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技艺高超(1 / 2)
昨夜,清苏令人送来了浴桶和热水,九九美美地泡了一澡。是以第二日醒来,倍感神清气爽。久久穿上少言送来的侍卫装,看着镜子里穿着侍卫服、将头发束得干净利落的自己,她由衷赞叹:还真是英姿飒爽啊。
但英姿飒爽归英姿飒爽,不影响一眼就能被人辨出。毕竟汴京城的门卫也不傻。一比,倒还不如自己先前那身粗布。
想起小糖讲江湖话本时说过,门派的家主手下常备一两位会易容的能人异士,久久推开竹窗,双手趴在窗框上,探出脑袋朝屋外,扯着嗓子正在练剑的少言:
“小跟班,你们当中,有没有会易容的啊。也不用技艺多么高超,就……让人看不出原貌,且不落痕迹就行。”
少言收了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这还叫‘不用技艺高超’啊。”
“你且说有还是没有。”久久有些不耐烦。
“有。”
“那你让他来本庄主房中。”
“阁主进宫面圣了,傍晚时分才回得来。”
“你家阁主?”深褐色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久久心想,那还是算了吧。
她悻悻退回身子,合上窗户。刚坐回梳妆台前,久久忽又想起,既然清苏会易容,随身必会携带易容的物品,自己捣弄捣弄,虽粗糙些,至少让人辨不出原貌,于是再次撑开窗,探出脑袋喊道:
“那易容的胡须、面泥总有吧。”
少言挥舞着的长剑再次停滞。
“不是和您说了么,阁主要傍晚才回得来。”
如此,久久倒是安心了:求人不能,就自己想办法。她松了自己的发髻,用剪刀剪了些发尾的碎发,放在银盘里,而后用浆糊一根根粘在下颌。粘了一半,久久茅舍顿开,既然她都知道要易容,清苏谨慎,岂能不知,于是咬着牙又将粘好了的胡须一根根扯了下来。
睡过午觉,吃过夜饭。九九向少言讨来笔墨,洋洋洒洒琢磨了半个时辰,清苏才如期而至。
“听少言说,庄主有求于在下,岂能不来。”
清苏人未至而语先到,将久久酝酿了一下午的先发制人的“你来干什么”又憋了回去。久久不慌不忙地将自己写有“男扮女装”的纸张叠好,放进袖兜里。
“本庄主何时……”
久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清苏抓到镜子前,一把按到了椅子上。清苏搬弄着久久的脸,时而揉捏,时而目不转睛地盯着观察。斟酌完毕,清苏阔步走到面架前,用手沾了些许清水,再回到久久面前,将她面颊的碎发梳理全部到耳后,而后又向少言要了湿面巾,一点点擦拭起久久的肌肤。
今日进宫,清苏特穿一件直袖深蓝色的外袍,琵琶腰带处挂着仙鹤棕玉,头发则是用镶了蓝宝石银冠束得干净利落,不似前日的慵懒闲散,整个人承得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明日一早,姜乌余和间常真便会送我们出城门。所以今晚就得换装。”
“这么快!”久久思忖片刻,“倒也是。本庄主虽有宫外夜宿的习惯,但从没有超过三天不回宫。此时已过了两天了,明日再不走,元帝察觉,怕是非得掘地三尺将我找到,才会开城门。届时别说我了,即使你是权倾半壁江山得一清阁阁主,也只得困于这皇城之内了。”
“元帝倒是看重庄主。”
“此时,阁主不也很看重本庄主么。”九九苦笑。
脸盆里的水放了一下午,当清苏开始擦拭久久的脖颈,她被冷地一激灵。清苏将久久按正了身子,轻身喝道:“别动。”
“冷~”
清苏将毛巾扔回少言端着的托盘上,又吩咐他去倒些热水。少言走后,清苏闲来无事,再次抬着久久的下巴,端详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久久两腿死瞪地面,身体直往后仰。
“易容是个精细活,欲要做到无迹可寻,需考量人的骨相、面相,量体裁衣。”
“那也不至于,翻来覆去地看啊!”
“听闻京中贵妇要做一套合身的衣服,须得褪去层层外衣,方能量出精确的尺寸”清苏低头看着身下的久久,戏谑道。
“那见多识广的一清阁阁主,想必也听说能如此量体的,必须是女裁缝吧。”
“喔~”清苏猛地加重手下的力道,见久久吃痛地皱起眉头,方肯罢休,“这,本阁主倒的确没有详细了解过。”
久久趁机推掉清苏的手,将脸贴近清苏的眼睛:
“看,你且看,随你怎么看。”
少言端着热水走到门口,不以为双目相对的二人发生了什么,踏进门坎尚停在半空中的右脚进退两难。他寻思着无论这二人是要打起来还是要亲热起来,自己都还是别掺和的好,于是聪明绝顶地选择退避三舍。他正小心翼翼合着房门,却听清苏喝道:“还不进来!”
“元帝派了姜乌余和间常真两位大臣明日辰时来送行,按理说你与他二人不熟,只要不露过多马脚,是不会被察觉的。”清苏接过吩咐少言准备的热毛巾,再次为久久擦拭面部。
“如此看来,元帝也很看重阁主呐。”见清苏一脸狐惑,久久解释道,“上次两位元老同行,还是三年前宫恭迎晋国太子。”
九九尤记元宣二十年,晋国太子出使太元,队伍浩浩荡荡,从城门一直排到元中街的尽头。迎接使队的舞者青袖齐飞,乐师们击鼓吹笛,看新鲜的老百姓们摩肩接踵,那场面好不热闹喧腾。
站在天合台上运筹帷幄的元帝,面带浅笑问九九,要不要自己帮她报灭门之仇。九九淡淡地睨了元帝一眼,面目表情道:
“老狐狸,你向出兵夺回兖州和长齐就直说,别拿我当挡箭牌。”
九九说完,转身便下了天合台。
兖州和长齐地域辽阔,位于南阳以东。元曦二十七年,一直对太元虎视眈眈的晋国伺机而动,举国进军兖州和长齐。元曦帝晚年昏庸,导致朝纲紊乱、奸臣当道,晋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兖州和长齐。后是尚是太子的元极请领出兵,才守下了阳城。
就此阳城便成为了太元南北的咽喉,一旦被破,太元一分为二,也就意味着必然面临被周围诸国蚕食的命运。是以,当年元极与西面的穆尔国交好,并求娶了穆尔氏。后废穆尔氏,也是阳城有百万大军驻守后的事了。
此时,清苏得意地笑哼一声,转身捣弄桌子上的瓶瓶罐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