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旗鼓相当(1 / 2)
两人互相打量角逐,以至屋子陷入一片死寂。还是少言进来放吃食,才打破僵局。久久笑着夹起盘中的芙蓉糕放进嘴里,心想着既然连如此细小之处都知道,想必对她的事了如指掌。但对方了解归了解,她也不能自爆家门,只得欲盖弥彰道:“所以你是想让本庄主救人?欸,兄台,莫随便听了谁的话就信以为真。搞不好就将你屋里那位嗷嗷待医但好歹尚存一息病人,送上了西天。”
久久抿了一口茶水将嘴中的糕点化开,甘甜可口,加之半天未进食,久久更觉此滋味美妙至极。
“是圣医谷谷主指点的在下。连榕前辈与毒蛊庄奇老庄主交好,若不是老庄主生前交代过,连榕前辈断不会轻易说这话。”
这该死的老东西!久久又把早已化作白骨的奇大仙在心中痛骂了一百遍:竟为了老情人出卖徒弟!
“所救之人为何?”久久恢复泰然。
“回鸢山山主之女,回辛。”
“我可听说这回姑娘,与聊城的白家有婚约,不日将完婚。你这可是为他人做嫁衣。”久久言语之间充满讥讽。
回鸢山的人尤擅惑心术。不知是否由此,回家千金才将江湖男儿们迷得神魂颠倒。回小姐的裙下不乏风流轶事,其中传得最唯美浪漫的一桩,便是一件叫做“漫天飞雪”的韵事。回家小姐是南苑人。南宛地处阳城以南,天气温和,而回家小姐偏爱寒雪,还让人在额头纹了一片六叶霜花。
一清阁阁主清苏与回家小姐是青梅竹马,亦是痴迷回家小姐痴迷得最厉害的一个。元宣二十年的冬天,大概就是三年前,一直想为回家小姐做些什么的清苏,为博美人一笑,用内力将茶湖的满湖水一击十丈高,再使了一招“冰魂雪魄”将漫天湖水凝固成寒冰,最后用一掌“冰消雪释”将寒冰散为漫天纷飞的雪花。最厉害的时,飘落下来的每一朵雪花,都是回家小姐所钟爱的六叶霜花。
听褚邵讲完这段美闻时,久久首先就质疑的便是天底下怎会有内力这么深厚的人。褚邵却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清苏的功夫本就天下无二,此番也是寻常操作。
偏偏回家小姐不中意清苏,一年前让他父亲定下了和聊城白家的婚事。白家虽是聊城富甲一方的商人,但比起财力,不一定能胜过四处立业的一清阁。而且论起才貌,清苏“探扇浅笑美若玉,弄剑淡恨气轩昂”,是儒生白公子不可同论的。世人虽迷惑,却也猜不出其中缘由。
“庄主久居深宫,没想到对江湖上的事倒是烂若披掌。不过庄主怎知,在下不是白公子。”清苏捻指转了转手中茶盏。
“也罢也罢,管你是谁”久久故作玄虚道,“医者父母,不关心患者的风花雪月。此时她可还在南苑,又身中何毒。”
“在南苑城。中的噬心散。”
久久将嘴里含着的这辈子喝过的第一口酒喷了出来。她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酒渍,脸色一变,瞬时露出乖觉讨好笑容,慢吞吞端起茶壶,恭敬地为男人斟起茶来。
“这噬心散,虽的确是毒蛊庄的手笔。”倒茶的空隙,她忍不住瞄了瞄男人一眼,而男人并无异色,“但本庄分南北两派,我虽任庄主,却只负责北派,从不过问南派之事。世妹是南方人,断与我北派没有关系。”
见男人没有说话,久久继续卖力地推脱责任道:
“这毒吧,虽说是没有解药,但一时半会儿要不了命。只是”
“只是中毒后一月方现症状,待察觉时毒已入髓。中毒者心痛如绞,直至半年暴毙。”
久久干咳两声,轻声道:
“也好歹有半年。若是用的见血封喉一类的毒,怕早就瘗玉埋香了。”
男人只轻轻瞪了久久一眼,她立马阿谀起来:
“这歹人还真是心肠恶毒且毫不懂怜香惜玉,竟舍得对一倾城红颜使如此下作之毒。该死,委实该死。可查清下毒之人为何,即便是他南派的人,待本庄主查清也绝不姑息。”
男人意犹未尽地看久久卖力演戏,再品了品久久倒的茶,甚觉滋味美妙。
“下毒之人,早已得了他该有的下场。在下是非分明,不牵连无关之人。”看着松了口气的久久,男人不免好笑道,“只是听闻毒蛊庄只行迹于南方,何时又出来个北派?”
“所以说,天下之大,不是所有事都是为你所知的。我既为庄主,又常年居住汴京,在北方自会安插人手护我安全。”
闻言,白衣男子更来了兴趣,将已经放到唇边的茶盏放了下来,含笑打量着脸上还沾着土垢且衣衫褴褛的久久,反复用杯盖拂着盏中茶沫。
“看来,庄主的‘人手’并不怎么样嘛。”
久久腹诽,可不分南北两派么,南派振长老主事,管阳城以南,北派她主事,只管褚邵一人。说白了,她只是徒有虚名而已。所谓庄主,不过是他师父赠予元帝的将自己拴在身边的由头。
“你这歹人莫窃喜。本庄主的人几日前被调去完成重、大任务了,方才让你今日有可乘之机。”
“嗯~”男人的喉咙发出含糊的声音,“绑架丞相嫡女,算得重大。”
闻言,久久将嘴里含着的这辈子喝过的第二口酒也喷了出来。绑架千钥姬是她精心策划的,为此她可谓是倾其所有,毫不为自己留退路。如今却被人轻易戳破。元帝、千闻贤岂不是更容易就查找到千钥姬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