下去。
男人的双手胡乱挥舞着。摸到铁丝网,他立刻紧紧攥住了它。电梯努力运作着,我甚至能听见它上面滋滋运转的摩擦声。男人的手指被铁丝网勒得几乎变形,但他仍然没有松手。我放开他的脚,继续用力掰电梯的按钮,希望电梯继续升上去。
“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干。”男人咬牙切齿地拽着铁丝网,电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一旦这个东西出了问题,死的人是你,不是我。”
“不管怎么说,留一个就是胜利。”我继续用力操作升降机,脸因为用力皱成一团,“我死了也没关系。”
“……操。”对方终于骂了一句脏话。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很清楚。”我点了点头,“不过,我不相信你啊。”
“松开吧,别这么做了,你会死的!停下来!”
我掰得更用力了。
“停下。”
一股可怕的冷风从我的体内穿过。头像吃了七八盘浇了烈酒的冰淇淋一样疼,我瞬间僵硬在原地,松开了电梯的开关把手。一个身形飘忽的金发女性突然出现在电梯间里。她拨开我的手,对那个男人说了一声:“松手吧,马里奇,我把你放下去。”
我刚刚从那阵可怕的寒风中缓过劲儿来,牙齿开始咯咯打颤。电梯重新回到一楼,马里奇从地上爬起来,整理起自己的衣着,看我的表情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两个强大的非凡者,或者说,怪物,正把我包围在狭小的电梯间里。我又摸回我的钥匙,心想:不知道这个东西割腕自杀会用多久。
“我是莎伦,他是马里奇。我们不想伤害你,事实上,我们想和你合作。”自称莎伦的女性声音飘渺,“如果你还想伤害自己,我只能先一步控制你了。”
我只好松开手里的钥匙。
马里奇弯起一只手臂,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他一眼,向侧面迈了半步,离他更远了。
“我不希望我们成为敌人。”马里奇不悦地说。
“马里奇。”莎伦再一次消隐了身形,只是出声,阻止我们之间的剑拔弩张。我偏过头去,听见马里奇在身旁暗骂了一声。
“佩恩,跟我们去一趟桥区。”
“我不去。”
我一把抓住电梯外的铁丝网,另一手叉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我?我认识你,马里奇,我还记得五年前,你也是绑架我的人之一,还被推出来要侵犯我,如果你们现在还想伤害我的话,自然会装出友善的样子,你们带我去桥区要干什么?接下来——”
那股寒意又出现了。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不再受自己的控制,松开了手,缓缓向前走去,挽上了马里奇的手臂。
在我的脑海里,莎伦的声音平淡而毫无波动:“走吧。”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直到莎伦控制我坐上公共马车,我才开始后知后觉地发起抖来。在危机时刻,我的情绪处于封闭状态,想要解决危机的理性占在上风,让我无暇思考多余的问题。而如今,我正一整个把握在对方的手里,毫无转机,我的理智下了线,情绪就开始滚滚涌出。
“你们是要钱吗?路边就有银行,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取出来……”
“你们要杀了我吗?你们是和佩恩家族有仇,还是和霍尔家族有过节?”
“有人雇佣你们这么做吗?他们付了多少钱?”
马里奇明显表现出了烦躁,但他仍然一句话不说,像一只新鲜的牡蛎。我几乎要尖叫起来,可惜,莎伦控制住了我的嘴。
她能控制我的五官和四肢,却不能控制我的泪腺。一滴,两滴,温热的眼泪从我的眼角滑下来,既是惊恐,也是耻辱,更是后悔。
莎伦在脑海中叹了口气。
“别哭。我们不会伤害你。”
想到那个该死的被绑架的经历,我的眼泪流得更多了。
“对不起。”马里奇突然说,“我向你道歉。我并不想伤害你,请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