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芳骞林鸳鸯重聚首 屡遭难夫妻陷绝境(2 / 2)
得罪了九重天,毕方左不过受罚下界,可若是得罪了明王,只怕她要落得归无去处,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青华叹了一声苦,便由着毕方扯开了他的衣襟,露出了他身上那一块大如釜口的冰块。
“啊!”
越鸟大惊失色,跌落在地——青华的左胸已经毫无肉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寒冰,而青华的那一颗心,正在寸余厚的冰面下面徐徐跳动。她骤然想起当年佛母为救她被寒绸池冻得垂垂欲死的模样,随即泪如雨下,心痛更胜刀劈斧砍。
“你……你……你入了碧涛寒绸池……”
她早该想到的,青焰乃越鸟心头血所化,当年她的元神突然归位,被青焰烧得血脉沸腾,浸入寒绸池七天七夜才得保命。如来佛祖收走她的一身修为,她体内的青焰若非寒绸池的寒气,又如何能解?
毕方如鲠在喉再难相忍,抽抽噎噎地说道:“殿下容禀!帝君身上的寒毒日日扩散,小仙虽是已尽全力,却也只能叫这寒气不再扩散……帝君是不想殿下担忧,这才没有告诉殿下……殿下明鉴啊……”
越鸟踉踉跄跄行到了青华身前,凑近了看青华的前胸,眼看他的心脏血脉悉数冻在冰中,越鸟痛哭不止——
“青华……你怎么这么傻……”
那碧涛寒绸池的厉害越鸟如何不知?当年佛母为了护她,抱着她投进碧涛寒绸池七天七夜,饶是佛母这金身的菩萨也照样被冻得浑身溃烂,垂垂欲死。青华是水精,寒冰是他的罩门,当年他在昆仑巅鏖战梼杌七天七夜,那一丝乃穷神冰硬是缠了他一年有余,若非机缘巧合之下,叫他沥她的青焰之血而出,只怕他身上的寒毒到了今日都无法拔除。这个情痴,如今被寒绸毒所侵乃至伤及根本,叫她如何能不肝肠寸断?
越鸟本能地就要抬手掐诀,她完全忘了自己如今已经沦为凡胎了,眼看自己连半个火芯都没能唤出来,她绝望地趴在青华的肩上歇斯底里地哭喊。是她失算了,是她一时间忘记了她已经唤不出碧波青焰了。可她还是不信,望着眼前那一片寒彻骨的碧蓝,她没法就此放弃。她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将泊泊不止的鲜血胡乱抹在青华胸前的坚冰上。然而事与愿违,她滴下的鲜血没有一滴能化成青焰,它们只是血而已。
“我……我这一身青焰……生而有之……千年来不知道救了多少性命……事到如今,偏偏叫我救不得你……天数残忍,竟至如此……”
越鸟仰天长啸,失声痛哭,她的手紧贴着青华胸前的寒冰,那一股冰凉直冲凌霄,散至她的四肢百骸,叫她在这本就寒冷的九重天冻得身神俱僵。
“越儿……”青华低叹一声,将越鸟拢进了怀里。“……这一身华服,我从未见过,真好看……”
青华闭着眼睛喃喃道,越鸟靠在他的胸前,让他生出了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毕方早已经离去,此刻这芳骞林中,只余下青华和越鸟而已。越鸟强忍悲痛,心中忙做打算——事到如今,首当其冲就得解了青华身上的寒毒,否则只怕长此以往,青华伤及真元,她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青华!我们这就去见东华帝君!他能救你!”
东华帝君,即东王公,乃天地间阳气所化,又称扶桑大帝,有天地之间至阳的扶桑阳炎术护身。越鸟虽然不了解东王公,却能因世间以阳化阴之道,猜得扶桑阳炎术的厉害。若得此道,青华非但能解了身上的寒毒,来日也许还能……
“越儿……我留得残身,只求为你挡去天灾而已,我只盼能与你百年相欢,其余的,我一律不计……”
青华满腔深情,语气中带着以死明志的味道,越鸟心生惶恐,她最怕青华心生绝意,无奈他夫妻天地不容,这一笔断桥缘,终究是铁了心要带走他们其中一个。
“你尽说嘴!如今你身受寒毒,伤至根本,何谈来日为我挡去焚风天灾?你若诚心,今日便依我,无论如何求方,何处求术,都得恢复如初。若非如此,我便当你所说,全为戏言。”
眼下越鸟只能强打精神,佯做答应,而青华见越鸟松口,则连忙追问——“你肯?你真的肯?”
越鸟明白青华的意思,青华是要她答应,两百年后让他替代自己受灾。事到如今,越鸟已经不再是雷音寺里的尊者,什么清规戒律,于她都是梦幻泡影了,打诳语又如何?所谓情苦,本就是罪孽深重。
“我肯……可是你若是真心图我夫妻两存,便要懂得珍惜自身,否则……只怕来日你我还是要生死两隔……”
正所谓温柔乡就是英雄冢,青华丝毫未曾察觉越鸟的心思,反倒是被她劝的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的答应了她,与她同往瑶池拜见东王公。
“越儿……到了瑶池……我便去求西王母,叫她为你我赐下姻缘……”